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奇平 | 社会科学中的场论(下)——2024年度思想剧场《当下的启蒙》NO.6
德裔美国心理学家库尔特·卢因是拓朴心理学的创始人,被誉为“社会心理学之父”,他提出的场动力理论是其心理学体系中最重要的概念之一,他认为“一个人的动机行为是由其‘心理生活空间’决定的”,所谓“心理生活空间”是指在某一时刻影响行为的各种事实的总体,既包括人的信念、感情和目的等,即个人内在“心理场”,也包括被知觉到的外在环境,即外在“环境场”。《社会科学中的场论》这本书探讨了“场”这一媒介生态对人类文化的影响。11月1日,2024年度思想剧场《当下的启蒙》第6期(智酷总395期),中国社科院数量经济与技术经济研究所研究员姜奇平领读《社会科学中的场论》,资深媒体人蔡辉、苇草智酷创始合伙人段永朝点评,北京信息社会研究所所长王俊秀主持。
接下来进入勒温场论本身的介绍。他成了一套体系。后来的这70年我就没有看到一个水平能够跟他并列的体系。大家都没有体系化,都是一鳞一爪地研究“场”的问题,而不像物理学那么系统的描述它。勒温的“场”有这样的9个要素(图5)。他分别对9个要素进行了描述。最表层是“位置”,比如说点和边构成一种结构,他认为“波”应该用结构来表述,而“波”和“粒”的结合就构成了活动,死的系统就开始发生了活动。第一个层次其实既适用于物理学,适用于社会学,但是后两个就开始强调社会不同于物理的地方。第二部分实际上是对力量的描述。他把力量分成了作为状态(being)的力量和作为活动的力量(效力)。也就是说,我们下一个时代有可能从“数字化生存”变成“数字化生成”,而在这个过程中会发生很多的冲突。他直接用的“冲突”。实际上他的描述是说,冲突本身也会达到平衡,在现实中,算力调整存在资源冲突,通过算力协调要达到算力平衡。第三个层面是主体层面。也就是只有人有,而物理学里是没有的——也就是意义。因为物理不存在意义。我们现在说要有价值判断。接着勒温把意义分成目标价值、静态价值,比如货币的价值。他所说的价值可以理解为是货币能不能引发你快乐。有钱快乐是一种情况,有钱不快乐是另一种情况。有钱不快乐就没有价值。其实要按我的术语,这儿的价值,是意义,他是说目标这是静态价值、潜在价值,而他说的价值,特指实践出来的价值,有钱不快乐,比如你一自杀,完了。二者之间的反馈活动,是你要把握的。也就是说,你一个行为作用于外界也可能顺心,也可以不顺心。那么当顺心的时候有一种反应,不顺心的时候有一种反应,这是社会系统和简单的物理相互作用不一样的。因为这里边有人的主观能动性在起作用,而这一点是人工智能的突出薄弱环节。当然,从我们中国的观点来看,美国AI单纯强调静态价值也许错的不那么厉害,为什么?他即使不讲什么价值实现,价值也会自发地自我实现。他会认为我的技术只要拿出来,自由市场经济就会自发地找到它的效力,不会让它浪费。但中国不一样,中国整个经济命脉掌握在国有企业手里。国有企业你给它发个指令,它可能就更高更快更强,使劲地投入了。有的央企一年向信息化投入50亿,至于最后挣在哪,就不管不问了。这样它非常容易向着前苏联的方向出现问题。所以,要不要把价值实现给嵌入进来?这是需要思考的问题。勒温提出了9个变量。第一个是位置(position)。position中 “s”后边的“i”删除了,变成了postion。这两个都是“位置”的意思,但是我查了原文,人家用的就是position。去掉”i“以后是职位,是空间位置。它俩是略有区别的。他说的这个位置,是区域之间的空间关系,比如说人的归属,活动、参与等等。第二个是活动能力(Locomotion)。它指的是“不同时间的位置关系”。那么在今天我们可以看到,实际上他说的活动能力不是我们把握两个点的静态关系,而是两个点之间的位置关系。比如存储,它要变成算力,就出现这个问题了。算力如果做负载平衡,它是需要从不需要的地方转移到需要的地方。那么“数据场”里边就存在着比如说传输能力、交易和流通的能力,这些我们现在是用数据全生命周期的说法,所以我们不断地在提交易、流通、应用,等等,都是在讲这个“流”的过程。现在我们的观念不知不觉之中开始在转了,因为我觉得我们明确了向别人学什么了,肯定要学,不会放弃,但是我们开始瞄着超车,思考再往后走一步是什么。第三个是结构(structure)。其实我后来把它归到第二个。这个说的是什么?比如说相互关系里边的非中心结构和中心结构。我在《网络经济》那本书里边直接用结构来解析,就是农业社会都是随机结构,工业社会的本质在数学上是规则结构,而未来是把规则结构加随机结构。既有规律性,又没有规律性。最典型的就是小世界网络、幂律网络,都是有规则和没有规则的杂交。太有规则就死了,太没规矩就乱了,它实际上是一种杂交状态。三中全会提出的数据基础设施,注意他说的流通基础设施,我搞了半天才明白。物理学家谈流通的时候好像和我们大脑皮层反应都不一样,我听了半天才听明白,如果以我们来表述它就是流的基础设施。“流通”是我们平常说的,比如做买卖叫流通,但是搞工程的人听到流通,只会想到是流动。在历史上曾经有过这样一个例子。英国财政部在英国金融帝国鼎盛时期花了3,50万英镑,让拉德克利夫爵士去研究货币的本质是什么,给他的要求就是“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如果里边带有一个词是货币,那么就作废。结果他谈了好几百万字,就不谈“货币”俩字。最后得出,如果不用“货币”表述的另外一个同一个东西就是“流动性”。也就是说,人本质里面有一种流动,它附着在贝壳上,叫做实物货币,附着在纸钞上叫货币,如果它附着在信息上叫数据。这就是历史的穿透力。他在大英帝国还没有衰弱的时候,已经预见到了这个文明或者是这个潮流不在了以后持续下去的本质是什么。因为我们现在可以看到,我不一定非得用货币做承载体进行交换,我们拿个微信支付,随便一扫,它其实是解决了价值的流动。价值流动才是它的本体,才是白骨精本身,而不是白骨精幻化出来的老头老太太。所以我们现在说的“流通基础设施”被很多人误解了。是不是就是“流通”俩字范围内的?不是。反正我跟这些院士接触,他们说的不是这个东西,他们实际上是在构建场。我们要像构建气场一样,构建一个关于计算的场,让这些计算的场能发挥判断的能力,也就是让智商一定要达到康德的水平。康德以后在历史上评价为当踏脚石的,你连康德的水平都达不到,你不是更傻吗?所以我们现在还是周口店猿人阶段呢,还在慢慢地补课。第四个就是力(Force)。我不知道该怎么翻译,我把它翻译成“效力”,也可以把它直译成“迫力”,其实他的描述就是运动景象,就是带有矢量有方向性的力,或者说这个力要起作用。也就是说从to be转向to do,这样带来变异,带来行为,就是我们说的要把“物”变成“事”。日本的广松涉就有这个观念。他意思是说,回到事物本身。旧世界都是按照“物”来看待世界,而没有考虑“事”是什么;人作用于物,叫做“事”,也就是人作用于“物”以后变成了“事物”。我应该用“事物”的观点来看人工智能,而不是用“物”的观点来看人工智能。因为单纯用“物”最大的缺失是什么?就是你的判断力突然没有根儿了。所以勒温的心理学被称为向量心理学。向量其实和矢量有一个意思,这两个是一个东西。比如说算力,我们现在说建立一个强大的算力以后,你不在应用里使,它是一种状态,在应用里使又是一种状态。我们现在的情况是什么?是大量的数据都沉淀在存储设备里,而不是调入内存以供实际使用。没用,对吧?这时候你空有强大的力,却没有产生作用。因为物理学是从相互作用开始,要讲究动态过程,这个时候需要顶层框架。突然发现美国整个设计的这套系统有缺陷,它是面向power做的整个计算架构,而不是面向效力。他认为效力应该归谁管?交给市场,谁都不要干预,它自己就自动解决了。但中国又不是这个情况,所以中国现在提出这个问题是有原因的。第五个是目标(Goal)。这是第三个层次,就是只有主体,而客体绝无的。首先,这个目标带有意向性,人的行为得有手段和目标。那么这个目标实际上是立场对应人的价值,就是你要有这个力量干嘛用?拿了力量最终要达到的是目标,对吧?这个目标可能是意义,也可能是价值,也可能是权力,等等。达到目标,在面向领域设计(Domain-DrivenDesign,DDD)的时候,它是以领域的形式出现的(allforces point toward the same region.)。所有的着力点,你看他用的也是forces,朝向的一个共同的领域。这就变成了在软件设计的里边强调的是什么?你这个目标很重要,你要解决到底要干什么的问题,而不是先说又快又高又强,就是不知道干什么,没有方向感。成了屠龙之术。也就是我们说的领导力的问题,因为领导是有目标方向的,只有被动地被领导驱使的人,才没有目标方向,或者说那个目标方向不是他自己决定,他自己也不理解,最后经常走反方向。甚至产生了二心。所以你把华尔街世界理解为一个人类世界,就是突然他们变成了没目标了,出发时为人服务,后来却毁人坑人。六是冲突(Conflict)。手段反过来欺负主人了。比如说哪天人工智能一高兴把人毁灭了。很多非伦理派,计算主义也这样,按他们的逻辑推出最冷血的结论是说,其实人这个生物从宇宙学的观点看,除了脖子之上有用,下边既不环保也不科学,还不卫生,最好把人割了,然后安装到营养台上,插上输液管。然后测一下你的配方,你好色,就让你看一辈子三级片;你要是好斗,就看一辈子战争片。你过了丰富多彩的一生,没有觉得痛苦,其实就是给他干活而已。这就是典型的一种单纯技术观点的人工智能的观点。他认为技术里边没有任何主体价值判断和伦理概念,只要我能够做到什么,我就任由它去做。这就会带来很大的问题。就是作用力和效力之间老会发生不平衡,表现在我们社会生活中,就是权力能不能使用出来,发挥正常效力。这两个之间的平衡是“场”所要做的。比如说在我们现实中,算力需要调动平衡,这是原来的数字基础设施要考虑的。七是判断("timeperspective."),或意译为反馈。实际上是价值和目标价值之间的校正,就是反馈。你的一个意向性出去以后不如愿,马上就要根据目标来调整,让你的手段和目标一致。八是权力(power)。可惜现在一般人都把“力场”译成“势力场”了,这一点我觉得以后需要翻译界来再考虑。九是价值(Values),实际上是指对行为得失的判断。行为得失的判断是人工智能的盲区。勒温强调了把主体内生在场论框架中,加上目标、价值和反馈来管理。首先,他强调目标,这是社会场不同于物理场的地方;第二,是价值,实际是指价值实现。把这个加进去以后,当对 AI进行整体的考虑的时候,这恐怕会成为一个重要的维度。如果通盘去考虑它的9个要素,我们把9个要素分成这2个层次,就是我们对它进行一个解构,它实际上有横竖两个结构。刚才是按照他原文来说的。现在结构化了以后,它实际上有三个层次(图6):第一个是廊道层,相当于基础设施层。廊道层这个概念是城市空间概念。城市空间都是由通道构成的一个联系体。第二,它有个功能层。城市不光是公共汽车跑的地方,还是人们生活的地方。在这里边体现了目标、价值,以及二者之间的反馈。我们现在增加了第三个——能力层,他的理论其实比城市空间理论,包括卡斯特理论,以及后边理论还先进。他指出,在客体和主体之间实际上是通过能力来进行勾连的,而这个能力既体现了物质的相互作用力,也体现了人的权力关系。图6 对勒温场论结构的透视
这是横向分类:廊道、能力、功能。接着是纵向分类:粒、波、场(二象性)。我们就可以看出来了,中国下一代到底要干什么?有可能美国现在没有意识到,他现在是单纯技术路线,就是我们说的“数字基础设施”的含义,强调软硬件,强调投入。而真正加进去的东西就是“波”,它是体现出它的运作,位置变成了一种力波,生生之德以后产生的一种波的状态,权力变成一种动态权力,而目标变成了一种和场景结合,和最终用户结合的一种价值体系。最后用三种活动把“场”理解为是活动空间,而不是物质空间,这样就避免我们只是建设一个铁公鸡,只是建设一个客体,最后拿来没有用。是要解决这样的一个问题。这是我套到今天的现实里边来讲他这个场论框架的结构。如果横向分类可以分成客体、主体和主客体相互作用,这样比现有的人工智能框架可能最重大的一个改变就是多了一个能力层。这个能力层把计算力从一种静态的计算力理解为一种动态的,就是把涌现生成给嵌入进去了。如果纵向来看,实际上是把“场”理解为波粒二象性,它第一列是具有“粒”的特性,第二类是具有“波”的特性,第三类是具有“场”的特性。举个例子来说,如果说从“粒”的角度去理解互联网,互联网就是节点之间的连接,它强调的是节点。比如这个节点必须得赋权,你是你,我是我,绝不允许我中有你,你中有我。但是从结构观点就不一样了,结构说的是波,波是什么?是活的过程,A点和B点都不重要,你们俩如果合作就有可能产生1+1>2的结果。由这个把二者统一起来建立的基础设施才是我们说的“场”的概念。这就明显地有别于信息技术的发源地,作为美西方,他们受到原子论的制约,看问题有可能出现的片面性,而从高科技更前沿去看要解决的问题。其实从某种意义来说,我赞同这个观点,但这个观点我相当于是在转述院士们的判断。当然是自己理解的他们的观点。不一定准确,仅供参考。这样去看数据空间,就把未来高度简化了。人经过了三个空间:第一个是农业空间,第二个是工业空间,第三个空间叫做数据空间。我们现在发现,我们干了接近50年了,有些基本问题还没有考虑。最主要在于,数据空间是由场构成的。哥伦布发现新大陆到底为什么?新大陆的社会空间本质是什么?你会发现新大陆的本质是货币,也就是他找出了一种确定性空间,无论是价值确定性还是基础设施的确定性,总而言之,它是要建立在心物二元,把心从空间中驱赶出去以后,是一个物质空间。这样的一个定位。中国社科院数量经济与技术经济研究所研究员 姜奇平
而我们有可能下一步的文化发展方向,在技术的偶然驱动之下,是向着“流空间”方向演进。少数西方人也有这个观点,例如赫拉克利特的“一切皆流”。场要的是什么?要的是生生之德,就一个是适应,一个是创新。所以在未来的价值表里边就是,适应千变万化以及主动创新,成为下一代人类的最主要的生存法则。如果把它属性高度概括了以后,孙凝晖院士把它归纳成两种:一种是权利属性,一种是流的属性。他是针对着梅特卡夫法则来说的,我们过去只是发现了梅特卡夫法则,那么现在我们发现梅特卡夫法则里边也有它的片面性,比如它就没有这两层结构。有了这个结构以后,我们再来看我们现在到底想强调什么。除了权利属性,比如数据,既要确权,还要非确权。为什么要非确权?那样让它处于流动的时候,有的东西可以确权,比如说它可以像专利和品牌一样,把无形资产有形化,加以估值。但绝大部分,可以说占90%以上的都不能有形化。确权反而使交易量直线下降。但是对于无形的无形资产,就是不断地流动、变异、生成、毁灭、过期作废的这种“流”,你到底有没有一种系统方法来把握它?无论从技术角度还是从制度的角度把握。所以这时候就提出了“流”和“结构”。数据空间的创新在于,用一种流动的基础设施来代替把流动的事物加在固化、静态化的做法(如有形化)。这好比,不是把流动的河水先冻成冰块再处理,而是用河这种流动基础设施,让河水在流动的状态,不停下来就发挥作用,例如载舟、游泳。这个流和结构对应的是什么?对应的就是算力。算力不是说堆积的计算能力越多越好,而是说你这里边和效果要挂钩。效果不挂钩的,我肯定要抑制它的信号,比如我投资要减少。然后这一层面再往下就是我们现在最新的概念了,就是国家数据局的职能范围内的,叫“流通基础设施”。“流通基础设施”其实也不完全是我们买卖意义上的流通,流通说的是整个数据作为一个“流”,这个“流”在流动之前它是一个目标,但是它有没有价值,你得看能不能实现价值,这儿才是关键。我给你举个例子,比如说8,000万人的名字和电话号码结合到底值多少钱,用成本法估计的是目标价值。我们假设它有价值,但是你要在拼多多上卖大概在6块钱到80块钱之间,就是一个优盘的价格,但是你看到了这儿发生什么变化,是它价格和价值实现结合起来。因为我参与了“数据二十条”的制定,你们要注意,它把价值创造和价值实现当作两个不同的事儿,价值实现摆在更前,这儿就是从价值创造到价值实现,你可以不太准确的理解为,一个是成本法定义,一个是收益法定的。还是刚才的例子,8,000万人的名单,假设东北某一个省的运营商和缅甸犯罪集团要进行勾连。缅甸犯罪集团分成两派,一种是割肝的,有一种是割肾的。再加上一个概率,比如说100万人中能骗到一个,割掉一个肝。这个时候你那个6块钱的价值就可能转化成6万块钱甚至更多,二者之间差了1万倍。当然这是违法活动,要严厉打击。举这个例子只是为了说明价值创造与价值实现之间,价差可能非常大。我们现在研究这个问题不是抽象的问题,它是要解决迫在眉睫的现实问题。现在为什么场内交易这么低,因为它差了1万倍,你在这说高了也不好,低了也不好。现在人类要做到不骗人怎么把钱挣到,现在就要把价值创造与价值实现之间的黑箱解开。我认为解黑箱有一个已经实现了,就是苹果模式。苹果模式就可以把黑箱解开。首先,APP Store里边说流量是我的资产,我都白给你,因为我是投入了以后换来的流量;第二,我的平台白给你,我的开发工具白给你,相当于我把厂房车床都给你了,然后他用了APP结算。财政部最终要入账是要用销售收入来决定,有销售收入才能入帐资本是中间产品,换算成销售收入以后,倒过来才能给它定价也就是说,我们说的是技术和应用的转化过程。苹果商场控制支付跟阿里控制支付的念头不一样,它是为了做这儿的“贴现”。也就是说,中间产品到最后到底有多少效率,相当于权力到底有多少影响力一样,要通过最终产品销售收入折算出来。怎么算呢?他现在一共有400万的APP,假设有3%有销售收入,都走了它的结算系统,它知道,所以它是说你赚了钱咱俩再结算,现在的行情是三七分。原来试过各种各样的都不行,中国现在也基本是这个行情。那它在兑现的过程中,你就会发现它不用猜,乔布斯从来不猜,说我的中间产品最终投入下去会变成多少钱,就好比刚才我说的案例里边,我一个貌似很有用的信息到底能不能换到钱,我不猜,直接用空间贴现。谁赚的钱直接结算了,咱俩直接结账,自动结账。这时候人类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一个难题,居然就在实践中解决了,我们现在理论只不过是要研究,它为什么能解决,谷歌为什么不能解决,是这种问题。所以这个时候对反馈系统起的作用是什么?它本来是用来调节情绪的,就是说你中间的目标期待和你的结果不如意,比如说预期是考上211大学,最后考不上,变成了杭州师范学院了。最后当我成为世界首富以后,我把杭州师范学院说成世界上最好的大学,这不是调整过来了吗?当然,这是我开玩笑的。在整个这套系统里面,你可以看到,高科技最终终于屈服于哲学了,原来都是觉得哲学是最没有用的。哲学有什么用?又不能给我赚钱。但哲学有一点,它能给统计相关加上因果,统计规律可以算出你必然到那儿时掉到沟里,但哲学是我现在告诉你怎么不掉到沟里。这是它的结构。所以孙凝晖院士就提出了抓住这两个规律——权利属性和流的属性。勒温厉害在哪?因为勒温死了以后70年居然没有人发现把场分成两部分,只有牟宗三当时想过这个念头,牟宗三想过把这个世界分成being这半边和becoming这半边,两个看起来一样的东西,其实有本质的区别,这个是《哈姆雷特》,这个是《西游记》。这部分要研究整个下一代的数据空间。也就是说,数字化工程之后,下一代我们将面临的整个未来是什么。如用勒温的场论来解释,这个东西叫“国家数据空间发展战略”。这是第二代,人类的第一代叫做“国家信息基础设施(NII)”,代表作就是信息高速公路。我们现在终于发现了信息高速公路系统存在的问题,我就不做具体分析了。以我们开始的下一代,最后也会成为美国的下一代,将来会往哪个方向走?我们说的数字化being(生存)这个时代正在过去,因为它具有状态和特有的静态特征,实际上它下一代是解决“流”“变异”“生成”“涌现”,这些问题才是主题。所以我认为应该叫数字化生成阶段。“生成”这个词在古代汉语里边就是《周易》的“易”,也就是要把变异,对不确定性的把握、过程、行为、生命,这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最后变成我们的一种指引性的东西。最终无论是美国还是中国,都要共同走上这条路。首先看它的技术基础设施。我们现在提出了未来网络、算力网、数据要素场,以及内生安全,四大技术体系。未来网络的特征是要把基础设施从死的基础设施变成活的基础设施。要做几个跟美国不一样的设定:第一个是内嵌编程,就是它活的东西能自己编程这个网络。举个例子,原来咱们一直做的那个不成功,比如说ebXML语言我认为输的特别惨,它当时想说数据走到网络里边根本不动,能不能进行加工。就好比说我在高速公路上拉了一车猪肉,路就自动具有猪肉加工功能,能不能?我们的高速公路没有这个功能。以后它会有类似于这样神奇的功能。第二个是内嵌孪生功能。这个孪生功能相对中美产生绝大的影响。资本一旦进入孪生轨道,你们想一想人类会翻天覆地成什么样,因为你印资本的价值犯法,印资本的使用价值不犯法,而你资本的价值就是拿来买资本的使用价值,如果使用价值可以随便复印的话,那美联储还有何用?还用得着人民币国际化吗?我就点评这么一点,你们想想这背后的东西。最后是内嵌场景功能。都认为高速公路和我最后的场景不一样,说实在的将来我高速公路到了山西,和到山西某一个具体的场所,最后结果是一样的。我就不展开了。算力网的核心理念是什么?因为现在整个AI的误区在哪?都是拼谁算的快。算的快对不对?是对的,但问题是你光讲这个是不行的。现在必须在顶层理论里边把它从一种速度的概念,就是状态的概念,用大小快慢可以衡量的,变成“有用”“没用”这个概念。这一点其实是非常难的,这个是观念的一种彻底转变。所以我现在要预言一下,这不是我的发现,是我听到的——云计算有可能过时。你们现在可能绝对听不到这样的信息。实际上公正地说,云计算应该在未来5年到10年还会不断地发展,不断地扩展。这个是更大纵深的预测,以后灭掉云计算以后替代的是什么?是整个算力流。中美最后都会是这个东西起来。数据要素场是这里边的核心。在技术上它分成两类:数据场技术和数据要素场。我们现在和美国的理念在这方面可能不一样了,美国现在的理念在安全界特别先进,但是我们觉得也存在问题。咱们现在要解决现实问题是把外挂式安全变成内生安全。因为我们内部的语言叫作“建立系统的系统”,就是系统本身是死是活。美国没有强调人机结合,而我们把这一点看得特别特别的重。首先,它具有状态属性,就是具有美国上一代国家信息基础设施的一切特征,也就是软硬件特征。它都会有软件的静态的设施条件,硬件的设施条件。但是慢慢又有所不同,用一句话解释就是从不同层面它都想造出一个活的东西,也就是从《哈姆雷特》的追问变成《西游记》的追问。第二,也是最主要的,是它的生成属性。你可以理解为是从死的网络变成经络,按照经络的方法来建网络。而美国人往往在这儿是误区,根本就不知道经络是怎么回事。比如城市交通,我们会从统计规律性来说,哪儿堵哪儿不堵,但是中医不是,中医是穴位,你会发现穴位的特点是什么?是在局部一点,全局就通了,点在这儿,通在别的地儿。比如说现在交通拥堵,把建国门这儿给堵了,后来我发现是前边一个路口出现了问题了,我点到这儿,让那儿起作用。这些在西方人看来匪夷所思,但是中国人有几千年的实践。所以这里边出现了一个叫“城市针灸”这门学问,太奇怪了。我看了以后匪夷所思,交通网络这么实在的东西,还可以用针灸的方法和原理来做。对基础设施来说,穴位就是枢纽。把算力枢纽当穴位来管,会产生奇效。然后谈算力,算力本来就是活的,要解决另一个问题。不是存数据,而是用算力,我原来那个计算存储空间用完一下就清空了,即插即用,我就是以用来定价,而不是以到底在这个池子里蓄了多少水来定价,这个观念是一个飞跃性的转变。包括后面的市场,其实我过去反复讲过,以后市场会区分成“市”和“场”,主打的那个点是什么?我发现美国和犹太集团看漏了一块人类的巨大财富,这个巨大财富叫OTT(Over The Top),它表面的现象就是腾讯超越中国移动过程中表现出的规律。现在把里边的规律总结出来了,得了诺贝尔奖。那么核心的是什么呢?从收一次费变成收两次费。当它流动发生变化了以后,流量经营最核心的是要解决前台市场的交互问题。颠覆现在整个前台的概念,对中台可能也做出颠覆性的改造。到这个时候阿里的时代就彻底过去了。第三,场域属性,也是它的行为属性。因为我们定义成“场”是人作用于物的空间,叫“事物”,既不是“事”也不是“物”。事物是通过行为表现的,所以我们现在说未来技术的聚焦点是行为,而不是机器。现在马斯克他们都迷之自信,都紧盯在机器上。实际上你仔细想想这是行为,要盯在行为上,你再看整个局就不是像科学狂人说的机器毁灭人类,完全都不搭嘎。当然,也有这个危险,但是它也有相应的控制方法。比如说在流通基础设施里面,它突出的矛盾就是场内交易和场外交易的矛盾。现在大家都不到场内交易,也就是用过去确权的方法,完全没有交易。这就是说科斯的算法有漏洞。这个漏洞被法国人牢牢抓住,但是法国人没法把它变成钱,其实这钱将来统统会叫中国人抓走,将来是这么一个走势。2014年诺贝尔奖获得者对这个结构做出了清晰无比的刻画,而且我判定跟实战完全完全一样,就是我见到的互联网的实战,真实的收费模式。而这一点我认为全国称自己懂的人其实根本就不懂。他算漏了什么呢?就算漏了OTT里边的结构,这个黑箱。未来网络里边主要的就是将来会生成特别有意思的术语,叫北向接口和南向接口。一个是通向基础设施,一个是通向场景实现。我预言(这是还没有发生的事),我们对于基础设施的概念要改变,要在介于基础设施和应用之间的地方搭一层另类的“基础设施”(但不是用公用事业的方式管),名字我不知道,也许叫应用基础设施,也许叫流通基础设施,也许叫商业基础设施。它既有最终产品市场的基础设施特征,也有最初的公共品基础设施的部分特征。它是介于公共和私人物品之间。你会发现它既不是公也不是私,出现了一个中间地带。我们过去用NGO组织来形容,但是这里边被染了别的颜色了,但是将来的技术架构是朝这个方向走的。算力网迭代云计算主要的方向在哪?云计算现在的问题是,它主要是在考虑就绪问题。而现在无论是公有云也好,私有云也好,这个“流”不是它的主要问题,将来可能不是说彻底否定“云”,而是说把“云”的优点继承了以后,用“流”这个新机制来解决,你也可以解释是“流动的云”这样一个时代将是下一个时代。现在的云,把端的能力(包括边缘、场景)的潜力严重低估了,将来要把能力配备到一线——也就是听着见炮火的士兵——那里去,提供既精确又低耗的战斗力。我们是把数据场和数据要素场分开的。经过比较得出二者的区别,前者是一个单纯技术概念,它本身都已经是技术和人结合了,相对来说更是技术的解决方案。而数据要素场是要素,注意那个要素是经济要素,比如说数据要素,它是和资本劳动相关的,而这儿可不是对经济要素的处理,而是对基础设施的处理。所以这儿只考虑人与自然关系,不考虑人和人的关系,然后去做整个的处理。即便是处理,现在我们发现有很多突破。它指出了将来榨出钱来的三种主要方向——关联释放、聚变释放和协同释放。也就是研究为什么节点聚到一起会突然产生好的结果或者坏的结果,包括它有可能是舆论上的影响,有可能是市场上的情况。包括网红现象,过去认为从没规律,现在已经在数学层面进行了总结。也就是说,慢慢看到规律了。而网络科学在里面起到重大作用。巴拉巴西院士的这个发现现在被证明特别有价值。数据要素场处理的对象都是经济要素,就是你这个东西值钱不值钱,现在在你值钱之前你这个能力先得有标识,就是有形化。它是分成两个系统,一个是登记系统,一个标识系统。图 7 数据场技术的场域特征
图 8 数据要素场技术的场域特征
第一批做数据的,死的主要原因就是和应用脱节,比如说从哪儿倒卖来数据,然后就开始估值,高和低他们也没谱,因为他没有跟最后的结果关联就评估。我给你举个例子,比如说浙江今天下午有一场暴雨,这个信息到底值不值钱?对路上的老百姓来说它是不值钱的,因为顶多了就是淋一场雨,但是对出海的渔船来说,这和命是等价的。也就是说,你如果不知道你这条数据信息做了标识以后,到底是服务于大街上的老百姓,还是服务于出海的渔船,你整个结构就没这东西,那么你就死在这儿了。整个中国会出现一个强大的算力网平衡调度系统,就和国家电网似的。因为美国的电力系统调度就不好,它整个调度的乱七八糟的。中国有特别强大的电力网调度经验,所以它以后会用在这个上面。下边一层就是流通基础设施。即将出台的九个文件里面有一个是流通交易,现在争论最激烈的也在这儿。它主要争论的是场内交易和场外交易。下一步恐怕的取向是叫多种模式共同发展,原来只是交易所,将来恐怕单打一是不行了。现在在“数据二十条”里边是4种:开放、共享、交易、交换。这4种都是指商业化。比如说开放,它是指公共数据授权运营,这是它要换钱的;共享是指有偿共享,不是说你盗版拷贝;交易就特指场内交易,一部分确权了以后,这儿只占5%,然后95%都跑到交换也就是场外交易中去了。主要采用的是前店后场的模式(有的地方,如浙江,还加上了中仓)。美国现在对这个地方是一无所知,中国现在因为跑得太快了,一下跑到前面去了,这个快的程度不亚于新能源车,它将弄出一个巨大的数商的集群。总的模式就是叫“前店后场”模式。最终走通的有可能是这条路。我看那个活的迹象已经很明显了,都是在市场高度发达地区。简单的说,数据要素场更多的是一个经济系统,而数据场是它的技术系统或者静态系统,因为它里边内部结构和材质结构都是一个全新结构,在全局里面相当于数据数据场技术在“位置”和“能力”这个地带,而数据要素场是“结构”和“效力”这个地带。可以理解为是一个静态系统和一个静态系统使用起来的系统之间的关系。安全是怎么回事呢?一般人都认为现在美国的安全理念先进,他们现在已经提出了下一代的安全理念,叫“韧性”这样一个概念,但是有人认为应该翻译成“弹性”,但是我觉得都问题不大。但是现在这个说法也有问题,它只是延续了我们过去说的敏捷柔性的概念。但是你会发现它有个问题,这里边人都不起作用,都是机器在起作用。这就是会留下的隐患。我们将来的发展方向,首先,要解决实际问题,就是从外挂安全,打补丁这种安全,变成系统本身安全;第二,我们会开始有一个不一样的实践,就是说要把人和机器结合起来,这里边到底是什么我不指出来,我只是非常超前地告诉你,就是这样的一个方向。实际上我今天讨论这个问题,真的不是因为学术爱好,而是我突然发现一群关键精英在想这个问题,我就开始在想可能我们整个族群要有异动了,这个异动的方向正好和我们研究的问题有关,它是向着“场”的方向整体突破了,这意味着什么?我们开始在学别人的过程中考虑自己的东西了,自己考虑的东西也许会错,但是好在这回真的不是别人教给我们的东西了。所以我觉得最直观的感觉,过去是我们翻译外国的书,希望将来外国多翻译我们的书,因为我们有可能产生跟别人不一样的思路。希望大家重视勒温这个人,他实际上是非常高水平的预见到了70年之后整个格局性的变化,有可能对未来的技术经济作出指引。我随后会把研究对象从对技术领域的研究转向经济学领域以及文化方面的场论将会出现什么。因为我听到有的院士,包括领导人,已经提出了“舆论场”的问题,就是“舆论场”将来和“场”是什么关系,恐怕这些都是新的课题,我今天就介绍到这儿,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