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ANDREW R.C. MARSHALL, ECHO WANG, ROSA FURNEAUX, JASON SZEP and LINDA SO
编译 | 未来学人
来源 | 路透社
OnlyFans正致力于重新定义色情产业。
这家发展迅速的公司年收入达13亿美元，拥有超过3亿用户，成功地将性工作与在线创作者经济融为一体，并将业务扩展至喜剧、音乐和赛车等领域。
尽管OnlyFans雄心勃勃且影响力巨大，其内部运作却始终笼罩着神秘色彩。即便用户基数在近年来增长了近四倍，公司仍仅维持着几十名员工。其亿万富翁老板极少在公众场合露面，就连在CEO的谈话中也鲜少被提及。公司在伦敦的注册地址没有任何标识，而其大部分核心运营（包括内容审核）都设在战火纷飞的乌克兰。
路透社追踪了OnlyFans的发展轨迹：从一个由英国家庭创建、最初不涉及色情内容的小网站，到一个由色情表演者和网红推动的、价值数十亿美元的成人社交媒体现象。随着规模扩张，OnlyFans试图将其最大的收入来源色情内容，作为向更广阔领域发展的跳板，将自己定位为与Instagram和X等巨头比肩的技术先驱。这一战略的关键在于提高色情内容的社会接受度，同时远离该行业常见的滥用行为。
OnlyFans的公众形象由CEO凯莉·布莱尔（Keily Blair）代表，这位42岁的爱尔兰律师自称是女权主义者和“安全狂热者”，于2023年升任CEO。在公开场合，布莱尔将该平台描绘为一个既能创造利润又能赋予女性权力的平台，并时常提及她的两个女儿。“我希望她们能拥有美好的网络生活，”她在2023年的一次英国儿童保护会议上对与会者说，“我也希望你们的孩子能拥有同样美好的网络生活。”
她表示，用户之所以涌向OnlyFans，是因为平台提供“合乎道德”的色情内容，尽管她更倾向于避免使用她所说的“P字词”（porn）。
然而，“P字词”正是推动业务增长的核心。创作者主要通过发布色情内容并与订阅者在线互动来获取收入。自2016年成立以来，OnlyFans声称已向其410万创作者支付了超过200亿美元，同时从创作者收入中抽取20%作为平台分成。
对于路透社提出的采访布莱尔和公司所有者莱昂尼德·拉德文斯基（Leonid Radvinsky）的请求，OnlyFans均未回应。该公司及其母公司Fenix International Ltd也未回答本文提出的大多数问题。
本次调查基于对十多位直接了解OnlyFans运营情况的人员、数十位创作者、前创作者，以及色情行业、内容审核和网络安全专家的深入采访。记者还详细审查了与OnlyFans及其主要员工相关的公司文件、法庭记录、网站内容和公开演讲。
OnlyFans宣称正在打造“世界上最安全的社交媒体平台”。然而，由于平台内容隐藏在数百万创作者的付费墙后，这一承诺几乎无法得到独立验证。这些付费墙可能掩盖着严重问题。路透社今年发表的系列调查文章通过警方和法院记录揭示，2019年至2024年期间，OnlyFans平台上发生了多起性奴役、儿童性虐待材料传播以及非自愿或“报复性”色情事件。
OnlyFans表示，平台严禁儿童性虐待材料和“现代奴隶制”（包括性交易），一旦发现非法内容即刻删除。公司还称其在内容审核方面投入巨大，审查平台上的“所有内容”，并与全球执法部门紧密合作，全力配合调查。
布莱尔极少在公开场合提及的老板拉德文斯基于2018年收购OnlyFans并成为唯一股东。公司文件显示，这位现年42岁的亿万富翁在过去三年中获得了至少10亿美元的股息。
作为一家知名公司的掌舵人，他却显得异常神秘。
即便动用专业搜索工具，路透社也仅能在网上找到六张不同的拉德文斯基照片。在四个疑似属于他的网站中，只有一个提到OnlyFans；没有任何网站透露他的财富主要来自色情内容。
这些网站反而将他塑造成一位天使投资人和慈善家，“为非营利事业投入大量时间、精力和资金”。
从炸鱼薯条到色情产业
虽然拉德文斯基从OnlyFans获得了巨额利润，但这个平台并非他的创意。
OnlyFans的创始人是蒂姆·斯托克利（Tim Stokely），一位来自伦敦东北部埃塞克斯郡的英国商人。据他的个人网站timstokely.com存档显示，斯托克利在学生时期的第一次创业尝试相当朴实，他为同学提供炸鱼薯条店的外卖送餐服务。
然而，经历了几次失败之后，最终让他致富的却是色情产业。
2011年，他创办了恋物癖网站Glam Worship，用户可以在平台上向施虐女性赠送礼物和打赏。网站的标语是“你的新瘾好”。随后一两年，他又推出了Customs4U，这是一个让女性可以为付费用户上传定制色情视频的平台。
这两个项目均以失败告终。但斯托克利并未放弃。据timstokely.com记载，一次与朋友的谈话促使他着手打造一个“让所有创作者都能轻松实现内容变现”的平台，简而言之，就是一个带有付费功能的社交媒体网站。
这就是OnlyFans的诞生。
斯托克利的网站记述道：“团队立即投入工作，夜以继日地开发平台：从构建简约易用的界面，到亲自联系早期用户。”
斯托克利的家人在网站中扮演了重要角色，他们被描述为“关系非常密切”。2016年OnlyFans正式上线，蒂姆出任CEO，年底前他的父母盖伊（Guy）和黛博拉（Deborah）成为董事会成员。他的兄弟汤姆（Tom）则于2018年就任首席运营官。
OnlyFans的另一位早期董事佩特拉（Petra）是该公司的隐名合伙人。她同意接受采访，但要求不公开姓氏。作为美国公民的佩特拉居住在荷兰，曾在色情网站FreeOnes工作，是搜索引擎优化专家。她表示，自己的主要工作是为OnlyFans引流。“不过，它最初并非打算成为一个色情网站，”她说。
最初，OnlyFans的服务条款明确禁止发布露骨内容。佩特拉说，公司试图吸引YouTube和Instagram上的音乐人和网红，但未能获得足够关注。
“于是我们决定回到熟悉的领域，”她说，“也就是成人内容。”
到2017年底，OnlyFans取消了对色情内容的禁令，平台随即迅速发展。
为了在美国扩张，斯托克利家族寻求了加州色情业知名人物比尔·福克斯（Bill Fox）的帮助。据佩特拉介绍，福克斯为OnlyFans招募了数十名成人表演者。两位前承包商告诉路透社，这些表演者在公司内部被称为“比尔的女孩们”。
承包商们表示，虽然福克斯在加州引入了顶级表演者，但业务决策仍由身在英国的斯托克利家族把控，导致公司发展既快速又混乱。
前泰裔英籍色情明星肯尼·斯泰尔斯（Keni Styles）曾在OnlyFans早期任职。他表示，公司的发展方向一直存在争议。他回忆起2018年左右的一次Skype会议，福克斯与蒂姆·斯托克利之间爆发激烈争吵。
“比尔希望将其打造为纯粹的成人网站。但蒂姆的愿景是与Facebook和Instagram竞争，将主流YouTube创作者吸引到OnlyFans。”
路透社未能联系到蒂姆、汤姆及其父母置评。比尔·福克斯已于2019年去世。
佩特拉承认，长期持有OnlyFans从未是目标。“我们想要一个可以转手卖掉的项目，”她说。
2018年，买家出现了：拉德文斯基。他收购OnlyFans的具体金额从未公开。
掌门人的发家史
据三位与他接触过的人描述，这位新掌门人为人低调内敛。这与斯托克利形成鲜明对比，后者的Instagram账户经常展示跑车、色情明星和伊比沙岛别墅。
拉德文斯基为公司带来了丰富的在线色情行业发展经验。
苏联解体前几年，年幼的他随父母从乌克兰移居美国。在伊利诺伊州成长期间，他的第一家公司Cybertania Inc于1999年3月由母亲安娜（Anna）注册成立，当时他仅16岁。
记者未能联系到其母亲置评。
根据拉德文斯基2014年的一份法庭声明，Cybertania的业务性质为“在线娱乐”。《福布斯》2021年的报道指出，该公司最早的项目之一是Ultrapasswords.com，一个提供色情网站链接的平台。
这个生意相当赚钱。法庭文件显示，2002年Ultrapasswords的日收入约为5000美元，那时拉德文斯基才20岁。该网站目前已停止运营。
两年后，他从芝加哥郊外的西北大学获得经济学学位，随即创立了他的第一个重要色情项目：MyFreeCams。该平台允许模特通过网络摄像头进行实时性表演，观众可按分钟付费或购买虚拟代币打赏。
MyFreeCams是“摄像头网站”浪潮的代表，这类网站得益于互联网速度的提升。它们开创了色情产业的新纪元。在21世纪初之前，色情内容主要由专业工作室制作，通过录像带、CD、DVD或付费电视传播。
21世纪中期，“在线色情网站”应运而生。这些平台不再自制内容，而是为专业和业余创作者提供上传平台。Xtube、Pornhub和xHamster等网站吸引了数亿用户，主要通过广告和用户数据销售获利，用户则可以免费观看无限内容。
多伦多大学博士生玛吉·麦克唐纳（Maggie MacDonald）专门研究色情平台。她指出：“虽然色情内容的获取空前便利，但表演者的收入却持续下滑。”在随后的十年里，这些在线色情网站主导了互联网色情产业，导致许多表演者生计艰难。
麦克唐纳同时是Pornhub母公司Aylo的私募股权顾问，她说：“就在这时，OnlyFans出现了。”
在拉德文斯基的领导下，蒂姆·斯托克利继续担任CEO三年，其兄弟汤姆担任首席运营官，父亲盖伊（前商业银行家）则与拉德文斯基共同担任联席董事。
2019冠状病毒病疫情及其封锁措施彻底改变了公司的命运。
数百万处于隔离状态、渴望性体验的人们涌向色情网站。OnlyFans在其主要市场（美国和欧洲）的创作者、用户数量和收入都出现爆发式增长。公司文件显示，其税前利润从2019年的560万美元飙升至2021年的4.329亿美元。
尽管互联网上免费色情内容触手可及，OnlyFans却提供了用户愿意付费的独特价值：真实的人际互动。订阅者可以与创作者直接对话，寻求陪伴和亲密关系。创作者则通过订阅费、打赏和定制内容获得收入。
OnlyFans为创作者提供了一个独特组合：灵活的工作方式、性的表达自由以及经济独立。对一些网红而言，只要愿意展示身体，这就是将庞大社交媒体粉丝转化为可观收入的绝佳机会。
丹妮尔·布莱戈利（Danielle Bregoli）就是一位收益颇丰的创作者。这位叛逆少女因2016年与母亲一起参加“菲尔医生”（Dr. Phil）节目而成名。在一期名为“我想放弃我那偷车、挥刀、扭胯的13岁女儿，她还试图陷害我犯罪”的节目中，她向观众挑衅道：“把我留在外面吧，怎么样？”这句话让她一举成名，随后她以Bhad Bhabie的艺名成为排行榜冠军说唱歌手，在社交媒体上积累了数百万粉丝。
2021年4月，在她18岁生日仅六天后，她在OnlyFans上开设账户，发布性暗示照片。据她向路透社透露，仅头六个小时就赚取了超过100万美元。一年后，这个数字攀升至近4200万美元。
“我完全没想到能赚这么多，”她说，“谁也没想到。”
然而，与这些顶级创作者的丰厚收入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大多数人的艰难维生。阿姆斯特丹大学研究在线性工作者（包括OnlyFans创作者）的汉妮·斯特格曼（Hanne Stegeman）博士指出：“真正能赚大钱的人很少。更普遍的情况是，人们即使付出巨大努力，也只能勉强获得相当于最低工资的收入。”
来自德国的前OnlyFans创作者罗克西·鲁茨（Roxie Roots）于2018年加入平台，2021年离开。她发现这份工作远比预期艰难，收入也少得多。
“我坚持了好几年，因为我想，天啊，我得有点成果,至少要存下一些钱。”
“内容的大规模激增”
一位前员工亲眼目睹了疫情期间的“内容大规模激增”。扎克·汉布里（Zak Hembry）于2019年加入OnlyFans，在伦敦北部比绍普斯史托特福德的家中担任内容审核员。
汉布里解释说，内容首先由“可编程机器人”筛选，系统会将可疑材料标记给人工审核员复查。他负责检查这些材料中的违规内容并进行屏蔽或删除。他说：“我见过许多不堪入目的内容，”其中包括涉及儿童、动物或粪便的内容，还有一位“刻意暴饮暴食”的创作者。
据汉布里说，OnlyFans最初对违规创作者采取“零容忍”政策。但在拉德文斯基收购后，随着内容量激增，平台对顶级创作者的处理变得更为宽松。这一说法得到了汉布里和另一位美国前承包商的证实。
汉布里表示，那些本应被永久封号的账户现在只是收到警告。
他举例说，他曾封禁过一个展示成年双胞胎乱伦行为的账户,这明显违反了OnlyFans的服务条款。然而，他后来愤怒地发现上司擅自重新激活了该账户。
“为什么要给他们第二次机会？”汉布里说道，在OnlyFans，“利润凌驾于规则之上”。那位前美国承包商也持相同观点，她表示那些为平台创造数百万美元收入的创作者可以“随心所欲地上传内容”。
到2021年，据汉布里所知，OnlyFans在英国仅有十几名内容审核员。
面对用户量的指数级增长，OnlyFans将目光转向了拉德文斯基的祖国乌克兰的劳动力市场，该国拥有成熟的IT产业。据前员工和承包商透露，CEO凯莉·布莱尔最近在伦敦Trouble Club（一个举办知名女性演讲的俱乐部）演讲时表示，截至2022年2月俄罗斯全面入侵时，OnlyFans在乌克兰拥有一支“庞大的团队”负责内容审核和其他职能。
据四位曾在StopFraud或OnlyFans工作过的人士透露，部分工作人员是通过一家名为StopFraud的公司招聘的。一位由StopFraud雇佣的乌克兰前审核员向路透社提供了一张来自OnlyFans的付款收据。
StopFraud的身份扑朔迷离。该公司在乌克兰招聘网站上自称是“一家快速发展的美国公司”，但路透社在美国、英国和乌克兰均未找到其商业注册记录。该公司无法联系到对此事发表评论。
OnlyFans从未公开承认与StopFraud的关系，StopFraud的网站也未提及OnlyFans。几名前StopFraud员工告诉路透社，他们对雇主知之甚少。他们在家远程工作，负责审核内容和审查创作者，只知道同事的网名。一位员工表示，这种秘密状态让她感觉自己像个“间谍”。其他人因签署了保密协议而婉拒采访。
汉布里表示，随着乌克兰承包商接手工作，他所在的英国内容审核团队逐渐被淘汰，他短暂地转为负责与顶级创作者的关系。不过他仍能查看待审核的内容队列。他说，在2022年被解雇前，队列中堆积了数百万条内容，是他前一年所见正常工作量的50倍。他无法理解乌克兰承包商是如何处理这些工作的。目前战争对这些工作的影响程度尚不明确。布莱尔表示，战争爆发后，OnlyFans将“部分人员”从乌克兰转移至邻国波兰。
到2022年，OnlyFans公开宣称正在打造“世界上最安全的社交媒体平台”。同年7月，该公司向英国媒体监管机构Ofcom表示，虽然依靠自动化系统标记问题内容，但所有内容最终都会经过人工审核。
前Vimeo信任与安全总监杰森·波马莱斯指出，对于OnlyFans这样内容量庞大的网站，如果不雇用“数千名审核员”，这项任务“几乎不可能完成”。他补充说：“这需要巨额成本。”
另外四位内容审核专家也认为，OnlyFans声称对所有内容进行人工审核是不切实际的。该网站透露，仅11月份就有近5500万条内容上传。
与此同时，OnlyFans的内容审核流程仍然不够透明。该公司称80%的员工是“经过培训的内容审核员”，但未公开具体员工数量或培训方式。这使外界难以验证其审核工作的有效性。
Ofcom已直接向OnlyFans收集了有关审核和其他运营信息。由于法律规定未经受监管企业同意不得披露相关信息，Ofcom表示部分信息（包括审核人员数量）暂未公布。不过，一位发言人补充说：“据我们目前了解，OnlyFans上的所有内容最终都会经过人工审核。”
犹豫不决的银行
随着OnlyFans的普及，非法内容正在审核员眼皮底下悄然流传。用户频繁向警方投诉平台滥用行为，英国广播公司（BBC）甚至在网站上发现了儿童相关内容。这些问题让OnlyFans的银行合作伙伴日益不安。
2021年8月，该公司突然宣布将从10月起全面禁止色情内容。公司并未详细说明原因，仅表示这是为了遵守银行合作伙伴和支付提供商的要求。在接受《金融时报》采访时，蒂姆·斯托克利将此归咎于银行的“不公平”对待，这些银行因声誉风险而拒绝处理OnlyFans向创作者的付款。
这一禁令立即引发了色情内容创作者的强烈抗议。许多人感到遭到背叛，早期加入平台的美国创作者劳伦·菲利普斯（Lauren Phillips）直言：“他们是想利用完我们就抛弃我们。”
仅仅六天后，OnlyFans便撤销了这一禁令，声称已获得“必要保证”以继续支持创作者。虽然公司没有解释这些保证的具体内容和来源，但显而易见的是，移除色情内容不仅会削弱平台实力，还会切断为OnlyFans处理业务的银行的收入来源。
然而，说服潜在银行合作伙伴相信平台上的色情内容合法合规，仍然是一场艰难的拉锯战。
据三位知情人士透露，2023年春季，OnlyFans的中介与几家华尔街投资银行展开会谈，探讨合作可能。一位消息人士称双方讨论了上市事宜，另外两人则告诉路透社，这些中介正在寻找大型银行协助处理OnlyFans的支付业务。
当时，OnlyFans的业绩令人瞩目：年收入超过10亿美元，营业利润超过5亿美元。这本该是银行趋之若鹜的优质客户，但谈判最终无疾而终。据两位知情人士透露，症结在于OnlyFans的核心业务：色情内容。
六位银行家、律师和投资者表示，色情内容让OnlyFans成为众多大型银行和投资者的禁区。这些在资本市场领域经验丰富但与OnlyFans无关的人士同意接受路透社采访，前提是对其本人及雇主身份保密。其中四人担忧，任何对该平台的尽职调查都可能发现非法内容，包括儿童性虐待材料、人口贩运受害者和非自愿色情内容。
OnlyFans此后表示，它没有上市计划，业务正在蓬勃发展。2023年，内容创作者在该平台上创造了66亿美元收入。公司拥有充足的自由现金流维持私有化运营。它向拉德文斯基支付的4.72亿美元股息，甚至超过了拉尔夫·劳伦从其创立的时装公司和耐克联合创始人菲尔·奈特从运动服装巨头获得的薪酬总和。
拉德文斯基虽是一位深居简出的色情业大亨，却渴望与世界著名亿万富翁比肩。
他在一个据信为其所有的网站上写道：“我的目标是有朝一日能签署‘捐赠誓言’”。他指的是比尔·盖茨、沃伦·巴菲特、马克·扎克伯格等商界巨擘承诺将大部分财富捐献给慈善事业的倡议。
尽管遭到华尔街拒绝，OnlyFans仍在努力转型为主流企业，试图说服世人其色情内容是安全的，且平台不仅仅局限于成人内容。
这项任务如今落在了CEO凯莉·布莱尔（Kily Blair）肩上。
“符合道德”的色情
布莱尔表示，她此前在Orrick, Herrington & Sutcliffe律师事务所担任律师，专注于网络安全和网络隐私领域。Orrick有至少三名员工后来转投其客户OnlyFans。
在OnlyFans，布莱尔将自己塑造为一位平易近人且坦率的领导者，致力于让公司获得主流市场认可。
“我们提供的不仅仅是成人内容，”她在今年3月德克萨斯州奥斯汀SXSW大会上表示，“还包括体育、喜剧和音乐。”OnlyFans还通过其在2021年推出的流媒体平台OFTV提供适合工作场合的内容。
OnlyFans称，公司并不单独统计色情内容的销售数据，而是将其与所有产品的收入合并计算。“我们不会根据创作内容类型对创作者进行分类，因此无法得知成人内容的具体占比，”该公司发言人去年向路透社表示。虽然布莱尔公开否认OnlyFans的内容几乎都是色情内容，但她并未提供具体数据支持。
她强调，OnlyFans上的色情内容有其独特之处。在SXSW大会上，她阐述了OnlyFans如何帮助成人表演者摆脱“剥削性”的工作室体系，使他们能够直接从自己的创作中获益。她表示，正是这种“合乎道德”的成人内容模式吸引了大量订阅用户。SXSW大会称赞OnlyFans展现了“前沿创意”。
“我是一名女权主义者，”布莱尔在8月份的《麻烦俱乐部》节目中表示，“正是我的女权主义理念让我明白为什么要从事这份工作。”
然而，有观点认为布莱尔的任命是OnlyFans精心设计的公关策略。
专注于预防性虐待的临床心理学家艾莉·汉森（Elly Hanson）最近在LinkedIn上发文质疑：“如果是男性CEO，他们会经常被邀请到社交论坛上，在没有严格质疑和辩论的情况下，畅谈‘赋权’、‘真实性’和‘女权主义’吗？显然不会。”
2017年加入 OnlyFans 的美国色情内容创作者金·斯瓦洛斯表示，OnlyFans 正在淡化色情内容创作者的贡献，而平台的巨大财富恰恰源于这些创作者的辛勤付出。
“他们显然在试图粉饰自己的形象，”她说。
其他在职和离职的创作者也对OnlyFans所谓的女性赋权提出质疑。来自德国的前创作者Roots指出，该平台吸引年轻且往往处于弱势的女性进入色情行业，却未能为她们提供应对行业需求和长期影响的指导。
“内容制作和推广的过程既残酷又痛苦，而男性顾客只想把你当作满足自己的工具，”她说，“这很难称得上是女权主义。”
27岁的英国创作者索菲亚·梅伊（Sophia Mayy）告诉路透社，她于2021年加入 OnlyFans，起初只是想“赚些额外的零花钱”，现在每月能赚取约3.5万英镑（4.4万美元）。“老实说，我并不后悔，”她说。
然而，梅伊认为，OnlyFans将色情内容等同于其他内容是不恰当的，因为制作色情内容存在特殊风险。她表示，就个人经历而言，这份工作损害了她与亲友的关系，迫使她独自面对孤独、超长工作时间和来自男性订阅者的骚扰。
“或许最大的问题是它对心理的影响，”她说，“你被看作是一个物品，一块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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