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 | HPV疫苗：从一针难求到随到随打

图文 | 南大新传《数据新闻》课程学员

谢冰清 丁思瑶 朱亦丹 陈雨涵

编辑 | 张瀚之

指导老师 | 陈志聪

排版 | 陈霖怡

今年 12 月，“花5000元买3针九价HPV疫苗全是假的” 这一词条迅速攀升至微博热搜榜前列，网络上掀起的 “HPV九价疫苗造假” 热议浪潮，再度将HPV疫苗接种话题推至公众视野。

根据央视新闻报道，2022年10月，被害人王蕾在社区接种九价疫苗时被告知需要排队等待，据她所说当时该疫苗的火爆程度需要“几千个人去抢这一个号”。于是为了尽快接种，王蕾选择在朋友圈购买了九价疫苗，在接种时却发现无法查证该疫苗的任何信息。后经专业人员调查，此疫苗系通过非法途径售卖，不仅质量毫无保障，且极有可能对人体健康造成损害[1]。

图1

时间回溯到2018年4月28日，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有条件批准九价疫苗在中国上市。

甫一上市，九价疫苗就受到了国内年轻女性的“疯抢”，疫苗数量供不应求，甚至成为了需要人们托关系、找黄牛才能抢到的稀缺资源。而许多不法分子正是看准了大众对这一“稀缺疫苗”的狂热追逐心态，通过走私、制假售假以及高价倒买倒卖等恶劣行径谋取巨额利益，给公共卫生安全带来了严重威胁。

时至今日，和以往“一针难求”的火爆抢购相比，公众对于HPV疫苗的讨论热度渐渐退去，接种九价HPV的难度也显著降低，“无需接种”“即到即种”在许多地区已成为常态。

从曾经的 “一针难求” 演变为如今的 “随到随打”，短短数年之间，我国 HPV 疫苗市场究竟历经了怎样的变迁？相关政策又作出了哪些调整？当下我国的疫苗接种状况究竟如何呢？

本期核真录将收集近年来中国HPV疫苗各方数据进行可视化呈现。

人乳头瘤病毒（HPV）是一种球形DNA病毒，广泛存在于自然界中，以人为唯一的宿主，非常耐受干燥并可以长期保存。目前仅已知的150多种HPV亚型，根据其引起的疾病的严重程度，可以分为低危型和高危型。

疾病的临床症状包括各类皮肤疣，如寻常疣、扁平疣、跖疣等。此外，高危型HPV可以引起多种肿瘤，如宫颈癌、肛门癌、阴茎癌等。传播途径主要包括接触传播、性传播和母婴传播，其中性接触是最常见的感染途径。HPV人群普遍易感，但存在过早性交、性激素水平紊乱、免疫力低下、多个性伴侣、吸烟等行为的人更容易感染。

目前有12种HPV类型被定义为高危(致癌)并导致人类癌症，分别为16、18、31、33、35、39、45、51、52、56、58、59，而68型被归类为可能致癌。HPV16型和HPV18型合计导致了全球 71%的宫颈癌病例。剩余的29%的宫颈癌病例中，由HPV45 型所致的占6%，HPV31型占4%，HPV33型占4%，HPV52型占3%，HPV58型占2%，除此之外的7种中高危HPV共占10%[2]。

图2

宫颈癌是最常见的妇科恶性肿瘤，据WHO统计，宫颈癌是全球妇女第四大常见癌症，2022年大约有66万例新发病例，其中有大约35万例死亡[3]。

2022年我国新发的宫颈癌病例是15.1万例，发病率为13.8/10万，居女性癌症发病率的第五位，当年死亡的病例是5.6万例，死亡率为4.5/10万，居女性癌症死亡原因的第六位，这两个触目惊心的数字深刻揭示了宫颈癌对广大女性健康的危害，防控宫颈癌势在必行[4]。

图3[4] 图4[4]

虽然高危型HPV会引起以宫颈癌为代表的多种肿瘤和妇科疾病，低危型HPV也会导致各类皮肤疣的产生，给患者的身心健康造成较大的伤害。但是目前面市的二价、四价和九价HPV疫苗却可以针对性地有效防止一些类型的HPV病毒传播，从而减少接种者的患病风险。以下表格是三种HPV疫苗的预防类型、预防效果等。

图5[5]

从2018年至今，中国大陆的HPV疫苗接种人数总体呈现上升趋势。

2018-2020年，九价疫苗刚刚引入大陆，受到了年轻女性的“疯抢”，但是由于进口数量限制、价格较高、公众接种HPV疫苗观念未普及等一系列现实问题，导致在这一阶段九价疫苗“一针难求”且HPV接种总量不高；2021-2022年处于疫情期间，政府并未统计这两年的数据；2023年九价疫苗数量和预约名额大大放开，各地政府也在不断推进免费二价、四价疫苗适龄女性的接种，HPV相关科普知识不断普及，HPV疫苗全国接种数量飙升。

图6[6-7]

早在2007年，香港便率先引入了HPV疫苗，成为当时亚洲地区最早提供该疫苗的地区之一。由于当时内地尚未上市HPV疫苗，许多重视HPV预防的人士不惜跨越千里，专程前往香港接种。

直到2016年，HPV二价疫苗在中国内地获批上市，国民开始可以通过线上预约等方式在内地自费接种。紧接着在2018年，台湾省率先实施了政府主导的HPV疫苗免费接种项目。此后，香港特别行政区、内蒙古自治区、福建省等地区也相继推出了各自的免费接种计划。

截至目前，我国已有18个省份启动了政府主导的HPV疫苗免费接种项目，这一举措不仅减轻了家庭的经济负担，也进一步推动了全国范围内宫颈癌预防工作的进展。

图7[8-15]

自2018年默沙东九价HPV疫苗在中国上市以来，HPV市场迎来了长达五年的高速增长期。

相关签批数据显示，在2018年至2023年间，九价HPV疫苗的签批量呈现显著增长趋势，分别为121.6万支、332.4万支、506.6万支、1020.61万支、1547.72万支和3655.08万支，每年的增长率基本保持在50%以上，尤其在2023年，签批数量同比增长了136.16%[16]。

图8[16]

在增加疫苗签批量的同时，国产疫苗的研发也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中。

2020年5月，首款国产二价HPV疫苗——馨可宁（Cecolin）成功上市，至今已在全国范围内使用超过四千万剂次[17]。紧接着，在今年7月，首款国产四价HPV疫苗也获得了上市批准，进一步丰富了国内市场的选择[18]。此外，国产九价HPV疫苗的研发正在稳步推进中，据不完全统计，目前共有17款不同类型的HPV疫苗正处于临床试验阶段，可以预见，未来将有更多的国产疫苗进入市场，满足公众日益增长的预防接种需求[19]。

由此可见，HPV疫苗不再“一针难求”，并不是想打、去打疫苗的人少了，而主要是国家力量推动HPV疫苗研发，提高了三种HPV疫苗的供应总量。同时，国家政策支持推进适龄女性免费接种相应的HPV疫苗，分散了自费抢购九价疫苗的人数。不仅如此，国家自2018至2023年不断提高进口九价HPV疫苗的签批量，供给也大大增加。这些都分散了九价HPV疫苗的抢购压力。

随着HPV疫苗的普及和政策的推进，“一针难求”的现象已逐渐成为历史。然而，随着社交媒体的兴起和市场动态的变化，公众对HPV疫苗的态度也发生了微妙的转变，不再像以往那样一边倒地叫好。假疫苗和副作用等负面传闻进一步加剧了民众对HPV疫苗的疑虑和担忧。为了探讨这一现象，我们对小红书平台上关于“HPV疫苗”的1000条帖子进行了数据抓取，并对其进行了简单的分析。

选择小红书作为分析HPV疫苗相关帖子的平台，是基于其独特的平台特性和用户生态。小红书拥有超过70%的女性用户群体，这与HPV疫苗的主要接种对象高度一致。此外，该平台的用户生成内容（UGC）占据了高达90%的比例，为我们提供了一个直观的窗口，以洞察公众对于HPV疫苗的普遍态度和观点。借助小红书，我们可以便捷地捕捉到大众的声音，进而对HPV疫苗当下的社会接受度和影响力有一个更深入的理解。

图9

小红书中HPV疫苗相关帖子主要分为五大类：自己打疫苗之后分享（以下简称自打分享）、科普、推销产品与预约、打假和想打疫苗求助经验。其中，自打分享和科普类帖子数最多，这与目前社会主流观念较一致，即对HPV疫苗总体持肯定态度，愿意进行疫苗接种。通过对帖子主要观点的归类分析，我们发现表达推荐的帖子数超过了60%，进一步验证了这一点。

但我们也注意到，在爬取的这1000条帖子中，仍有相当一部分人是在表达对假疫苗和疫苗副作用的不安与不满。这种情绪的产生，部分源于前几年疫苗供应紧张时，不法分子利用市场漏洞，高价出售假冒疫苗以谋利，这种行为严重损害了公众对疫苗可靠性的信任。同时，关于疫苗副作用的讨论也进一步加剧了公众的恐惧心理。

这种社交媒体信息传播对受众个人态度的影响也是目前HPV疫苗推广任务中亟待解决的一大难题。

小红书上关于HPV疫苗的帖子反响热烈，绝大多数都是以帖子为平台互相提问、分享感受，帖子成为了一个小型、错时空的健康互助小组。

图10

HPV疫苗对于预防宫颈癌等疾病具有重要意义，其从曾经的“一针难求”到如今在部分地区实现免费接种，体现了社会对女性健康的重视以及医疗卫生事业的进步。

社交媒体平台上关于HPV疫苗的讨论热烈，笔记类型多样，涵盖科普、自打分享、推销产品/预约、想打求助、打假等。这反映出公众对HPV疫苗的关注度高，同时也说明HPV疫苗相关信息在网络上广泛传播，对公众接种意识的提升起到一定作用，但也存在部分推销产品等不规范现象需要规范管理。 

HPV疫苗的发展趋势向好，但仍需持续关注和推进，以确保更多女性能够受益于疫苗接种，进一步提升女性整体健康水平。同时，在推广过程中应加强对疫苗相关信息的科学普及和规范管理，引导公众正确认识和合理选择HPV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