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稿 | 杨星驰
编辑 | 陈其飞、李柯薪
回想起来，我小时候好像从没被问过新年愿望是什么。
倒不是说自己多惨，而是父母给我兑现愿望的时间，通常是在生日，或考试成绩尘埃落定的节点上。我那时的愿望也很实在，全是实物，以漫画书、游戏卡带为主。
我不禁好奇起来，如今的孩子们在重要节点上，会许什么样的愿望呢？
我身边的小朋友
我自己觉得新年不许愿无所谓，但对现在的小朋友来说，新年不让许愿望这件事，影响非常大，大到就像是围棋界失去了张馨瑞。
你问我张馨瑞是谁？她是我侄女，学了三年围棋仍然以为把五颗棋子连到一起算赢，最后父母比她还先放弃。
当我问到张馨瑞，2025年有什么愿望时，她想了想，说：“不学围棋！然后我喜欢帕恰狗，我希望家里都堆满帕恰狗。”
张馨瑞和她的帕恰狗 图源 | 受访者
她眼珠一转，又补充了一句：“要是妈妈让我多用会儿微信就更好了，我好给周明（化名）的妈妈汇报情况。”
听得我云里雾里，好一顿打听。原来周明是张馨瑞班上一个小男生，顶破天也就做了一些藏她橡皮擦之类的恶作剧，但张馨瑞觉得自己被欺负了。借着一次家长会的机会，她悄悄加了周明妈妈微信，一言不合就在微信上跟人家妈妈反映情况。
那之后，周明老实得像只鹌鹑似的，每次跟她借橡皮擦都恨不得打张借条。
至于后来我在微信上和张馨瑞争了10多页到底帕恰狗厉害还是蛋黄猫厉害，那都是后话了。
我还有一位叫徐浩嘉的侄女，是个“绘画达人”。
《海底科学院》 绘画 | 徐浩嘉
别的我也不懂，反正她9岁画的东西，我现在也画不出来。
徐浩嘉画的蛋黄猫 图源 | 受访者
在逼她给我画了组蛋黄猫后，我问她：你新年愿望是什么？
正在作画的徐浩嘉 图源 | 受访者
让我有点意外的是，徐浩嘉似乎早就思考过这个问题。她一边面无表情地作画，一边告诉我，新年心愿是多读点书、学习电脑绘画，以及有自己的平板电脑和电子笔。
上进得不行。
爱去动物园的小朋友
而动物园门口进进出出的孩子们，新年愿望更加五花八门。
涵涵的新年愿望是拥有一辆自行车——因为他的小伙伴都有了，大家一起玩的时候，就他一个人撒丫子跟在车队后面跑，多少显得有点脱离社交节奏。
努力描述新年愿望的涵涵 摄 | 杨星驰
西西则拎着一根草莓糖葫芦，似乎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草莓上。当问及到她的愿望，她第一时间没有回答，而是努力张大嘴咬了半天——好不容易把最大的那颗草莓给衔在嘴里后，她终于面露满足神色，一边咀嚼一边说：“我想吃更多草莓。”
正在吃草莓糖葫芦的西西 摄 | 杨星驰
这位穿着粉色外套的小女孩则显得十分害羞。被问到问题时，不停地绕着她的妈妈和我们“躲猫猫”，把实习记者累得够呛。最后她在拉着妈妈“逃跑”途中转头跟我们扔下一句：“希望我的牙好一点！”
这位害羞的小女孩躲在妈妈身后 摄 | 杨星驰
说实话，我没听清楚这位小朋友的名字叫什么，音量小、语速快，且是方言。但他的愿望却让我记忆深刻：“我！想！要！一！匹！马！”因为，“帅！”
这位小朋友的新年愿望是要一匹马 摄 | 杨星驰
跳跳在新的一年，最想去的地方是上海迪士尼乐园，“因为那里有冰雪奇缘的爱莎公主。”
但这是她冥思苦想了好几分钟才得出的答案，甚至在我们走远后，还能听到跳跳老妈打趣她的声音：“平时那么会说得嘛！这会儿咋要想那么久喃！”
想去迪士尼乐园的跳跳 摄 | 杨星驰
万达广场上玩耍的小朋友
离开动物园，我们来到金牛万达门口。之所以选这里，是因为将会有一场世界霹雳舞锦标赛的“快闪”预热活动在这里举行。
今年11岁的萱萱穿着宽松衣裤正在做准备活动，她练习霹雳舞已经三年了，也是当天“快闪”活动的参与者之一。被问及新年愿望，她说：“希望自己（霹雳舞）水平能够提高，参加更多的比赛，拿到更多的名次。”
萱萱正在做准备活动 摄 | 杨星驰
辰辰刚满6岁，是当天参加“快闪”活动中年龄最小的孩子。但年龄并不影响他的发挥，辰辰登场后，娴熟的动作引来观众喝彩声、掌声不断。
参加“快闪”活动中年纪最小的孩子辰辰 摄 | 张维珊
问及他的新年愿望，辰辰的回答则有些过于“官方”和“老练”：“把霹雳舞跳好，一步一个脚印走下去。”
当然，现场的小朋友并不都是冲着霹雳舞来的，比如这位。
一位正在吃香蕉的小朋友 摄 | 杨星驰
可能因为年龄太小，也可能因为正在沉浸式吃香蕉，还可能因为和新座驾正处在磨合期……总之他一直没有对新年愿望进行任何实质性的表述，反倒是对当天的晚饭和次日的早饭有很明确的期待：晚上想吃薄荷糖和奶糖，第二天想吃苹果泥……
而这位蹲在地上玩乐高积木的小朋友，我愿称之为当日最“佛”。
门口广场，一位很“佛”的小朋友蹲在地上玩乐高
摄 | 杨星驰
“名字叫什么呀？”——“不知道。”
“有小名吗？”——“没有。”
“新年有什么愿望呀？”——“没有。”
“有什么喜欢吃的吗？”——“没有。”
“有什么地方想去的吗？”——“没有。”
“有什么喜欢玩的吗？”——“没有。”
“可是你在玩乐高积木诶。”——“不喜欢，随便玩玩。”
——以一己之力把我和实习记者的血压都拉高了。
刚放学的小朋友
随后我们又来到人北小学。恰逢小学生们放学，一股快活的空气以校门为中心四散蔓延。
这位明明是冬天，但手里仍旧捏着一个双色冰淇淋的同学说，希望新的一年，自己的视力能保持得很好。“因为班上很多同学都成了近视眼，我看着他们很难受……希望自己可以‘幸免于难’。”
希望能保持视力的同学 摄 | 杨星驰
当这位戴着“三根杠”的女同学迎面向我们走来时，我开了口，“大队长同学，你好，我们……”
一位戴着“三根杠”的女同学 摄 | 杨星驰
却立刻被她谦虚且谨慎地打断了。她一字一句地纠正我：“我还只是大队委。”随后她表示，“新年愿望也没什么特别的，希望三科（语数外）都考满分吧。”
而这位拿着烤肠冲到我的镜头前比耶的小朋友就厉害了。
这位同学疑似是班上的“游戏达人”
摄 | 杨星驰
他张口就是：“希望我明年氪金可以氪100万！”询问后才知道，这位小朋友同时玩着数款手游，包括《原神》《王者荣耀》在内。
之所以想“氪金”100万，是因为上一个愿望“氪金两百元”因为期中考试成绩不太理想而破灭，一气之下，他便说出了这么个天文数字。说到后面，他好像自己在和自己妥协：“要是实在氪不到100万，那我希望明年能在《原神》里抽到刻晴……我有个同学都歪出来了！”
*刻晴：《原神》中一位游戏角色的名字
这位小朋友则是被同学推到我镜头前的。他的同学一边推一边对我说：“别看他这样，他已经六年级了！”小朋友索性也对着镜头咆哮：“新年我唯一的愿望是长！高！”
愿望是长高的小朋友 摄 | 杨星驰
至于这位正在吃棉花糖的同学，新年愿望实在得很。
正在吃棉花糖的同学 摄 | 杨星驰
“我想过年收到很多压岁钱红包。”而当被问到去年收了多少，她云淡风轻地吐出一个数字，“三万。”我还没来得及表示惊讶，她又说，“不过妈妈收走了两万九千七，只留给我300元，说给我存起来。”
好好好，大家都有一位同款妈妈。
左右滑动查看许下不同新年愿望的小朋友们
摄 | 杨星驰
其他小朋友的愿望则林林总总，有的希望成绩上有所突破；有的希望到某某地方去玩；还有的是希望老师少布置点作业，让自己有更多时间可以玩；还有的想足球踢得像梅西一样——这些属于务实派。
还有幻想派的，想飞、想进游戏世界、想当国王、想养一只恐龙……
五彩斑斓，活力满满。
我想起童年看过的一个卡通，《花仙子》。主角全程都在找寻“七色花”，每一片花瓣都可以实现一个愿望。
小时候的我，当然也会代入其中。红色花瓣要遥控汽车，黄色花瓣要游戏机……但当有一天，我在脑子里用完前面6片花瓣，对着最后1片花瓣许出的愿望是“再来一朵七色花”时，我发现自己可能已经长大了。
孩子们的愿望便利贴 图源 | 知乎@浮渺
但孩子们没有，他们仍然只会许7个愿望，然后对着那些遗憾和满足，或失落或快乐。
然后我们也会陪他们一起，佯装失落或真心快乐。
2024挥手欲别，2025笑颜已展。
愿所有大朋友忘记遗憾，童心不泯。
愿所有小朋友心愿成真，喜乐无忧。
我们，2025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