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新闻客户端 记者 赵茜
身着风衣的男子，行色匆匆地走在上海的街头，枪炮声与风声中，一场危城暗战浮出水面……
12月27日，“书香迎新”悬疑专场，知名小说家、编剧海飞来到浙江警察学院图书馆，和警校学子面对面，聊小说《苏州河》背后的遥远警事，还有流淌于小说创作中的无声惊雷。
一条河，一座城，一群人，宛如镜子，映照交叠的过去，还有灰黄岁月中无声的理想。
波光中倒映的人生
苏州河，一条上海通往苏州的河，是曾出现在无数小说、电影、电视剧中的人文意象。
它注目着人生的拐弯，看浪奔浪流送别逝去的时代，也用数也数不清的故事，道出岁月无常、命运惘然。
这条河流也吞吐着写作者的故事，将海飞的记忆带入苏州河的粼粼水光——
“十七岁时，和我同一个车间工作的伙伴请假入伍体检，我听到消息后跟了他去，最后成了一名武警。后来，我又进入国营诸暨化肥厂做‘经警’。多年后的今天，一共走过22年的‘经警’建制退出历史舞台，那段经历仍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冥冥中成为我写《苏州河》的引子。”他回忆道。
把日历翻回十年前，那时的海飞还在写小说，不知道自己会去写剧本，“后来我跟老师学写过剧本，也有后来，一位开影视公司亦师亦兄的老乡让我试写一部剧本，我写了个开头，他说能用，就慢慢地转型，正式成了编剧。”
这种漂浮感，让海飞认识到人生的不可预知性：“我曾有一本散文集叫《没有方向的河流》。我们的人生其实没有方向。某种程度上说，河流也没有方向，是山川和堆石塑造了河流，让它找到了远方，我们不知道明天到底会发生什么，就像不知道自己命运的走向。”
现在这个年龄，看过更多悲欢，他这种感受更深了，“我的身边有人升官发财、有人困于疾病、有人家破人亡……每段人生都有‘因果’，也有可能走向失控。”
也因此，海飞所有的小说中都存在这条没有方向的河流，他说，借助作家和编剧的技巧，就可以排布角色人生河流中的“群山险石”，让观众去获得、让读者去感受。
这也是给这本小说命名为《苏州河》的原因之一。
因“警事”转动的命运齿轮
生命总在不经意间埋下伏笔，也是大约十年前，《苏州河》的故事有了雏形。
海飞说，他有个习惯，会把所有灵感随手记在纸片上，放在一处，用的时候再拿出来，主人公陈宝山的故事就这样一点点被攒起。“当时，因为忙于其他的写作事务，这本书的创作因停停走走，就此过去几年。”
多年后的某天，这个故事又被拾起，为写完《苏州河》，海飞经上海作协一位朋友的牵线，联系到上海公安作协，一名作过警史编撰的工作人员送给他一本《海上警察百年印象（1843—1949）》。后来，还去了上海公安博物馆，看见了展台上陈列的凶器、无声手枪……
就这样，小说新枝一点点在他脑海中生长、丰满，“这本来就是一种命运的安排。”
面对台下年轻的警校学子，海飞还说起一些遥远的回忆：“我曾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一名警察。我的外婆家在上海，大概5岁时，我在上海迷路走丢，被杨浦区龙江路派出所一个警察抱进了所里，他给我买了饼，还严厉教育了来找我的外婆和妈妈。当时我觉得这件事一点也不可怕，但回头想想，如果当时我走丢了，我的人生会像没有方向的河流一样，完全拐弯。所以，警察对我来说很亲切。”
淌入没有方向的河流，命运交织也会抵达不同的彼岸。就在两三年前，海飞还去过那个地址，只是派出所已经搬走，变成了社区办公的地方。
见美好，见万众人生
一帧帧往事的记忆胶片，承载着复杂的人物关系，也在故事的流动中书写人性的AB面。
“我写警察，写的是上海警事的变迁，但另一层面上，我写的是‘孤独’，陈宝山是孤独的，他一个人在作战，一个人完成了他的使命，甚至到他因病痛将要离开人间的时候，他走进了苏州河，把警服叠得整整齐齐放在河边，用枪抵住下巴，然后一颗子弹呼啸着冲出他的脑袋……”海飞说，这种孤独与写作者的特质交织，赋予文字静水深流的力量。如今，海飞把《苏州河》改成了话剧剧本，浙江话剧团排演并出品了这部作品，并将于2025年1月10日警察节当天，在杭州剧院首演。
讲述的最后，海飞还提到了一个词，万众人生。“万众人生让人动容，如果用另一个词，就叫‘人间’。我们都生活在人间，一万个人有一万个人的悲欢，千家万户也各有各的欢喜和忧愁。这个人间是烟火升腾、充满爱的，也让我们爱上这个美好的世界。”
他说，对作者而言，创作最大的意义莫过于“传达”，“在任何场合看到有人在刷我的剧，我都会心生欢喜。这是一种虚荣，但是这是一种向上的虚荣，因为我因为写作创造了价值，可以籍此谋生； 同时写作又是我的兴趣，是我所喜欢的事情。除了兴趣与工作高度重合之外，我创作得居然还算顺利，作品能发表出版或者拍成影视剧，把一种文化传达给喜欢的读者或观众，这让我感到巨大的幸福和些微的自信。”
如今，海飞正在写一本跟南方县城相关的罪案悬疑小说，他说这调动了他所有的县城生活的经验。同时他前年创作的小说《台风》，也将被爱奇艺改编为影视剧。这是以舟山某座小岛为虚拟故事发生地，用警察+女骗子双视角，让迷雾背后的南方罪案缓缓浮上水面的故事……在海飞眼里，秘密无处不在，悬疑仍将继续，无数“万众人生”即将被解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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