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
当听到对岸
传来回声
我们就应该知道
有些事情
不远了
就像
某样东西
是的
时间
新年快乐
草园子
见一菜园子。
菜叶疮痍，倒也不破败。
各种菜，皆有姓名。
看样子，不少虫子来过。
知是一虫子，爬上垂落的叶青青
很是破败，明月照在明月渠
太晚太迟太悠然，喃喃不合时宜
抬头看薄雾已靠近
打湿你的头，你的身子，你的脚
很落寞，和他们一起杵在原地
很多的草，蔓延开来
很多的泥土，长出无名的根
很多很多的虫子，不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林叶处
似水？如妖？
风席卷
遍地狼藉
九身熠熠穿入林叶处
暗蒙蒙，至此消失
过无人之境
如炬之目光？
再见时四目相对
匆匆然逃入蛮荒时代
多杳杳多寥寥
风声
风声缭乱
琴一丝 弦一丝
落入江中
黑衣人蒙面
握着花
跪倒在月亮面前
切切心事
被打住
只见绰影翩飞
回头
月是月 云是云
哗哗然
幻梦在敲钟
抱水
抱水如月
抱少许
抱满
抱着 假寐浑梦
抱月
投入水中
节外长枝蔓
揉碎
逃之夭夭
抱住
一棵 两棵 三棵
桃树
抱水如月
悄悄然无声
逝水临树
水如月夜挂长尾巴
伤伤仲永
一棵树掉在另一棵树身上
孤零零
风尘仆仆的路
流着汗，喘着气，念念有词
大多数人耳闻之
一壶茶，喝到第二天
一群寒鸦吱呀吱呀地飞
一轮月，编着圆缺
孔雀长在东南树上
大漠飘在西北树上
正正中间的树影
独绝，孤眠，病恹恹
众人抚笑，而缄默
而正襟危坐，陷于囹圄
而屡屡欲言又止
打翻了几道赤条条弱水以后
大片大片石子路
途经桃花源
大片大片鱼鳞云
泛舟湖心上
一棵树掉在另一棵树身上 孤零零
一棵树的枝桠长在另一棵树身上 明晃晃
一些话，未果，终不遇
一些神迹，就只是长在树上
小镇的马
且慢
稍作休息
在阴郁废墟里
挖出泥土
也仰天大笑
茶馆里，客官请
许多话语落地
一遍又一遍地飘啊飘
风吹草动
缓缓回过头
大片大片的草原
已听不清
及时勒令的嘶鸣
缓缓回过头
落日沙尘滚滚
死死包裹着
银月光喋喋不休
客官慢走
客官留步
请牵着你的马继续风尘仆仆地赶路
风吹过甘蔗林吹过芭蕉林吹过竹林
一眨眼
大片大片的草原
苦瓜
把你的苦瓜给我，熬成段
一半抛给天空，一半扔去喂鱼
把你的苦瓜给我，切成块
一半绕成九连环，一半用来套圈圈
把你的苦瓜给我，剁成丁
一半做城堡，一半做水泥
把你的苦瓜给我，榨成汁
一半喝进胃里，一半倒进海里
把你的苦瓜给我
苦瓜在夏天是个好东西，在冬天也值不少钱
人们会瓜分苦瓜，包括苦瓜瓤
他们头顶着苦瓜，在弯弯河边跳舞
坏空调
一架坏空调会传染另一架坏空调
一架坏空调会说另一架坏空调的坏话
坏空调坏就坏在夏天
坏空调坏就坏在锅炉房里竟然有一架坏空调
坏空调滴水
坏空调发出轰鸣噪音
坏空调没有风
坏空调是晚上坏的
白天没坏 但白天没有人
坏空调修好后几天又坏了
这次可能是白天坏的 只是白天没有人
修空调的人总是汗流浃背
修空调的人站在梯子上
修空调的人要回去找工具
以前没有空调 也就没有坏空调
以前再怎么酷暑难耐 也没有空调 连坏空调也没有
以前没有空调 发明空调和维修空调的人都没有
坏空调比没空调 好
但没有人想要一架坏空调
坏空调如果修不好
就会被放在另一个地方 它暂时还是空调
它风吹日晒
它日晒雨淋
坏空调就算修好了也不是好空调
但坏空调还是空调 还是空调就不算太坏
坏空调也有要清洗的过滤网
坏空调也由半具空壳和半具空壳组成
坏空调也有被遗忘的外机而外机没有坏
一架坏空调在午夜后大放厥词
一架坏空调在黎明前大言不惭
一架坏空调告诉另一架坏空调心静自然凉的秘密
一架坏空调惊恐而另一架坏空调洋洋得意
山边水边天边云边
一边撬开机器，一边往回望
一边跑，一边翻起衣领，一边试图捡石子
一边心想如果前面是没有水的干树林
一边嘴上说着离开这里就是离开偌大的宇宙
一边时间在时钟里，一边时钟外有声响
一边呼吸均匀，一边脉搏平衡，一边心跳正常
一边的山脚有云雾，一边的山脚是泥洼
一边心想如果躺在这里这里就会是故乡
一边脚上已经挂满风火轮
一边是山，一边是水
一边是仁者，一边是智者
一边在种桃花林
一边在做梦
一边是数不清的萤火虫
一边是看不清的脸
一边是江上渔者，一边山间归客
一边风把所有人打乱
一边风把山和水密密麻麻缝在锈迹上
一边风往一边倒
一边是悬崖，一边是峭壁
一边是十八年前的好汉一筐筐
一边是喷嚏，一边是哈欠
一边是无辜的眼神望着山的另一边
一边赤裸裸的爱掉在地上
一边手里的石子还紧紧握在手上
一边跑，一边笑
一边望，一边听
一边心想如果我们是在这一边
一边脚上已经挂满了风火轮
介于苹果和梨之间
一颗，两颗，三颗
介于苹果和梨之间
吐出核，就着，数不清
介于苹果和梨之间
抱团，与，取暖
介于苹果和梨之间
空气悄然流动
在倾斜、蜿蜒的另一条长河里
我们，你们，他们
介于苹果和梨之间
好梦种种
好梦种种
即便劈成两半，也毫发无伤
梦着最好的梦
游离在外，拾掇着散落的碎片
鱼飞上天，虫吟其后，树一边移动一边说话
大片的海掉入眼睛
咸的，淡的，鱼浮上岸
连连后退，不小心
掉进了别人的梦
最轻柔的风。在空中。
谁也不说话。直到从山崖跳到草丛里。
灯塔忽然亮起——
船在摇晃，人们拼命招手
光打在天上
很多的鱼从天上掉落
像雨，像运气，像噩梦
像稀疏无比的话
忽然淹没我们
双手紧握秘语
迷迷糊糊睡着
次日
扑通
掉入池塘
求救声
从四面八方涌来
生死簿上
几近所有人都在重复他的名字——
所有群居者 在欢唱
被水淹没 也还在唱
群鸟飞过
虚掩着仅有的蓝
愈演愈烈
忽而入定
欢呼声四起
迷雾缭绕 骤雨无歇
马蹄声涌入
凌乱不堪 人群四散
梦是遗迹
梦是流水
一朝太阳升起
四处不见
说书人
所谓
月黑风高夜
说书人
伫立
在石像旁
佯装
自己是通天神灵
而在欲知后事如何
睡着
第二天
清晨
满大街的人
熙熙攘攘
子不语怪力乱神
一纸
飘到河里
被北冥鲲衔了去
摆摊的摆摊
叫卖的叫卖
照妖镜与悬壶济世齐高
仙蟠桃与乌木杂草并举
喽啰还是喽啰
俗人还是俗人
一阵风来又一阵风去
混沌初开时所有人都定定不动
一叶障目也无妨
那只是——
一座又一座五指山走过一个又一个过路人
夜鸣
夜已停息
止在几棵树上
众鸟欢鸣
在梦中呓语
夜已深
不知为何雾还没有散去
无边寂静
逃出戛然而止
藩篱之外
汹涌也是海
夜已满
大多是星辰漂浮
很悠扬
夜已长鸣
溯洄声
唤空空归也
山的谷
余的回音
海洋般的心事
海洋般的心事
想起
只要一刹那
太快
会失重
太大风
就会失事
跌入莽莽撞撞的海底
遇见鱼群
都不是你
不是你
海底的森林
都刻着你的名字
它们做的纸张
是绿色
流向古老以亿万年计数的
模糊裂痕
是海风浸润过的
不是你
怎么翻阅与查询
都不是你
天空不是你
心事不是你
吞没时间的海不是你
隐去波澜静谧的水域
夜色的倒影
按下门铃的人不是你
撞见的也不是你
一树苹果
独自走到树下
盘坐
等苹果掉落
回过神
苹果
已经落满了一地
这里只有一棵树 不起眼的苹果树
很久以前
也有一朵花长在这里
就像某个神
栽进混沌
这里只有一朵花 开着开着就不见了
白梨花
大片梨花
安在长条桌上
雪白复雪白
水流缓缓而过
心中泛起涟漪
风 堆在骨头上 面容上 发丝上
许多人悠扬
水草摇曳
长长影子矮月亮
冬入夜
门前栅栏 翻新后
莽撞吠犬又咬了几口
风雪归人
踩着踏着抿着
咿呀声 敲开几道门
长呼不断
围炉
顾左右
些许话重重掉在地上
浑然散去
天蒙蒙
倏然人声鼎沸
赶马车
星宿在地上
一路颠簸到日暮
朦胧入眼
花非花 非云非雾
印在疏影上
茶余热
夜夜雪
夜夜三更半
2025
新年快乐
星河满目
烟火灿烂
作者丨王绮彤
责编丨王绮彤
审核丨赵旭虹
终审丨张演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