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苗犹豫之下,接种意愿的维度:一维还是多维?


2019年,世界卫生组织将疫苗犹豫、拒绝或延迟接种列为全球健康面临的十大威胁之一。然而,疫苗犹豫并非所有疫苗的普遍现象,对一种疫苗犹豫不决的人可能不会对另一种疫苗犹豫不决。之前的研究表明,人们可以区分一般疫苗和流感疫苗,一般疫苗和旅行疫苗以及儿童疫苗和儿童流感疫苗之间的差异。然而,这些可能无法准确显示疫苗接种意愿的维度。




目标

人们可能对不同的疫苗持有不同的态度(例如,他们可能对麻疹、流行性腮腺炎和风疹疫苗持积极态度,而同时对流感疫苗持中立态度)。为了研究疫苗接种意愿的维度,研究测量了 16 种不同疫苗的接种意愿。研究假设,人们的疫苗接种意愿分为儿童导向型和自我导向型。此外,研究还假设一些常见的研究因素(如对权威的信任和对针头的恐惧)可能与这两种疫苗接种意愿有不同的关联。



方法

研究使用了 2021 年收集的具有全国代表性的荷兰样本数据,使用探索性因子分析(n = 865)和验证性因子分析(n = 865)来评估维度假设,并使用线性假设检验(n = 1,779)来检验常用的研究因素是否与不同的疫苗接种意愿有不同的关联。



结果

疫苗接种意愿有两个不同的维度:对儿童疾病的接种意愿和对非儿童疾病的接种意愿。此外,精神信仰、对权威的信任和阴谋论与非儿童疫苗接种的关联比与儿童疫苗接种的关联更强。害怕打针、亲社会人格和正统宗教信仰与两种类型的疫苗接种意愿的关联没有显著差异。


疫苗接种意愿概念:一维还是多维?



研究区分了疫苗接种决策者和疫苗接种者。研究假设人们可以区分针对儿童疾病的疫苗接种意愿以及针对非儿童疾病的疫苗的接种意愿(即自我导向的疫苗接种意愿;例如黄热病、甲型肝炎和流感疫苗)。原因如下:


首先,与决策影响他人时相比,当决策涉及自己时,人们往往会做出不同的选择,这是儿童导向疫苗和自我导向疫苗之间的关键区别,也是因为对前者的决定,人们对该决定的后果负责。


其次,疫苗接种程序的不同。荷兰的成年人必须采取行动接种疫苗,大多数针对儿童的疫苗是免疫接种计划的一部分。


第三个原因是有助于建立群体免疫有助于建立群体免疫。疫苗接种通常既能提供直接保护,也能提供间接保护(如群体免疫)。儿童接种疫苗的目的是建立群体免疫力,而自我接种疫苗的目的则不一定是建立群体免疫力,自我接种疫苗通常在必要时接种(如流感季节、大流行或访问外国)或专门针对弱势群体接种(如为老年人或高危人群接种流感疫苗)。这些疫苗提供的建立群体免疫力的机会有限,因此可能会受到不同的对待。


基于这些差异,研究假设疫苗接种意愿是一个二维结构,自我导向的疫苗接种意愿和儿童导向的疫苗接种意愿有不同的维度(H1)。


解释因素:疫苗特异性还是疫苗通用性?



如果人们区分了自我导向和儿童导向的疫苗接种意愿,那么下一个问题是这些意愿是否受到不同因素的影响。具体地说,一些因素可能与两种类型的疫苗接种意愿具有相似的关联,而其他因素与自我导向或儿童导向的疫苗接种意愿的关联更强。Hornsey和Fielding推断,疫苗接种态度受到六个潜在因果过程的影响,了解这些因素如何影响疫苗接种态度可能有助于减少疫苗犹豫。


研究纳入的因素是疫苗接种结果的既定预测因子,并与以下主题相关:恐惧(即害怕针头),阴谋思维(即相信阴谋论),意识形态、价值观和世界观(即对权威的信任、正统宗教信仰、精神信仰)和个人身份表达(即亲社会人格特质)。见表1的假设概述。


表1. 疫苗接种意愿与常用预测因子之间的假设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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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针头恐惧

对疫苗接种反感的一个常见原因是害怕针头。由于自我导向型疫苗涉及针头刺穿自己的皮肤,而儿童导向型疫苗涉及针头刺穿他人的皮肤,研究假设,对针头的恐惧可能与自我导向的疫苗接种意愿的关联程度更高(H2)


  • 阴谋论对权威的信任

相信阴谋论和对权威的信任是疫苗接种意愿的既定预测因素。相信阴谋论往往会导致对相关权威的不信任,从而影响疫苗接种意愿和态度。研究假设对权威的信任(H3)对两种类型疫苗接种意愿有相同的正向影响,对阴谋论的信仰(H4)对两种类型疫苗接种意愿有相同的负面影响。


  • 诚实-谦逊人格特质

接种疫苗不仅可以为接种疫苗的个人提供直接保护,还可以通过群体免疫来保护其他弱势群体。之前的研究表明,诚实-谦逊、与他人合作和提供帮助的性格特征是亲社会行为最强的预测因子之一。


儿童导向型疫苗的目标是建立群体免疫力,而以个人保护为主要目标的自我导向型疫苗则未必如此。因此,研究预测,与自我导向疫苗接种意愿相比,诚实-谦逊人格特质与儿童导向疫苗接种意愿的关联程度更高(H5)。


  • 宗教信仰

有宗教信仰的人拒绝接种疫苗与宗教观点有关。然而,几项研究表明,这种宗教信仰效应存在差异,其中主要是那些持有深刻正统信仰的人反对所有类型的疫苗接种。因此,研究假设持有宗教正统信仰对两种类型疫苗接种意愿的有相同的负面影响(H6)。


  • 精神信仰

以往的研究表明,精神信仰与对一般疫苗接种、儿童疫苗接种和 COVID-19 疫苗接种的态度有关。人们用个人经历而非宗教论证或科学推理来揭示真相,这可能表现为人们要么对科学采取批判-反思的心态,要么采取更加新浪漫主义的心态,从而使人们遵循自己的直觉来做出疫苗接种决定。研究假设精神信仰对两种类型疫苗接种意愿的负面影响是相同的(H7)。




当前研究



研究通过研究荷兰成年人对针对不同目标群体的多种疫苗的接种意愿,解决了以往研究的局限性。

研究将检验:

(a) 人们是否会区分儿童导向型疫苗接种意愿和自我导向型疫苗接种意愿(H1);

(b) 与疫苗接种意愿相关的既定因素是否与不同类型的疫苗接种意愿有不同的关系(H2-H7)。为此,研究将使用 2021 年在荷兰收集的具有全国代表性的抽样调查数据。


方法


  • 数据与方法

研究于 2021 年 7 月通过 Flycatcher Internet Research 收集了数据。总共有 3053 名受访者收到了研究的在线问卷,其中 2003 人完成了问卷(65.6%)。样本根据年龄、教育程度和性别进行了分层。由于数据缺失的原因,如果某个量表有一半以上的项目缺失,受访者将被排除在外。


  • 测量

接种意愿:研究用7分制的李克特量表询问所有受访者对16种疫苗的接种意愿(1 =完全不可能,7 =非常可能;受访者也可以回答“不知道”,这样的回答被编码为缺失值)。为了测量对腮腺炎、麻疹、风疹、HPV、百日咳、脊髓灰质炎、白喉、破伤风、B型肝炎和脑膜炎球菌病的疫苗接种意愿,研究使用了以下问题:“如果您收到了让您的孩子接种[疾病]疫苗的邀请,您给孩子接种疫苗的可能性有多大?“为了衡量对流感和COVID-19的疫苗接种意愿,研究使用了这样以下问题:“如果你收到接种[疾病]疫苗的邀请,你接种疫苗的可能性有多大?”为了衡量对黄热病、狂犬病、甲型肝炎和伤寒的疫苗接种意愿,研究使用了以下问题“如果你得到了接种[疾病]疫苗的建议,你接种疫苗的可能性有多大”。


针头恐惧:通过注射恐惧症-焦虑量表中的接触恐惧维度来测量对针头的恐惧,方法是询问受访者在八种情况下(如在牙医处注射麻醉剂)的焦虑程度,采用7点李克特量表(0=完全不焦虑到6=极度焦虑)。得分越高表示对针头的恐惧程度越高。


诚实-谦逊人格特质:用10个项目来衡量(例如,“我想让人们知道我有多重要”),采用5点李克特量表(1=完全不同意至5=完全同意),分数表明诚实-谦逊的水平较高。


阴谋论思维:向受访者提供了五个事件,并询问他们两种解释中的哪一种(传统或阴谋解释)对他们来说更有可能。此外,提供了一个“不知道”选项,以确保答案不会被夸大,传统解释被编码为0,不知道选项被编码为1,阴谋解释被编码为2。得分越高表示对阴谋论的信念越高。


对权威的信任:通过询问受访者对(a)荷兰政府,(b)制药行业,(c)荷兰医疗保健,(d)他们的全科医生,以及(e)医学科学的信任程度来衡量对权威的信任,采用采用7点李克特量表(0 =完全不信任,6 =非常信任),得分越高表示对权威的信任程度越高


宗教信仰:通过询问受访者在多大程度上同意以下陈述来衡量正统宗教信仰:(a)天堂存在,(b)地狱存在,(c)魔鬼存在,(d)亚当和夏娃存在,(e)圣经是上帝的文字,(f)没有理由不相信奇迹,采用5点李克特量表(1 =完全不同意到5 =完全同意)。得分越高表示正统宗教信仰越强。


精神信仰:询问(a)他们认为自己是一个精神上的人,(b)其他人认为他们是一个精神上的人,(c)他们相信更高的力量,以及(d)他们相信天地之间有更多的东西。采用7点李克特量表(0 =完全不认可7 =完全认可),得分越高表示有越高水平的精神信仰。


  • 人口统计学特征

在所有的分析中,研究控制了受访者的性别(0 =女性,1 =男性),年龄(年),教育水平(0 =教育程度较低,1 =教育程度中等,2 =教育程度较高)和父母身份(0 =无父母,1 =父母有12岁以下子女,2 =父母有12岁以上子女)。


  • 分析策略

为了检验疫苗接种意愿(H1)的维度,研究首先将样本一分为二,对同一数据集进行探索性因子分析和验证性因子分析。在研究确定了疫苗接种意愿的维度后,研究检验了疫苗接种意愿关于与已建立的预测变量(H2-H7)之间关系的假设。研究检验了预测变量对两种类型疫苗接种意愿的影响,以评估影响因素是否与两种类型疫苗接种意愿有不同的关联。


结果

  • 疫苗接种意愿的维度

KMO和Bartlett球度检验都证实数据适合进行因子分析。研究采用了平行分析和最小平均局部法相结合的方法来确定维度的数量,两种方法都表明疫苗接种意愿由两个或三个维度组成。表2显示了探索性因子分析的因子载荷。两个模型都指向相同的结论:人们区分针对儿童疾病的疫苗和针对非儿童疾病的疫苗。数据显示,在研究的荷兰代表性样本中,疫苗接种意愿是一个多维度的结构,分为儿童导向型和自我导向型。


表2. 探索性因素分析结果(N = 8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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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3. 验证性因素分析的拟合指数(N = 8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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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预测变量和线性假设检验

表4显示了回归模型和线性假设检验的标准化系数。针头恐惧、阴谋信念、正统宗教信仰、精神信仰与两种疫苗接种意愿呈负相关,对权威的信任程度与两种疫苗接种意愿呈正相关,诚实-谦逊人格特质只与自我导向疫苗接种意愿显著相关。


结果表明,阴谋论信念、权威信任、亲社会人格和精神信仰等疫苗接种意愿相比,与另一种类型的疫苗接种意愿有更强的关联。对阴谋论的信仰与自我导向的疫苗接种意愿有更强的负相关性。对权威的信任与自我导向的疫苗接种意愿有更强的正相关性,诚实-谦逊人格特质与自我导向疫苗接种意愿呈显著正相关、与儿童导向疫苗接种意愿呈负相关,但无显著性。精神信仰与自我导向疫苗接种意愿有较强的负相关。


表4. 预测疫苗接种意愿的单独回归模型和线性假设检验(N = 1,7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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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稳健性检验

研究还根据父母身份(无子女的受访者 vs. 有 12 岁以下孩子的受访者 vs. 有 12 岁以上孩子的受访者)和流感疫苗目标群体(属于目标群体 vs. 不属于目标群体)进行分层分析,以评估结果的稳健性。


讨论


本研究调查了疫苗接种意愿的维度,以及两种类型的疫苗接种意愿是否与既定的预测因素有不同的关系。研究发现儿童疾病(例如麻疹和脊髓灰质炎)和非儿童疾病(例如流感和 COVID-19)的疫苗接种意愿是不同的。此外,研究发现每种类型的疫苗接种意愿只与特定的预测变量相关,尽管并不完全符合研究的假设。


研究的分析表明,疫苗接种意愿由两个不同但相互关联的维度组成:分为自我导向型和儿童导向型。这部分符合 Kraaijeveld 的推理——他提出可以根据疫苗接种者维度来区分疫苗接种决策。


疫苗接种意愿的既定预测因素与两种类型的疫苗接种意愿有关。结果表明,疫苗接种意愿是一个多维度的概念,干预措施可能受益于适合每种特定类型疫苗的相关因素。


除对针头的恐惧和亲社会人格外的预测变量,对自我导向疫苗接种意愿有较强的影响。一个可能的解释是,与非儿童疾病相比,儿童疾病疫苗接种是一个相对简单的决定。


局限性和对未来研究的建议:虽然研究研究了对荷兰疫苗接种意愿维度,但研究的结果可能是针对荷兰一般人群的,而不是针对特定的亚群(例如,具有特定宗教信仰的人)。因此,研究建议研究人员研究特定亚组以及不同国家的人群的维度。例如,高度正统的宗教人士可能不会区分不同类型的疫苗接种,因为他们反对所有疫苗接种,疫苗接种计划的国家间差异可能会影响人们对接种不同类型疫苗的看法。此外,研究提出的维度只是人们可以用来聚类不同疫苗的标准之一。人们可能会根据其他标准来区分疫苗;由于研究的主要兴趣是疫苗接种意愿的因素结构,没有完全捕捉到特定疫苗的细微差别。此外,研究的假设只包括基于态度根源框架的因素。这并不意味着其他因素无关紧要。例如,人们的风险认知是疫苗接种意愿和健康行为的一个重要预测因素。未来的研究可能还包括风险认知,因为它们可能在两个疫苗接种维度中发挥不同的作用。尽管研究的样本代表了荷兰的主要人口特征,但互联网小组有一些局限性(例如,没有互联网连接的人);小组成员完成调查表的速度极快,因此答复质量较低; 此外,小组成员可以选择他们参与的研究,这可能导致研究的样本具有较高水平的参与动机,而参与动机较低的人不在研究的样本中。研究对H1的分析可能代表了有动机和非矛盾的受访者,但对接种疫苗意愿较弱或矛盾的个体的代表性较低。对于这项分析,报告“不知道”其接种疫苗意愿的受访者被排除在分析之外,这可能导致排除了接种疫苗意愿薄弱或矛盾的受访者。






COVID-19大流行导致了旨在减少疫苗犹豫和提高疫苗接种率的干预措施的激增,这些干预措施侧重于宣传疫苗接种的风险和益处、激励措施等。先前的研究已经表明,这些干预措施基本无效。本研究结果为政策制定者和研究人员提供了一些建议——当他们制定干预措施以减少疫苗犹豫和提高疫苗接种率时,可在不同类型的疫苗中测试针对性的干预措施。由于疫苗犹豫可能是由于疫苗的特异性,研究发现人们对不同类型疫苗的态度有区别。那些能提高流感疫苗接种意愿的疫苗,可能对提高COVID-19疫苗接种意愿不起作用。通过开发和测试针对不同类型疫苗的干预措施,研究可以更精确地解决疫苗犹豫的问题。



参考文献

题目:The Dimensionality of Vaccination Intentions: One Strain or Multiple Strains?

接种意愿的维度:一维还是多维?

作者:Matthijssen MAM, van Leeuwen F, Cloin M, et al

行为公共健康BPH整理编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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