往期播客：那些给《小小的我》打一星的评论，有道理吗？
编者按：
安德里亚·阿诺德导演的《鸟》于近日上线流媒体，本片本片入围了今年的戛纳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阿诺德也在戛纳收获了导演双周单元金马车终身成就奖。《鸟》是今年深焦戛纳场刊评分最高的一部，戴锦华在《重启试试》播客中提到这是她在本届戛纳最喜欢的电影，但可惜最终颗粒无收。
阿诺德的电影总是聚焦于生活的边缘人物，尤其是那些年轻的女性，她们在困境中寻找出路，在不安定的环境中寻找安宁。《红色之路》中的杰姬，《美国甜心》中的斯塔，乃至纪录片《奶牛》中的卢玛，每一个角色的内心都被复杂的情感所支配，悲伤与孤独贯穿其中。而在阿诺德的最新作品《鸟》中，这种情感得到了更加鲜明的体现。影片中的贝莉，正处于青春期的她面临家庭的破裂与暴力，她的内心充满了对世界的抵触和困惑。贝莉与名为“鸟”的神秘男子之间的相遇，带来了一种微妙的情感转变，让她得以在混乱的生活中找到一丝喘息的空间，也让她开始重新审视亲情、成长与自我认知。
阿诺德的作品不仅是对个体情感的细腻刻画，更是对社会底层人物生活的深刻洞察。在她的镜头下，人物的孤独与冲突不仅仅是个人的悲剧，它们反映了更广泛的社会困境与情感失落。在《鸟》中，阿诺德通过对贝莉与“鸟”关系的构建，探索了人性中最基本的善意与联系，这种善意打破了人物间的隔阂，带来了一种意外的温暖和力量。这种对善良与爱的执着追求，正是阿诺德作品中的核心主题之一。
我们借此机会翻译了来自英国独立杂志 Little White Lies 关于《鸟》的影评及导演采访，一同探讨阿诺德的《鸟》以及她在电影艺术上的深刻见解。
鸟
Bird
导演: 安德里亚·阿诺德
编剧: 安德里亚·阿诺德
主演: 巴里·基奥恩 / 弗兰茨·罗戈夫斯基 / 詹姆斯·尼尔森-乔伊斯 / 贾思敏·乔布森 / 里斯·耶茨
类型: 剧情
制片国家/地区: 英国 / 美国 / 法国 / 德国
语言: 英语
上映日期: 2024-05-16(戛纳电影节)
片长: 119分钟
原文：《Little White Lies》10.11 2024
影评作者：HANNAH STRONG
采访记者：NIA CHILDS
校对：路过蜻蜓
普通青年
在安德里亚·阿诺德的电影世界里，就像《呼啸山庄》里的凯瑟琳·恩肖永远在约克郡的荒原上徘徊一样，“悲伤”是存在于影像中挥之不去的幽灵般的存在。这种如影随形的悲伤让关于过去的记忆保持鲜活，这不只是一种怀旧的情愫，而是让生活于当下的我们将历史的重担背负于肩，无论好坏。
在《红色之路》中，杰姬在失去亲人的悲痛中寻找正义，却最终陷入了对凶手的误解。《美国甜心》中的斯塔，一个逃离贫困和虐待的少女，却在一个不稳定的流浪者身上找到了爱情的慰藉。在阿诺德2021年的纪录片《奶牛》里，我们看到一头名叫卢玛的奶牛，它的日常生活充满了悲伤，小牛的离去和它作为资产的终结，都是生命无常的尖锐提醒。
阿诺德的第六部长片《鸟》延续了她自短片《狗》《黄蜂》和长片《鱼缸》一以贯之的动物母题，这是她在23年的职业生涯中一直坚持的创作理念。就像在她以往的电影中一样，《鸟》的主角是一位家庭生活环境十分混乱的年轻女孩——12岁的少女贝莉（Nykiya Adams饰演），总是一副准备迎战的样子，这是由于她的妈妈结交了一个有暴力行为的男友斯凯特，她的爸爸巴格很有魅力但喜怒无常（巴格身上布满了昆虫纹身），她同父异母的哥哥亨特是一个经常打架的问题少年。
安德里亚·阿诺德
站在青春期门槛上的贝莉，正敞开她的内心吸收这个世界的暴力和残酷。她纠缠着亨特，希望加入他的帮派。当巴格宣布他将与新女友结婚时，她的心中充满了敌意。
疲惫和愤怒的贝莉逃到了河边的田野，在那里，她遇到一个自称是“鸟”的神秘男人（Franz Rogowski饰演），他的眼神中透露出贝莉从未见过的优雅。她像任何一个机警的街头少女一样，带着怀疑，立刻拿出手机记录下这一切，并威胁他，如果他有什么不轨的举动，她将叫哥哥来教训他。“鸟”不以为然，并且开始缓缓起舞。他向她表示他正在寻找家人，还用一个写在烟盒上的地址向贝莉问路，她不情愿地给他指了方向。在“鸟”离开前，他欣赏了好一阵子的落日。“这不是很美吗，对吧？”他向贝莉说。“什么很美？”贝莉埋怨道，已经受够了他怪异的举动。他微笑着说，“这样的时光很美。”
贝莉对这位神秘的“鸟”充满了好奇，尽管她对这个世界并不抱有太多乐观的态度。在偷偷跟踪了“鸟”一段时间后，她不情愿地提出帮助他寻找家人，这也许是因为她自己的生活也面临着崩溃的危险。“鸟”的困境不仅为贝莉提供了一个从糟糕的家庭生活中喘息的机会，也让她瞥见了另一种亲情的可能。“鸟”对贝莉的冷嘲热讽毫不在意，比起父性，他更具有母性，尽管贝莉贬低自己的外表，他会真诚地告诉贝莉她很漂亮。在和她的弟弟妹妹一起去海滩的一天中，“鸟”表现出了极高的耐心。在海滩上，贝莉走进温柔的潮水中，仰面漂浮——这个场景与《美国甜心》的结尾相呼应。在这两个场景中，阿诺德都传达了一种融入自然的平静感，以及一种重生的概念。对《美国甜心》中的斯塔来说，她终于意识到她可以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而对贝莉来说，这表明她已经变得多么自在。
《鸟》剧照
在《鸟》中，贝莉有那么一刻又变回了孩子，仰面漂浮，望着天空，不再被她父亲那些疯狂的赚钱计划所困扰，也不再担心她母亲正遭受的虐待以及这对她的弟弟妹妹构成的威胁。也许出人意料的是，《鸟》让人想起了斯皮尔伯格的科幻经典《E.T.外星人》，在这部电影中，一个孩子与一个寻找家园的小外星人建立了友谊。虽然《鸟》更倾向于“魔幻现实主义”而非纯粹的幻想，但它拥有同样严肃的年轻主角，他们被一种因为年纪太小而无法完全表达或处理的悲伤所困扰。同样，正如斯皮尔伯格的电影因其对美国郊区黑暗面的描绘而受到赞誉，阿诺德也颠覆了英国北肯特工人阶级社区普遍悲观的观念。贝莉居住的破败住所因为那些极具个性的涂鸦而显得温馨，孩子们在街上欢笑、喊叫、玩耍。在片尾彩蛋中，演员、工作人员和当地人对着口型唱Fontaines D.C.的歌曲《Too Real》，这首歌也在电影中出现。这不是一部“厨房水槽剧”（Kitchen sink realism，厨房水槽现实主义是20 世纪 50 年代末和 60 年代初在戏剧、小说、电影和电视剧中发展起来的英国文化运动，它采用一种社会现实主义风格，描绘了工薪阶层英国人的家庭状况，探讨从堕胎到无家可归等有争议的社会和政治问题）；那些因英国多年的紧缩政策而最受边缘化的人们正在尽力而为，他们像其他人一样有着自己的才能。
贝莉的被排斥感让她想要拒绝这个世界，但“鸟”的出现以及随之而来慢慢发生的事件开始改变她的观点。关键的是，这并不是一个突如其来的巨大转变，而是一系列时刻的结合，而且并非所有这些都来自“鸟”本身。《鸟》中那些有缺陷的父母形象并不是某种怪物，而是绝望的人类，他们随着贝莉一起成长和改变，他们也被环境所困扰。在阴沉的天空和人行道的裂缝中，这里面确实有悲伤，它徘徊在已然逝去的东西和从未被允许开始的东西之间。但这种如影随形的悲伤并不一定是坏事，也许它可以提醒我们，即使在我们感到最孤独的时候，我们也不是真正的孤独。
《鸟》剧照
感官世界：与安德里亚·阿诺德的对话
The sensual world
A conversation with Andrea Arnold
回想起2006年，我在肯特大学攻读电影学位时，阿诺德的首部作品《红色之路》上映了。一位导师推荐我去校园的Gulbenkian电影院支持这位“本地电影人”，从此，我与阿诺德的电影世界结下了不解之缘。凯特·迪基在片中的表演深深触动了我，阿诺德细腻地描绘了她的渴望与忧伤。我总觉得阿诺德对她的角色有着母性的温柔，一种坚定的保护欲，即使她们偶尔有着出格的行为，她也从不轻易评判。
观看《鸟》时，我不禁猜想，弗朗茨·罗戈夫斯基所饰演的角色，或许正是阿诺德自我认知的写照——一个超脱世俗的存在，她明白在混乱中温柔的力量，并且尽管自己心中也有许多未解之谜，却仍愿意向他人伸出爱的援手。将善良和爱视为超能力或许听起来有些老套，但这正是阿诺德笔下众多角色，乃至现实生活中许多人所缺失的元素。我倒觉得，这种观念其实挺前卫的。
《鸟》的观影体验，让人不禁沉浸在怀旧之情中：无论是那充满惊喜的原声带（Coldplay、The Verve、Blur），还是Burial那穿越时空的配乐，抑或是它那梦幻般的质感，都让人感受到阿诺德作品中独有的魔力。《鸟》中充满了阿诺德过往作品的影子：一位推着婴儿车在路上疾走的女性（《黄蜂》）；花园中的石龟装饰（《美国甜心》）；或是骑马而过的流浪男孩（《鱼缸》）。
《鸟》在今年的戛纳电影节上首映，阿诺德凭借其导演才华荣获导演双周单元金马车终身成就奖，这似乎正是我们停下脚步，细细品味这部作品的完美时刻。
阿诺德荣获金马车奖
LWLies:观看了《鸟》之后，我真切地感受到，这部电影似乎是你作品中众多主题和想法的集大成之作。是什么促使你回到了英国肯特郡，那个你拍摄《鱼缸》的地方？为何选择在职业生涯的这个阶段去做这件事？
阿诺德：我从不认为自己会做出某种明确的选择。灵感来了，我就去追寻，然后努力去挖掘它们。这部电影的构思早在很久以前就浮现了，那时它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像。我必须踏上探索它的旅程。这部电影的特别之处在于，它经历了多次的暂停和重启，因为我同时还在做其他事情。我通常能感觉到什么时候需要我坚持下去，因为它会一直萦绕在我心头，让我无法放下。我觉得这非常迷人，因为它仿佛超出了我的掌控——就像它在不断地提醒我，直到我去面对它。
如果你是个作家、画家、雕塑家、诗人，或者任何形式的艺术创作者，你的每部作品在某种程度上都是对自己内心的探索，这是你尚未理解或解决的自我。这是你需要面对的重要课题。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每部电影都给我这样的感觉。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我没有选择。我记得罗伯特·布列松好像说过，你对某个想法的感觉就像是在拉一根线，有时候你一拉，线就断了，它就那么短（阿诺德用手比划了一个短的距离）。而有时候，你一拉，线就不断延伸，永无止境。
我觉得我的一些想法，或者一些突然闯入我脑海的东西就是这样。它们一直在延续。我也在不断前进。我确实觉得回到我童年的地方，我成长的地方，这似乎有些奇怪。我不知道，它就是把我带到了那里。不过，我想我不会再这样做了，真的。我觉得你所说的很有趣，因为也许《鸟》是某些事情的某种循环。
《鸟》剧照
LWLies:在观看《鸟》时，我注意到许多时刻，一些小的元素或某些主题似乎是在与你之前的电影互文，几乎就像是过去的幽灵。我的印象是，你经常在思考电影，以及我们如何消费图像，也许这正在发生变化。
阿诺德：我不觉得我们的世界因为我们都在观看这么多视觉的、二维的图像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我想我确实把这一点融入了电影中。我经常思考这个问题，因为我对感官世界非常感兴趣，我们能看到、感觉到、触摸到、听到、闻到的世界，我觉得我们的生活正通过图像变得越来越二维化，我知道电影也是如此。我总是对电影有点沮丧，因为[在这个意义上]，我总是希望你能触摸它，感受它，闻到它。也许那就是未来，谁知道呢？也许那就是影院会变成的样子……我不知道。
但我确实觉得，通过二维图像理解世界是有局限性的。我们中的许多人都在以这种方式消费世界，而没有真正走出去体验过它。你知道，我们现在都是通过屏幕消费世界。我的年轻朋友，或者我朋友的孩子，告诉我他们不再经常出去了。他们所有的事情都在社交媒体上完成。他们几乎不见面，那是因为他们觉得可以控制自己的外表，他们的表现方式，他们如何呈现自己。
我对所有这些持续发生的事情都有一种探索欲。当我开始制作《鸟》时，我其实并没有那么多的好奇。我让贝莉在影片中用手机拍摄很多东西，因为我意识到对于贝莉这样的青少年，我该如何展示她的情感内心？我如何展示她可能的感受？我确实相信电影，以及你如何将图像组合在一起，可以传达一个人的内在自我。但我也认为，她通过手机，通过这些图像体验世界能说明某种问题。所以在最开始，我就意识到这是一种相当有力的方式，我开始更多地呈现用手机拍摄的影像。
《鸟》剧照
LWLies:青春和青年文化是你一次又一次展现的主题。我们经常看到的是一个想要长大的年轻人。他们总是想要逃离，成为成年人。贝莉感觉不同，因为她的女性身份以一种她可能不想要的方式被强加给她。
阿诺德：当我写东西时，我发现真正有趣的是，当我有了一些想法，我如何想要它成为什么样子，然后我在制作过程中踏上了一段旅程。你必须做的有趣平衡是当你把所有元素结合在一起时，比如地点或人物，（然后）他们都会带来一些新的不同的东西，这些是你可能没有预料到的。我知道有些导演，当他们心中有一个想法，他们会想去精确地实现（它）。而我总是喜欢在写剧本时，虽然我有一个想要达到的感性的地方，我会先去寻找那些我感到着迷的人，Nykiya（饰演贝莉的女孩）就是其中之一。
剧本中写的那个角色更像是一个小丑，更富有表现力，更“外向”。而Nykiya并不是那样的。她有点……我不会说她保守，但她就是那种不同的女孩。有趣的是，关于选角的事情，因为有些人就是会激发你的生命力量或什么的，当你们见面时，你会感到……活跃起来。当她走进房间时，我就是这样。我就像，“哦！”我坐了起来，因为她的存在，当她走进房间时，我感到非常好奇。她与我在剧本中写的不同，我选她的主要原因是我有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感觉。所以我必须找到另一种表达这个角色的方式，这并不完全是我在剧本中写到的。但这个故事中反抗的内核总是在那里，反抗——所有这些总是在剧本中，因为她周围的世界是如此混乱。当你周围的一切都如此混乱时，你该如何反抗？
《鸟》剧照
LWLies:我想谈谈巴里·基奥根（Barry Keoghan）以及他扮演的巴格。在很多方面，他是一个相当具有威胁性的角色，但同时也有一些非常孩子气、很美好的部分。你似乎对这些超越男性气质，又在内心寻找复杂性的男性角色非常得心应手。
阿诺德：我是在某个万圣节活动上遇到巴里的。我曾在其他一些作品中见过他，但只是小角色。然后《伊尼希尔的女妖》（The Banshees of Inisherin）上映了，我立刻就爱上了他。你会觉得，“是的，那感觉非常对。他给人的感觉很对。”我觉得如果你选了一个感觉非常接近你写的角色的人，即使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但一切都会以一种非常自然的方式进行下去，你知道吗？你不是在试图制造不存在的东西，他很容易就融入了那个角色。而且他不是那样的人，但他知道如何成为（那样的人）。我喜欢他的一点是——这也是我喜欢我合作的许多演员的一点——他从不重复，非常有活力。尽管你有剧本，你希望他们在那里面找到有生命力的东西，他为那些时刻带来了生命力。
《鸟》剧照
LWLies:他与Bird这个角色完全相反，Bird与我们在电影中习惯看到的许多男人都不同。我觉得电影想要表达的——也就是Bird想要表达的是，在这些人的生活中，真正需要的其实只是基本的善意。我觉得这非常感人，因为《鸟》中的许多角色缺乏的就是有人对他们展示那种善意，而他只是通过这样做成为了一个纯粹的英雄。
阿诺德：我觉得这个角色存在的意义是为了让观众去发现。谈论自己的作品真的很难，因为制作电影的整个意义就是留下问号，而不是把事情都解释清楚。这是为了给观众一些东西，让他们自己投入进去，有自己的体验。很难不透露那些你觉得是秘密的东西。它们就像你放在那里的小东西，你希望人们去发现，并与之建立自己的联系。所以我不想去解释，有时候我自己也不理解，就像当我开始创作他的角色时，我甚至不确定他将是什么，或者他将如何。然后通过这段旅程，我逐渐明晰了自己对他的想象。我对Bird有很多感觉，但它们是我的。我知道人们以很多种方式解读这部电影，我喜欢保持这样的状态。我觉得他们（角色）是电影的丰富性所在。无论你创造什么，你都想留下一些东西让人们去发现，然后在酒吧里争论，比如，“那是什么意思？”我觉得《奶牛》也是这样，它被很多人解读为一个和女性主义相关的作品，关于奴隶制，或者关于对身体缺乏控制，我觉得这非常迷人。所以这就是挑战之一，尽量不要去告诉人们为什么。我也认为这会剥夺人们观看电影时的体验。
《鸟》剧照
LWLies:你什么时候有那种感觉，觉得一部电影不再是你的了？我想那一定很难；我可以告诉你我是如何解读你的电影的，但你可能会有不同的感觉，而你需要放手。
阿诺德：我很乐意把电影放到大家面前。你知道，电影放映后我就再也不会看它们，永远不会。你把它放到世界上，然后每个人都会有与电影的某种关系，或者没有，或者随便什么。这感觉就像电影有自己的生命——它已经在那里了。我再也不会看它了，虽然偶尔人们还会给我展示一些。
LWLies: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阿诺德：今年在戛纳的时候，我获得了黄金马车奖，他们从我的电影中剪辑出了一些精彩的小片段。我发现自己非常感动。他们做得非常美丽，挑选了所有我喜欢的片段，而我自己甚至都不知道，因为他们来负责剪辑，他们知道。我坐在那里看着我的作品合集，我已经很多年没有看其中的一些了，我发现它非常感人，就像看着我的过去在眼前闪过。我变得非常情绪化，因为他们给了我这么美丽的东西。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说，那很好，但我不想每天都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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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 非院线 片 |
鸟Bird
导演: 安德里亚·阿诺德
编剧: 安德里亚·阿诺德
主演: 巴里·基奥恩 / 弗兰茨·罗戈夫斯基 / 詹姆斯·尼尔森-乔伊斯 / 贾思敏·乔布森 / 里斯·耶茨
类型: 剧情
制片国家/地区: 英国 / 美国 / 法国 / 德国
语言: 英语
上映日期: 2024-05-16(戛纳电影节)
片长: 119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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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戛纳国际电影节 主竞赛单元入围
豆瓣
7.3/10
IMDB
7.1/10
AlloCiné
-/5
适合人群
16+
深焦推荐指数
一定要看
开寅 ★★★★★ 年度十佳
影评人、编剧
在这个艺术电影极速向金钱名利和政治正确堕落的时代，能看到如此生猛充满真挚活力的影像，应该是看电影的人最幸福的事。在互相激烈碰撞的人物背后，伫立在楼顶的Bird身影和小女生温和释怀的笑意是这一年最动人的瞬间，那些快速闪回又转瞬即逝的画面组合宛如人物思绪最潜意识的无序飘飞，但到动情处一切又回归最温情脉脉的黄金时刻。影片有不少缺陷，对音乐的使用过分泛滥，对羽化的处理太过实在，最致命的是结尾多出了那短短的一分钟，本应该结束在女孩和Bird的对视，而不是再次羽化的重复拖沓。但瑕不掩瑜，它的真诚炙热情怀超越了一切关于形式和故事的争论。我琢磨为何有这么多人对这片感到不适，结论是当看者没有准备好对世界持毫无保留的真实感受态度时，它发自内心的真挚就是对人类整齐划一面具的粗暴冒犯。最后，戛纳评委，你们都瞎了。
文森特九六 ★★★★★ 年度十佳
影迷中的特摄迷
所有与“飞翔”同在的抚慰都让我哽咽，竖屏拍摄下的是折翼的现实，在痛苦的缝隙中祈愿另一个肆意翱翔的世界，墙壁上的投影，栅栏网格外的天空，囚笼孕育想象的翅膀，长满羽毛的朋友成为逃离的寄托，然而当想象与现实相互拯救和疗伤，目光渐渐从天空回归彼此，重拾家的纽带和成长的勇气，最终婚礼成为生命的礼赞，阿诺德缅怀的是某种“降落”，以及承载这“降落”的苦涩却动人的温存土地。
Kevin ★★★★ 不容错过
第五届深焦DeepFocus影评大赛冠军
丰富的触感和知觉体系，特别爱沉默的女主看到每个人物在脑海里闪前片段的设计，仿佛a second thought to linger with，让暴力和温柔、破碎和圆满、脆弱和坚强在角色身上复杂地交织统一。罗戈夫斯基真的太好了，对鸟的表现化处理也很爱。羽毛是一个太好的意象，既包裹、温暖又脆弱易碎，甚至还带着成长毛棱棱的痛楚。
Peter Cat ★★★☆ 值得一看
电影人、深焦创始人和前主编
几条故事线平衡得并不是很有机，像是洛尔瓦彻的灵性青年穿越到了阿诺德的残酷童年里，但极富魅力的两位男性选角又多少掩盖了这一弱点。好在阿诺德肮脏却生机盎然的底层世界始终如野草般恣意蔓延，它收纳异世界，冒险的旅程里总伴有天真的回响。在所有融合新媒介影像的戛纳作品里，阿诺德最成功把少女的手机视频转化为闪烁着诗意的记忆。
Queer sensibilities.
影片设定在一个对女孩有特殊意义的时间点——月经初潮，展现了英国小镇里一个非主流家庭中“成为女人”的艰难过程。Bailey曾经可以自由做一个桀骜不训的假小子，和男生们混迹终日，拒绝外表服饰中的性别规范。但初潮和青春期改变了一切。她在最后顺从了之前的拒绝，顺从了父亲的安排，顺从了头发和裙子。但我们知道她将会在深处存留一些羽毛迈进人生之后的阶段。除了对心理现实的开拓之外，阿诺德也做出了新的尝试：继《呼啸山庄》将触感视觉推向极致后，转向实验触感听觉（水面）。实际上满溢的配乐已宣告声音的重要性。但与之前的作品相比，无论是对叙事还是对视听都并不满足。
红酒与谋杀 ★★★ 可以看
“拍电影就是走向相遇。”
豆瓣@红酒与谋杀
罗比瑞恩继续献上充满灵性的一流手持摄影。观影途中一度想给五星了(至少四星保底)，但影片最后二十分钟到底是怎么回事？在一个重场戏中对Bird的反唯物主义理解（致命的形似标记）是为哪般，罗戈夫斯基的角色都已经叫伯德(鸟)了，还有必要去还原视觉化的动物形象吗？且一定要完成一次英雄义举，甚至是随后狗狗Dave的起死回生？？对于最后的大和解（女主穿上了那条裙子）我只想说强扭的瓜不甜。阿诺德这次当然变了，她背离了她长年以来所拥抱的现实主义影像。这不该是一则成长寓言，它所需要的恰恰是拒绝象征。
- FIN -
迟到九年，戛纳终于把最佳导演奖发给他
年度第一和第三上线，就这？
年末狂欢，两部8分+院线片上映
为了逃离特朗普，他通过电影造了一个生态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