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经济前路何方?经济挑战与增长前景深度解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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划重点

012024年非洲经济形势总体有所改善,预计2025年非洲增长率将增至4.1%,超过3.2%的世界平均水平。

02然而,非洲经济仍需实现区域间发展平衡、国内经济政策和社会发展的平衡以及发展需求和融资结构的平衡。

03为此,非洲国家将发挥更大国际影响力,推动多边治理议程,加强经贸安排,应对外部风险和规制。

04另一方面,非洲将加快关键矿产融资,促进绿色智能转型,提升一体化水平,推进支付系统、数字货币等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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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Adobestock

2024年非洲经济形势回顾与展望

作者:刘娴

商务部研究院国际发展合作研究所

2024年,撒哈拉以南非洲经济形势错综复杂,既有持续改革推动取得的积极进步,也存在长期经济结构导致的脆弱性。非洲各国努力推进艰难却又亟需的改革,以应对经济失衡和主权债务压力,在全球多重冲击之下寻求宏观经济稳定和自主发展之路。2025年,惠誉评级对撒哈拉以南非洲主权国家的评级展望为“中性”,这意味着非洲宏观经济前景将更加强劲,同时,依然严峻的融资条件以及政治和不安全风险仍对非洲经济发展前景构成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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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非洲经济形势:在多重冲击下保持韧性

1. 非洲经济前景总体有所改善。根据非洲发展银行报告,2024年非洲大陆平均实际GDP增长率为3.2%,高于2023年的3.0%。预计2025年非洲增长率将增至4.1%,超过3.2%的世界平均水平,也超过拉丁美洲和加勒比地区(2.5%)、欧元区(1.2%)以及中东和中亚(3.9%)。尼日利亚和南非这两个地区最大经济体的发展势头向好,将产生积极的溢出效应。2024年12月,圣多美和普林西普从最不发达国家行列毕业,非洲贫困治理取得积极进展。2024年,非洲人口数量已超14亿,其中尼日利亚、埃塞俄比亚、埃及和刚果(金)等国人口已超或接近1亿。据联合国预测,到2040年,非洲人口将达25亿。非洲也是最年轻的大洲,人口年龄中位数仅为19.7岁。随着非洲整体发展水平向上攀升,人口规模和素质不断提高,非洲将成为拥有巨大潜力的劳动力市场和消费市场。

2. 得益于一系列宏观经济政策,内外部失衡有所缩小。在通胀缓解、利率下调、关键融资和市场改革等的政策推动下,非洲经济活动加速发展。

从货币政策看,大多数国家收紧货币政策,约一半国家的通胀率有所下降。除埃及和尼日利亚外,非洲年平均通胀率从2023年的12%下降至2024年的9.3%,预计2025年,平均通胀率将进一步降至7.6%。

从财政政策看,超过三分之二的国家通过加强国内税收等进行财政整顿(详见下表)。2024年,财政赤字中位数收窄至占国内生产总值(GDP)的4.7%,实现自疫情以来的最低水平。债务与GDP的比率从2021年的63.5%下降至2024年的60%左右,正在逐步稳定,预计2025年将进一步下降到59.2%。

从外部状况看,经过四年冲击,全球金融环境趋于宽松,主权利差缩小,科特迪瓦、贝宁和肯尼亚等国已重返欧洲债券市场,为其发展提供更多融资渠道。 

部分非洲国家财政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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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洲经济仍需实现“三大平衡”

受地缘冲突、自然灾害等溢出效应影响,非洲大多数国家宏观经济的脆弱性依然存在,具体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1. 区域间的发展平衡。非洲不同次区域面临的发展问题不同,增速各异。

在西非,2024年增长率为4.2%,2025年预计增速将加快至4.4%。科特迪瓦、加纳、尼日利亚和塞内加尔等经济体增长更为强劲。

中部非洲2024年增长率为4.1%,2025年预计增长率为4.7%。该区域增长受全球大宗商品价格变化影响较大,也取决于各国国内生产条件。

在萨赫勒地区,冲突和不安全严重影响经济社会发展。

在东非,2024年预计增长率为4.9%,2025年预计为5.7%。苏丹冲突对南苏丹的石油出口和经济增长产生不利影响。埃塞俄比亚、卢旺达和肯尼亚的通胀压力也不可小觑。

北非受中东地缘冲突的影响,增长率跌至3.6%。除利比亚和毛里塔尼亚,主要国家的增长率均有所下调。

南部非洲增长率为2.2%,受干旱等不利影响,马拉维、赞比亚和津巴布韦等国农业发展受到一定冲击。

2021-2025年非洲各地区经济表现和预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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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国内经济政策和社会发展的平衡。2024年,由于大宗商品价格下降以及严重依赖进口和以美元计价的交易,许多非洲经济体外汇储备不足,不得不面对汇率贬值问题。非洲三分之一国家的外汇储备低于3个月进口额,五分之四国家的储备低于5个月进口额。以尼日利亚为例,石油收入疲软导致外汇需求过剩,而外汇供应有限,到2024年9月底,该国货币贬值了55.4%。中央银行通过持续加息收紧货币政策,提高了资本成本,从而削弱了投资,而生活成本的上升则增加了社会紧张的风险。虽然通货膨胀率整体呈下降趋势,但非洲自2019年以来食品价格大幅上涨。不少国家面临高度贫困、青年就业等社会压力。《联合国可持续发展报告》指出,就非洲而言,在可持续发展目标的32项可衡量具体目标中,只有不到6%有望在2030年前实现。在其余可衡量的指标中,21个需要在非洲实现,8个不利趋势需要扭转。目前,仍有28%的非洲年轻人没有就业、教育或培训,约有2.82亿人仍然面临营养不良。

2019-2024年撒哈拉以南非洲价格中位数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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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发展需求和融资结构的平衡。融资问题是长期制约非洲国家经济发展的突出瓶颈。非洲开发银行《2024年非洲经济展望》预测,到2030年非洲融资缺口每年约为4020亿美元。近年来,受自身经济下行等压力,西方对非援助、投资等投入呈现颓势。2023年,美国对非投资较上年下降14.5%,对非援助同比下降13.2%。许多国家仍然无法获得或负担不起融资,尤其是那些评级较低的国家,要求改革国际金融架构的呼声将越来越高。当前,公共债务与GDP的比率趋于稳定,但仍高于疫情前水平,债务脆弱性仍然很高,截至2024年9月,仍有9个非洲国家陷入债务困境,另有11个国家面临高债务风险。2025年,非洲将继续面临借贷成本上升的问题,平均融资成本中位数将进一步上升。2024年欧洲债券发行的收益率在7.6%至10.7%之间,而2015-2019年期间的加权平均收益率仅为6.75%。特别是2024年和2025年,大多数发行欧洲债券的目的是为较早到期的债务再融资,而不是投资于生产和人力资源发展,这将进一步危及非洲未来增长前景和债务偿还能力。鉴于日益增长的融资需求,特别是绿色转型的融资需求,非洲国家将需要国际社会,包括多边和区域开发银行的更多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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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展望

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预测,2024-2025年全球经济增长将稳定在3.2%。发达经济体的宽松货币政策可能会减少非洲资本外流,刺激非洲大陆的商品出口和投资需求,减轻汇率压力,支持价格稳定,从而推动其经济前景。 

2020-2025年世界各地区GDP增长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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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担纲多边机制,推动全球治理体系改革

近年来,国际多边舞台的“非洲声音”更加响亮。2024年1月,埃塞俄比亚和埃及加入金砖,成为金砖大家庭中的非洲力量。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已批准在执行董事会中为撒哈拉以南非洲增设第25个席位,这将有利于增加非洲在IMF决策中的代表性。2024年12月,南非正式接任二十国集团(G20)轮值主席国,成为首个领导这一重要国际论坛的非洲国家,并将于2025年11月在南非约翰内斯堡举办G20峰会。正如非洲发展银行前行长唐纳德·卡贝鲁卡(Donald Kaberuka)所言,“非洲和欧洲不应坐等特朗普2.0对各自大陆的影响,而应该将其视为一个明确的机会,推进国际改革议程。”可以预见,2025年,非洲将发挥更大国际影响力,把非洲发展和“全球南方”重点议题纳入多边治理议程,引导国际社会更加关注发展中国家关切的国际金融秩序、包容性增长、平等发展权益、供应链、粮食安全、能源及矿产等议题。2025年6月,《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启动十周年之际,第四次发展筹资问题国际会议(FfD4)将在西班牙召开,非洲将参与推动多边金融体系改革,使发展筹资更好、更多、更有效地惠及发展中国家,维护全球南方国家经济利益。

2. 加强经贸安排,应对外部风险和规制

非洲与全球贸易的融合程度前所未有,这也意味着非洲大陆仍易受到外部因素影响,包括即将入主白宫的特朗普是否会转向保护主义,抑制非洲产品进入美国市场的需求,仍有待观察。美国《非洲增长与机会法案》(AGOA)将于2025年9月到期,其续签的不确定性可能会阻碍外部对非洲纺织、农业和汽车等行业的投资。非洲应发挥现有的区域和次区域贸易协定安排,加强同欧盟等其他经济体的区域经贸合作,强化农业、纺织业等关键领域的区域价值链韧性。另一方面,非洲各经济体需要加快适应全球贸易和气候法规变化,应对欧盟碳边境调整机制(CBAM)带来的挑战。尽管CBAM的全面影响要到2026年实施后才能显现,但预计2025年实施减排战略和区域碳市场整合的势头将增强。例如,南非作为非洲大陆工业化程度较高的经济体,将围绕减排措施协调国内行业,并与欧盟谈判,将CBAM收入用于公正能源转型项目,为南非制造业争取更有利的条件。

3. 加快关键矿产融资,促进绿色智能转型

当前,以绿色低碳智能为特征的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加速推进。关键矿产资源作为战略性新兴产业的物质基础,受到广泛关注。美国、澳大利亚、加拿大、日本、韩国、欧盟和英国正利用“矿产安全伙伴关系”(MSP),协调对32个关键矿产项目的投资,扩大矿业项目的潜在投资者群体,吸引更多勘探资本。此外,沙特阿拉伯和阿联酋将成为非洲采矿业日益重要的投资者。沙特阿拉伯已承诺向非洲矿业项目投资100亿美元,并成立专门的合资企业。2025年,非洲矿产富集国将越来越多地与全球利益相关方建立伙伴关系,为关键矿产领域的市场拓展和基础设施发展创造有利条件,以支持其增值目标,使关键矿产供应链多样化,特别是增加绿色矿物加工,利用强大的可再生能源基础,最大限度地发挥传统采矿业的效益。

4. 提升一体化水平,推进支付系统、数字货币等建设

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是非洲联合自强、以内部团结应外部变局的关键一步。联合国非洲经委会对非洲大陆自贸区协定的评估表示,“对于非洲来说,在2045年非洲大陆自贸区实施后,非洲内部贸易将比没有非洲大陆自贸区的情况高出约34%”。新的一年,非洲将继续以非洲大陆自贸区建设为抓手,进一步加强通道建设、节点管理,搭建以铁路、公路直达运输为支撑的非洲大陆物流新通道,强化关键矿产运输通道控制,积极推进港航贸一体化发展,提高域内贸易投资便利化水平,以形成规模经济效应。另一方面,非盟、非洲疾控中心、非洲药品管理局、非洲航天局等区域性机制将在“软规则”体系构建发挥更积极的作用,深化政策、法律、监管等领域沟通与协调,构建非洲自主的一体化标准体系。这其中,支付系统建设的重要性更加凸显。非洲内部贸易历来需要使用硬通货,这消耗了非洲国家稀缺的外汇储备,并需要在国际银行进行清算,估计每年给非洲企业造成约50亿美元的损失。目前,不同区域之间存在不同的结算系统,例如,西非英语国家采用了泛非支付和结算系统(PAPSS),中部非洲支持GIMACPAY模式,南部非洲发展共同体和东部和南部非洲共同市场支持“立即清算交易”系统(TCIB)。不同的支付系统之间相互重叠,使得一致采用运营框架的工作变得复杂。2025年,非洲将继续探索先进的数字货币框架,为改善跨境贸易提供支付解决方案,降低非洲内部贸易成本。 

参考文献:

[1]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Regional Economic Outlook, Sub-Saharan Africa: Reforms amid Great Expectations, 2024年10月

[2] 非洲开发银行(AfDB),Africa’s Macroeconomic Performance and Outlook, 2024年11月

[3] 联合国开发计划署(UNDP),2024 Africa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Report,2024年7月

[4] 联合国经济和社会事务部,Sao Tome and Principe graduated from LDC status, https://www.un.org/development/desa/dpad/2024/sao-tome-and-principe-graduated-from-ldc-stat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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