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点生活|香脆冻米糖

潮新闻客户端 朽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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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手机淘宝,冻米糖促销满目皆是。冻米糖的味似乎穿透了手机屏幕扑鼻而来,香香的甜甜的味,引出了深深的浓浓的情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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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入冬便是农闲。村里各家各户开始蒸煮、冻晒糯米饭,以备临近过年时制作冻米糖。因裁缝手艺出名,这时爸妈却是生意旺季,于是就叫大姨来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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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姨把糯米浸透,把水沥干,蒸出的饭一粒粒非常完整。

把蒸好的糯米饭冻晒至干,这便是长年在我家的外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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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寒过后,冻晒后的糯米饭又变回了米粒那样的干硬,而且比原来的米粒更加坚韌。

于是又叫来大姨帮忙,用大锅、以文火一小碗一小碗地把冻米炒制出来。一小碗冻米,经过炒制之后,突然变成了一堆胖胖的米花。

原来的冻米是用小箩筐装的,炒过后就要改成用大箩筐装,原来是用小袋装的,炒过之后就改成了要用大袋装。这时我才知道蒸熟冻晒又炒制过的糯米竟有如此奇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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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寒前后,就又请来舅公切糖。熬制糖油是绝活,弄得不好,便会切不成糖,一冬的辛苦和食材都会浪费。因此,早年迷信,切糖时小孩是不可以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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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糖,就是将炒制好的冻米、以及也炒熟了的芝麻、花生等辅料,用熬煎恰到好处的糖油搅拌一起。再倒在大菜板上,用方木框住四边,用木滚子压实弄平,再用刀先切成长条,而后把长条切成片。切过的冻米糖轻轻用手一掰就可分为一小片一小片。但是未掰过的仍会一大条一大条的粘连着,冷却之后便可以一条条放入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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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江南人过年为何要切冻米糖,但知道我们家过年不可或缺。妈妈说;“人家孩子过年满嘴嘎嘣嘎嘣喷喷香,我们的孩子怎能只傻傻地瞪眼看?”妈妈说;“过年时,拜年客一拨一拨,客人入座,桌上空空,仅一杯清茶,成何体统?”妈妈还说;“大人、孩子饿了,饭没烧好或无暇做饭,拿出几片放在瓮中的冻米糖,肚子不就不会再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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冻米糖放置在自家楼上的几个大小不等的古陶瓮里。瓮盖之间有一叠厚厚的粗制黄色毛纸。掀开盖、拿掉纸,伸进瓮口取冻米糖,还会摸到纸包着的生石灰。有了这两道防护,冻米糖就不易受潮失脆。

小时候,兄弟姐妹们皆知家里冻米糖是奢侈品,大家都知摆在楼上的瓮里,但谁也不会去偷吃。只有妈妈说去拿冻米糖吃,才会上楼拿几片。但每当下午放学,妈妈外婆就会每人分几片。有时到了初夏,邻居看见我们兄弟还吃冻米糖,会惊奇地说,绍宝师(我们的爸爸)的孩子怎么就这么规矩,而我家的早"偷"吃光了。

我出远门多年不归,后来老家切冻米糖情景已然不知。当回到家乡,老妈让妹妹做了个专装冬米糖的铁箱,每年送我一箱满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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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十九世纪八十年代,舅公老逝,亲戚好友无人再会切糖。为了沿袭传统,我竟然异想天开。拿来老妈晒炒好的冻米,买来白糖与饴糖,做了几根长方木条,燃起煤球炉子,支起小铁锅子,动手切糖。 嘿嘿!第一次少量试验,居然成功。老伴开心,孩子雀跃,我喜笑颜开。切糖关键,熬制糖油。水、白糖、贻糖比例重要,熬制火候、时间、粘绸程度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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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年在小家再试,又成功。第三年扩大范围回老宅大家庭切又成功。于是乎我飘了起来。第四次,在小家切糖,第一锅冻米与糖粘连一起,但拿起即散,第二锅又如此,美美的冻米糖成了一堆粘粘糊糊的散渣渣,送到切糖世家也无挽救办法。自此再不敢自吹,以后也就没再切冻米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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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的农家冻米糖是丰收的缩影,在吃不饱饭的年代那能见到冻米糖?早年家庭自制的冻米糖,是母爱在佳节的凝聚。同时,又系着浓浓的的亲友之情。新年元旦已到,春节即将来临。愿传统冻米糖中的亲情、友情万古长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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