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暖阳（原创发布，未经允许，禁止转载）

非洲有一条很重要的河流。

这条河流的水资源分配问题，长期以来都是非洲乃至国际上的热点话题，它的殖民遗产更是威胁着非洲多个地区的和平与稳定。

说的就是尼罗河。

尼罗河流域各国在水资源潜力方面展现出显著差异。

埃及与苏丹是该流域面积最广的国家，但降雨量却很稀少。其中埃及超过97%的水资源和苏丹逾77%的水资源均源自尼罗河的供给。

相比之下，布隆迪、卢旺达的全部水域及乌干达半数以上的水资源则依赖于国内河流。

尼罗河流域中的多数国家，除去埃及、苏丹及肯尼亚，仍被列为世界上最不发达国家之列。

当结合这些国家的人口规模与经济结构来审视时，水资源状况的差异性愈发显著：埃及作为经济实力最强的国家，其人均用水量却相对较低；而埃塞俄比亚、乌干达、坦桑尼亚及刚果（金）等国，尽管近年来发展迅速，人均用水量却相对较高。

苏丹因政局动荡与战乱频繁，其国民生产总值及发展数据难以准确评估，但人均用水量依然名列前茅。卢旺达、肯尼亚及布隆迪等国的发展速度虽快，人均用水量却维持在较低水平。

近年来，尼罗河流域国家普遍经历了人口激增，尤其是埃塞俄比亚、苏丹与埃及，其他国家的人口增长趋势亦不容忽视。1995年至2020年间，该流域相关国家的人口已大致翻倍，预计到2025年前后，这些国家的人均水资源量将大幅减少，可能降至当前水平的一半至三分之一。

其中非洲各国关于尼罗河的争端，可不是一年两年了，都闹几十年了。

前几个月好不容易有了新的进展，说是有一个新的协议可能会改变尼罗河流域国家的水分配。

这协议就是去年夏天，南苏丹议会批准的那个《尼罗河流域合作框架协议》，也就是大家常说的《恩德培协议》。

说起来，这协议从几个东非国家最初签署，到南苏丹最终批准，中间足足等了14年之久。

《恩德培协议》是什么？

这事儿得从2010年开始讲。

那时埃塞俄比亚、卢旺达、坦桑尼亚、乌干达、肯尼亚和布隆迪这六个上游国家，在乌干达的恩德培签了个协议。南苏丹是后来2012年才加入的。

但这协议可不是签了就算数了，还得至少六个国家的议会都批准了，才能正式成立一个总部在乌干达的特别委员会。南苏丹一批准，算是达到了法定人数，协议可以往前推了。

到了10月13日，埃塞俄比亚正式宣布，这《恩德培协议》正式生效。埃塞俄比亚的总理阿比·艾哈迈德还说，这是签署国一起努力，推动尼罗河流域真正合作的“历史性里程碑”。

那这协议到底干啥的呢？

简单来说，就是取消了以前埃及和苏丹的水资源分配份额。这个份额是以前殖民时代的协议定的，埃及每年555亿立方米，苏丹每年185亿立方米。但现在，这些规定都被《恩德培协议》给推翻了。

尼罗河为什么这么重要？

这条号称非洲最长的河流，可以跟亚马逊河争个高低。它从维多利亚湖发源，一直流到地中海，全长6800多公里，流经的流域面积有340万平方公里，养活了非洲40%的人口。

青尼罗河是从埃塞俄比亚发源的，它在苏丹的喀土穆跟白尼罗河汇合，最后流入地中海。

尼罗河的水，从古代开始就被用来灌溉，现在更是发电的重要资源。对埃及来说，尼罗河那更是重中之重。埃及95%的人口都住在尼罗河沿岸和尼罗河三角洲，连古希腊历史学家希罗多德都说，埃及是“尼罗河的礼物”。埃及的主要城市，比如首都开罗和亚历山大，都挨着这条河。

但现在呢，埃及面临的水资源缺口可不小，每年高达200亿立方米，而它的年需水总量有800亿立方米。埃及的经济基本就靠尼罗河，97%的供水都来自这条河。

以前殖民时代的协议，给了埃及和苏丹更多的水源份额，还赋予了反对上游国家修水坝什么的权力。这样一来，上游国家的经济发展，就威胁到了埃及的水需求。

说奇也不怪，尼罗河85%的水都是来自埃塞俄比亚高原，但埃塞俄比亚自己只能用其中的1%。

那时候，英国、意大利、法国这些强国控制着非洲大片地方。比如，英国和意大利之间就有个协议，规定了尼罗河支流阿特巴拉河的使用权。

最主要的协议还是1929年埃及和英埃苏丹签的那个，苏丹那时候是埃及和英国一起管的。

这协议保证了埃及对尼罗河水的特定份额，也就是埃及的“历史权利”。协议还说了，如果埃及觉得上游国家建的项目威胁到它的水安全，就可以反对。

后来1959年埃及和苏丹又签了个新协议，还是基于1929年的那个，明确了每个国家的水资源分配：埃及550亿立方米，苏丹185亿立方米。

那时上游国家还是殖民地，没参加这个协议。

比如坦桑尼亚、乌干达、卢旺达、布隆迪这些国家，都是60年代才独立的。

所以他们现在对这些协议，根本不买账。

至于埃塞俄比亚，它就更加不会接受过这两个协议了，根本上就已经忽视了埃塞俄比亚的利益。

这样一来，尼罗河流域的水问题，就变成了个大难题。

各国意见不合，特别是埃及和埃塞俄比亚，矛盾越来越大。埃塞俄比亚现在正在青尼罗河上建个大坝，埃及觉得这是公然违反国际法。

上游国家呢，他们坚持一个叫做“白板”的理论，也就是“朱利叶斯·尼雷尔原则”。

这是以坦桑尼亚的第一任总统尼雷尔命名的。

尼雷尔上任后，就给埃及的总统写了封信，说坦桑尼亚不会承认殖民时期签的协议，特别是关于尼罗河的。这个原则后来被其他国家也采用了。

埃及坚持的是国际法上的“Uti possidetis juris”原则，主张应该尊重独立前殖民时期的边界和协议。

尼罗河上游国家就采纳了尼雷尔原则，拒绝遵守殖民时代的协议。

《恩德培协议》里的“合理使用”也是这个意思。

这原则跟1997年的《联合国国际水道非航行使用法公约》也是一致的，公约也是想建个法律框架，定义资源使用，建立解决争端的机制。

关键问题的处理

到20世纪下半叶，也有不少想促进尼罗河流域合作的倡议，但大多都只关注技术方面，没解决到关键问题。比如1967年的那个维多利亚湖、基奥加湖和阿尔伯特湖流域水文气象调查项目，埃塞俄比亚一开始就没参加。

1992年，尼罗河流域五国的水资源部长和美国代表还成立了促进尼罗河流域开发和环境保护技术合作委员会，但刚果民主共和国和其他上游国家只是观察员。这个委员会也是注重技术，没解决实质问题。

1999年，埃及、苏丹、埃塞俄比亚、乌干达、肯尼亚、坦桑尼亚、布隆迪、卢旺达和刚果民主共和国这些国家，发起了尼罗河流域倡议，厄立特里亚是观察员。这个倡议是想建立合作，促进区域和平与安全，但后面也没啥大进展。

所以现在这个《恩德培协议》，就是要废除以前埃及和苏丹的用水配额。

协议规定，要至少六个国家议会批准，才能成立尼罗河流域委员会。

这委员会就是来监督权利和责任，保证成员国在水资源管理上合作。

埃塞俄比亚是最积极的，但这个协议一直没什么进展。

过了很久，埃塞俄比亚和卢旺达2013年最先批准，坦桑尼亚2015年批准，乌干达2019年批准，布隆迪2023年批准。

南苏丹2024年7月25日批准后，协议才终于生效。

肯尼亚是唯一一个还没批准的签署国。

根据协议，批准后60天生效。

乌干达打算主办第二次尼罗河峰会，庆祝协议生效和委员会成立。

但这事儿却让埃及和埃塞俄比亚的紧张关系更加严重了。

特别是埃塞俄比亚跟索马里兰地区又签署了个协议，能通过伯贝拉港进入红海，埃及就生气了，支持索马里的官方当局，开始跟索马里签了防务合作协议，还提供军事援助。

如此一来，《恩德培协议》本意是想建立国家间平等，纠正殖民时代的错误的，结果却好像让东非更加不稳定，埃及和埃塞俄比亚这两个大国更是针锋相对。

尼罗河水太深，还真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一般人把握不住。

除了合作别无选择

尼罗河流域虽然水资源丰富，历史底蕴深厚，但流域内的国家依然面临着诸多严峻挑战。殖民时期遗留的问题、贫困、局势动荡、人口过快增长、环境恶化以及频繁的自然灾害，都是这些国家的现状。

有的国家穷得离谱，人均年收入连250美元都不到。更让人担忧的是，预计未来25年里，尼罗河流域的人口可能还会翻两番，这给水资源和其他资源都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埃塞俄比亚建的复兴大坝，更是让本已紧张的水资源局势雪上加霜。

短期来看，复兴大坝的注水问题肯定会引发争议，各国为了自己的利益，可能会吵得不可开交，甚至可能发展到冲突、危机甚至战争的地步。

但话说回来，如果我们看看尼罗河流域已有的合作基础，从长远来看，复兴大坝也不全是坏事，它还带来了合作的机会。毕竟，哪个国家不想发展得更好呢？

一起管理水利设施，能让整个区域都得到更多的好处，还能应对气候变化带来的不确定性。

而且，在复兴大坝的问题上，各国如果能协调一致，还可能带来其他方面的好处，比如市场和贸易更加融合、法律制度更加协调，还有环境、治理等多个领域的公平发展。这些都能推动尼罗河流域、非洲乃至全球的能源、粮食生产、交通、工业发展、环境保护等领域的协同创新。

所以说，国际合作才是解决尼罗河水资源问题，避免水政治冲突的唯一可行且和平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