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米·卡特：好人难当总统

这位谦逊的花生农民于12月29日去世，享年100岁。

编译 | 未来学人

来源 | 经济学人

美国人似乎面对着两个吉米·卡特，这让他们感到困惑和后悔。

第一个卡特，以微弱优势开始总统任期，却在德黑兰人质危机中黯然结束。这段总统生涯充满了软弱和天真。他身穿灰色开襟毛衫，坐在壁炉边快要熄灭的火堆旁向全国讲话；在1979年能源危机最严重时，当民众痛苦地排队加油时，他只是无力地批评人们的消极情绪；在冷战紧张时期，他天真地试图通过给流亡核物理学家安德烈·萨哈罗夫写私人信件来缓和局势；而他营救人质的行动最终以直升机在沙漠坠毁告终。他还因一系列尴尬事件闻名：钓鱼时被一只“凶猛兔子”袭击，慢跑时中暑，甚至在《花花公子》杂志上承认“心中有淫念”，这些都让东西海岸的精英们嘲笑不已。

和后来的比尔·克林顿一样，他是个地道的南方人，在佐治亚州普莱恩斯的树林和沼泽地长大。但与克林顿不同，他没有太多学识，只是个种花生的农民，当过一届佐治亚州州长，在海军而不是大学里接受教育。1976年民主党初选竞争激烈，质朴的乡村风格和南方口音，加上灿烂的笑容和惊人的野心，让他脱颖而出。但“卡特热”几乎在他就职典礼步行到白宫后就消退了。

支持者眼中，他代表着充满自信、蓬勃发展的新南方，终于摆脱了种族隔离；怀疑者则认为他不过是个头发里插着稻草的乡下人，很快就会在华盛顿和国际事务中陷入困境。随他一起来的“佐治亚帮”也都是外行：矮胖贪婪的预算主任伯特·兰斯，亲切随和的幕僚长汉密尔顿·乔丹，还有他的弟弟比利，总是利用总统关系推销啤酒，在普莱恩斯的加油站发表一些总统不需要的轻浮言论。

另外一个卡特，在卸任后不久就焕然一新，表现出色、令人钦佩。他全身心投入“人道居住地”项目，这是一个为穷人建房的慈善机构，他亲自拿着锤子钉子搭建房屋。通过1982年成立的卡特中心，他成为和平与民主不知疲倦的推动者，到世界各地监督选举、调解冲突、促进人权。他很快成为美国的良心和道德大使。当他不认同继任者的做法时，比如对小布什的伊拉克政策，他会直言不讳。2002年，他获得诺贝尔和平奖，这是他在白宫短暂动荡的任期中从未获得的荣誉。

但实际上，这始终是同一个人。卡特并非两面派，也没有伪装。他的标志性外交政策，1978年的埃以戴维营协议、与苏联的第二阶段战略武器限制谈判条约以及归还巴拿马运河，虽然当时被很多人批评软弱，但都体现了一个真诚追求和平的人的特质。他上任后的第一个重要决定就是赦免所有逃避越战征兵的人，试图治愈美国最深的伤痕。他始终相信人类应该团结如兄弟。在种族隔离的吉姆·克劳时代，他毫不犹豫地和同一条土路上的黑人农场男孩一起玩耍；担任州长时，他特意任命黑人法官，在州议会大厦挂起黑人肖像。后来，他邀请脾气暴躁的外国领导人坐在杜鲁门阳台的摇椅上，聊聊孙辈的事情。

但与国会打交道却很困难。他不懂得讨好和妥协的艺术，因抨击铺张浪费而得罪了国会山。虽然他在1977年成功设立了能源部来应对能源危机，但能源改革法案和汽油配给法案却难以通过。在经济方面，面对停滞性通货膨胀、失业和油价飙升，他在慈善和节俭之间摇摆不定，两种方法都没奏效。通货膨胀达到两位数时他实行价格管制，后来又采取信贷管制和紧缩政策，结果导致经济衰退。作为一个经历过贫困和歉收的人，他的目标很简单，就是帮助需要帮助的人，但在任期内始终没找到一个行之有效的方法。

在华盛顿奢华的环境中，他仍保持着终生的爱好：木工、钓鱼、沉思和亲手制作东西。在各种复杂政策建议中，他始终以简单的基督教信仰为指导：谦逊做人、关爱邻里、做正确的事。

美国人对此很不习惯。虽然这个国家向来具有宗教色彩，但总统通常展现出圣公会或长老会那种温和稳重的风格，可以根据需要调整对信仰的表达。而这位曾当过传教士和主日学教师的南方浸信会教徒，总是把圣经放在手边，始终坚持信仰，在世俗人眼中显得既怪异又令人尴尬。卡特担任总统时虽然没有传教，但始终按照信仰行事，他的自传就叫《坚守信念》。他也不是教条主义者，因为南方浸信会拒绝给予女性平等权利，他就与之断绝了关系。他在椭圆形办公室的最后一件事是为人民自由祈祷，最后一位访客提醒他，他任期内没有平民在战争中丧生，这让他感到欣慰。

在俄罗斯，他可能会被称为圣愚。在美国，他的经历却引发了一个令人不安的思考：一个真正有能力的总统，是否无法同时成为一个真正的好人？

本文编译自经济学人，采用AI编译，模型训练：讯鸟云服，编辑审校：从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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