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一盆皮薄肉厚的“前沿1号”三倍体牡蛎,切一盘黄海冷水团“出水”的三文鱼刺身,蒸一条“国信1号”养殖工船出水的大黄鱼……有人说,日益丰富的新鲜海味让青岛人的“海鲜自由”变得具象化。
其实,不用羡慕海边人的“海鲜自由”。近年来,越来越多的内陆居民也开始感受到“舌尖上的变化”,海鲜开始成为餐桌上的“常客”。
煎炒烹炸、腌卤酱拌,我们用自己的方式赋予海鲜丰富的“中国味道”。少有人知,我国是全球最大的海鲜消费国,同时也是海鲜进出口大国。
国人的“海鲜自由”,是如何实现的?
一
中国人不仅擅长种地,还是“种”海鲜的高手。
2023年我国海水鱼养殖产量205万吨
“种”出花样,“种”出第一。
2023年,我国海水养殖产量约2400万吨,占海产品供应总量超过70%,养殖海鲜已经成为我们“海鲜自由”的最大保障。
“种”海鲜,我们花样迭出。比如,青岛引领的五次全国海水养殖浪潮,20世纪50年代起养海带,70年代养对虾,80年代养海湾扇贝,90年代养以大菱鲆为主的高附加值海鱼,2000年前后开始大规模养殖海参、鲍鱼。海藻、贝类、甲壳类、鱼类……一浪接一浪,我国海鲜养殖产业覆盖各类海产品种。
“种”海鲜,我们“种”出了名堂。我国南美白对虾养殖年产量突破200万吨,约占全球产量三分之一,稳居世界第一;我国也是全球牡蛎产量最大的国家之一,2023年养殖产量达到667万吨……
“种子”选手,各怀“绝技”。
海水养殖“江湖”高手如林,青岛尤擅研发。这里拥有全国最富集的海洋科创资源,集中了全国30%的涉海院士、40%的海洋育种遗传研究机构。近年来,青岛累计培育国家认定的水产新品种约70个,占全国四分之一以上。以南美白对虾为例,我国培育出的15个新品种中,由青岛主导、参与的就有9个。
威海则是育种高手。全国近70%的大菱鲆种苗、90%的鲆蝶鱼卵、70%的膨腹海马苗种以及全省85.7%的海带苗、50%的鲍鱼苗等均育自威海。
还有各擅胜场的养殖大户们。福建宁德市被誉为“中国大黄鱼之都”,“出品”了全国80%以上的大黄鱼;广西近江市牡蛎产量全国第一,南美白对虾、金鲳鱼、罗非鱼养殖产量都居全国前列;广东湛江是全国最大金鲳鱼养殖基地……
“种”进内陆,“种”向深海。
“国信1号”
我们把海鲜“种”进了新疆,演绎了一段大漠戈壁的渔业传奇。“阿勒泰不仅有草原,还有螃蟹”“阿克苏不仅有苹果,还有南美白对虾”“麦盖提不仅产棉花,还有澳洲小龙虾”……科技创新和水资源综合利用,让新疆的峡谷和盐碱地养出了海鲜。
我们把海鲜“种”向了深远海,引领第六次海水养殖浪潮。在青岛,我国首个深远海大型渔业养殖装备“深蓝1号”被安放在黄海冷水团,这里离青岛海岸120多海里。在福州定海湾,“定海湾1号”“泰渔1号”“乾动1号”等养殖平台如一座座“钢铁岛”在深海安营扎寨……从渔排到深水网箱、养殖工船,我国海水养殖正挺进“深远海”。
二
就像“种菜是刻在中国人DNA里的热爱”,“种”海鲜也是。我们为什么如此热衷于“种”海鲜?
传承悠久的农耕文化,我们把目光瞄向比陆地更广阔的海洋,开启了耕海牧渔的新时代。
贝类养殖
从采集渔猎到农耕畜牧,动植物的成功驯化开启了人类文明的新篇章。面对海洋,我们同样也在经历类似的历程。
千百年来,临海而居的人们张网捕鱼、“靠海吃海”。然而,就像人类第一次种植水稻、第一次圈养野猪一样,我们血液中始终涌动着“驯化”的基因。面对波涛汹涌、充满未知的海洋,我们仍旧不能抑制这种冲动——不仅要捕捞海鲜,还要“种”海鲜。
春秋战国时期,齐国、楚国等沿海地区已经开始养殖海水鱼。北宋时已有“围竹养蚝”,如此算来,中国养殖牡蛎已有千余年的历史。时至今日,经历五次海水养殖浪潮后,我国水产业早已实现了“养殖高于捕捞”的历史性突破。据统计,2022年全球水产养殖产量首次超过捕捞渔业,成为水生动物产品的主要来源,这其中就有中国的巨大贡献。
树立大食物观,既要向陆地要食物,也要向海洋要饭吃。
面对人口增长与粮食供给的矛盾,1994年,美国经济学家Lester Brown 曾提出“21世纪谁来养活中国人”这一命题。几十年来,我们用实际行动回答了这个问题,2024年我国粮食产量首次突破1.4万亿斤,我国水产品总产量连续30多年保持世界第一,把饭碗牢牢端在了自己手中。
我国现有海水养殖面积3111万亩,养殖用海成为18亿亩耕地之外我们向海洋要热量、要蛋白的重要保障。现在,逐步迈向深远海的我们还在将更广阔的深远海变成海上牧场、“蓝色粮仓”。
青岛积米崖码头
海水养殖不仅关乎粮食安全,还关乎科技安全、产业安全。
种业是水产养殖的“芯片”。海洋育种技术曾是我国渔业发展的制约因素,而在海洋科研人的不懈努力下,中国海洋种业正在“突围”。
比如,我国南美白对虾优质种源曾长期依赖进口,一对进口商品亲虾价格高达近千元,严重限制了养殖产业发展。近年来,我国自主攻关种苗培育技术,目前国内种虾自主供给达85%,基本实现了南美白对虾种源自主可控。
再如,中国的水产育种技术正进入“Next level”。相较传统的杂交育种、群体选育、家系选育技术,基因编辑、分子标记辅助育种等新技术正在大大提高育种效率,缩短育种周期。可以说,育种技术水平直接决定了海水养殖产业的发展边界。
三
21世纪是海洋的世纪。在进军海洋、建设海洋强国的路上,我们如何唱响这曲嘹亮的“海洋牧歌”?
“育种强芯”,要有“芯”突破。种业位于水产养殖行业上游,是养殖产业发展的基石,“育种强芯”的重要性怎么强调都不为过。
为加快海洋育种突破,我国科研人员持续加强育种基础研究。以海水鱼为例,中国工程院院士、中国水产研究院黄海水产研究所研究员陈松林带领团队将分子标记辅助育种技术运用到海水鱼类繁育和良种创制中。在国内率先研制出鱼类抗病育种基因芯片“鱼芯1号”,为培育抗病新品种提供了技术支持。目前,我国科学家已在40余种海水鱼上完成全基因组测序和精细图谱绘制,推动我国海水鱼育种升级到全基因组选择育种新阶段。
耕牧深蓝,要有大视野。深远海养殖是海水养殖产业的未来。2023年中央一号文件提出,要建设现代海洋牧场,发展深水网箱、养殖工船等深远海养殖。
福建海域海水养殖
目前,我国深远海养殖产业集聚效应初步显现。山东在青岛、烟台、日照等地建设深远海养殖渔场,福建在连江定海湾培育形成桁架类网箱集群,广东在珠海枕箱岛海域形成深远海养殖集聚区……
还要看到,深远海养殖产业是技术密集和资本密集型产业。我国在新材料、传感芯片、导航定位等深远海养殖技术方面尚与先进国家存在差距。同时,大型养殖工船、深远海养殖平台的经济效益、商业模式等也亟待进一步验证、完善。
经略海洋长风起,筑梦深蓝正当时。耕海牧渔、向海掘金,让我们一起书写经略海洋的新篇章。
作者:王伟
来源|青岛宣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