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论文还是考试？——聊聊无知之幕下的行为选择 | 政治学与生活

朋友们都开始复习了吗？寒假将至，许多课程也都面临着结课考核。对于很多社会科学学科的课程来说，长期存在着考核方式上的两种取向，交论文或考试。通常来说，选择的权力在任课老师手中，但假如让所有上课的同学来做选择的话，会呈现出什么样的结果呢？论文？还是考试？亦或是其他选择？今天小惑就用约翰·罗尔斯的视角来跟大家聊聊“无知之幕”（Veil of ignorance）下的行为选择。

罗尔斯高度关注社会正义问题，在他第一篇公开发表的论文《伦理决策程序概要》中，就提出了他一生所关注的问题：在现代社会各种价值相互竞争甚至相互冲突的条件下，是否有可能寻找一系列得到普遍认同的政治与道德原则？1971年他所著的《正义论》在美国政治思想界引发了深入持久的争论，被普遍认为是西方政治哲学复兴的标志。罗尔斯认为这部著作的目标就是要“解决社会面临的基本问题，特别是协调、有效和稳定”这三大难题。而对正义原则的探讨，是一切社会政治原则的基础和出发点，也是在“原初状态”下对一切现实制度安排进行价值判断和选择的依据。

但罗尔斯认为传统契约论和自然权利论对“自然状态”的假设实际上蕴含着不公平的要求，因为它承认各种不平等的自然天赋、对于各种资源不同的掌握力。基于这种隐含不平等性的“自然状态”概念进行的正义性论证，必然会导致在论证过程中有一部分人利用自身的优势获取有利于自身的契约结果，同时也自然地迫使那些在禀赋方面处于劣势的个人做出妥协性的让步。

因此罗尔斯认为人们只有在“无知之幕”（Veil of ignorance）的状态下，才能够做出最能够实现社会公平正义的选择。在无知之幕下，每个人的认知力都受到了同等的限制，人们仅具备基本能够满足理性思考（rational）的基本知识，即能够了解自身的利益所在，也了解各种利益可以通过何种方式去实现，同时还具备基本的对公平和正义的感知（sense of justice）。

无知之幕

但是，无知之幕下人并不了解自己在社会中的相对地位，不知道自己所具备的能力，不了解社会其他成员在各个方面的禀赋与自身的对比关系。可以说处在一种对于外部世界的近乎无知的状态下。那么在这种状态下，人们在制定社会规则时，一定会趋向于保守，会在各种行动方案中选择损失最小而非利益最大的一种（罗尔斯称之为最大最小原则，maximin rule）。

我们可以把课程假设为一个通过契约建立的简单社会，成绩是这个社会唯一的“首要益品”（social primary goods），社会成员需要承担学习这项义务，进而换来获取成绩的权利。签订契约过程中的唯一议程就是采取什么样的行动方案来对成绩这种资源进行分配，以达到“公平的正义”（justice as fairness）。

现在让我们把选择的权利交给上课的所有同学，在以下这几种选项中，大家会倾向于选择什么呢？

1. 闭卷考试；

2. 开卷考试；

3. 上交一篇查重率20%以下的查重论文；

4. 交一篇论文，但不查重；

5. 不写论文，也不考试，直接给大家一样的分数
   

在现实生活中，每个人都很容易做出自己的选择。记忆力超群的同学一定会倾向于考试，而且必须是闭卷考试，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发挥自己记忆力的优势；擅长对各种资料进行分类整理，翻书快、写字快的同学会更喜欢开卷考试；学术细胞超级活跃，月月发C的同学必然要求写论文；“学术借鉴”能力较强的同学则可能更喜欢Ctrl c+v就能完成的任务；而全程开摆的同学必然会喜欢老师直接给大家一样的成绩。在现实中做出这样的判断与选择是非常容易的，因为我们每个人都十分清楚自身在班级中相对于他人的竞争优势，清晰地知道采用什么样的行动方案才能够为自身获取最大的利益。

《正义论》

而当我们代入无知之幕的设定后，对考核方式的选择是必然不同的。我们首先要明确一个基本假设，每个同学都是想要高分的，都会倾向于选择最有利于自己拿高分的考核模式。需要注意的是，这个高分不是绝对意义的高分，而是相对于其他同学的优势高分。也就是说，大家考虑的不是我能拿几分，而是我能比别人多拿几分或者说我能避免被别人多拿几分。

在无知之幕状态下，或许你能感觉到自己记性很好，但是你并不知道班里有没有比自己记性更好的人；或许你能月月发C，但你保不齐其他人都是天天发C。由于对社会外部条件认知的缺失，每个人都无法确定自己相较于他人到底有没有竞争优势。

因此，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进行投票的结果很有可能会是第五个，直接赋予大家相同的分数。尽管这个选择没有办法帮助任何人取得相对于他人的分数优势，但至少这种方案可以保证自身不会被别人拉开差距。尽管从我们的朴素认知看上去并不公平，明明每个人在课程学习上的投入差别那么大，有人开卷有人开摆，最后拿的分怎么能一样呢？但这确实就是无知之幕状态下人们最理性化的选择。

“所有的社会首要益品，即自由与机会、收入与财富，自尊的基础，都必须平等地分配，除非对某一种或所有社会首要益品的不平等分配会有利于最少的受惠者”。谁能想到在无知之幕之下，卷王会和开摆哥做出一样的选择呢？但不管大家的课程最终是论文还是考试，小惑都在这里预祝大家复习顺利！享受假期！

编辑 |  江   楠

审核 |  杨孟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