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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
有多少人能够坚持一件事做十年？这其中就包括南宁都市农墟，自从2013年第一次开墟以来，到2024年已经是第十一年了。两个月一次的农墟，每次都能吸引数十位售卖广西本地生态食材的摊主，其中绝大多数都是生态小农、合作社以及本地手艺人。同时，农墟还会组织各种体验活动。
究竟是怎样一群人在背后支撑这个小社群？今年四月末，食通社的两位同事亓博淑和周轩，深度参与了为期两天半的南宁都市农墟年会，认识了这群与众不同的农友和志愿者——一群热爱生活、尊重自然的人。本文即是对这次行程的记录。
12月27-29日，南宁都市农墟也将举办年终的大型活动“那物生活节”，欢迎广西本地伙伴参加。
●来赶墟！墟友在农墟现场交流。
“请大家自备碗筷，有条件的自己带帐篷。以下是食材接龙……”
时间回到今年4月，南宁都市农墟的群里出现这样一条群通告。这是在预告一场特别的年会——像朋友聚会一般，一切自备。
但我们这两个从北京前来参会的“不速之客”背不来帐篷和肉菜，只能腆着脸，有赖农墟的志愿者们帮衬打点衣食住行。好在我们很快融入了这群朋友：志愿者薇薇开车来接我们，当我们还小心翼翼把自己塞进轿车时，发现车里早已装满了物资和热情。
往东出城，窗外的城市建筑渐变成纤细笔直的速生桉；一小时后，当窗外的景色被一片片开阔的玉米、辣椒、水稻和茉莉花田取代时，我们便到了年会的举办地——横州市校椅镇中团村生态农场。接下来 两天半的旅程，让我们有幸见到一群有共同事业和价值追求的伙伴，以及他们在面对外部挑战时的彷徨和努力。
自给自足的年会
农墟年会将简朴温馨贯彻到底。没有住所，便自带帐篷，就在农场安营扎寨。没有会议室，文化站帐篷变身讨论区，用手写的红纸墨字一点缀，瞬间有了开会的热闹氛围。没有固定供餐，农友与志愿者带来自家的生态食材，再加上我们这些外来的参会者，共同分组负责三日餐饮。
●大家分组负责做饭，作者本人也加入了做饭的队伍（右）。
农友、志愿者以及消费者，凡是平时来赶墟的，都习惯统称为“墟友”。问过才知道，平日里开墟，大家也是这样吃饭的——各家贡献一点食材下锅，墟友们在摊位上共食。
墟友们平日虽也常聚，但在十年节点的特别年会，也和往日不同。农场自然是提供仪式感的最佳场域：围聚榕树，静心感受自然能量，重拾对万物草木的爱与同理心；餐前仪式，大家抱着碗筷念念有词，感恩自然和当下的美好，虽显稚拙，但这样一个能让成年人大方表达爱意和感谢的机会，实是天赋；破冰团建，搭建香蕉圈，朴门课程怎能少得了实践；夜间闲谈，偶有孩子和萤火虫闯入，虫鸣犬吠，晚风徐来，满足一切对乡村生活的浪漫想象。
●餐前仪式，大方表达爱意与感恩。
●协力制作香蕉圈，刚学完朴门农法的同学得以上手实践。
活动之外，这个倡导“可持续生活”的社区也主打身体力行，垃圾堆肥，墟友带来黑水虻手把手教学如何处理厨余；零废循环，年会几乎见不到一次性用品。
“不刻意”“不评判”“顺应当下”……农墟年会的一切活动都没有旁观者，但凭墟友们主动创造，互相理解，不仅通过农墟的共同事务，也通过共同的生活方式彼此产生链接。
微小而动人的星星之火
户外无雨，榕树下清扫落叶，搭建户外帐篷，铺上野餐垫，农友们缓缓讲述各自的“生态之路”。
同全国各地的生态农人一样，农墟的伙伴也背景迥异，有世代深耕田野的传统农夫，有返乡创业的大学生和海外归来的新农人；也有从事创作的艺术家和各行各业的职场人。农友们与生态农业结缘的契机虽各不相同，但都秉着一颗“敬畏自然，但行好事”的初心。人生选择充满理想主义的色彩，办起农场来却也踏实肯干，步步为营。
●榕树下，边吃边聊，分享故事。白天没有聊完就挑灯夜战。
做农业既有隐逸山林的浪漫，也要面临严酷的现实问题。在商品经济和工业化农业的夹击中，常规小农户尚且艰难求生。做生态农业面对的压力则更大，农友们在乡村都属于少数与异类，总要独自面对压力，焦虑和自我怀疑。个体努力太过微小，星星之火，何以燎原？也要借农墟的大家庭抱团取暖。在年会的同道聚会上，种种辛酸苦涩才得以消解。
缺人缺钱怎么办
既是“十年”，农墟如何评价过去的历程？核心志愿者们复盘了过去几年农墟的状况。
2023年的农墟召集人孟芳从摊主参墟情况到农墟新产品开发，再到消费者拓展全面梳理了一番。尽管农墟还是主要依靠志愿者在支撑，无需庞大的工资开支，但开墟、农友考察、志愿交流、物料，这些仍然都需要费用。减去年费和开墟提留的收入，在没有外部赞助的情况下，可以预见到未来的资金缺口。
为了实现收支平衡，农墟不得不精打细算，寻找出路。也因此，开墟和办活动的一切开销不得不小心翼翼。
面对开销，如何增加收入？增加摊主的年费，开发农墟产品，开墟活动创收……讨论此起彼伏。想法虽多，墟友却感无奈，“还是缺人，缺钱”。
●年会上核心志愿者们在参与讨论。
农墟面临的诸多挑战实是老生常谈，志愿者团队也认为，只是日常劳作已是分身乏术，腾不出精力和时间来解决。大家都是务实肯干的行动派，也很清楚种种创收的尝试实际上挑战重重，但“总是要有人去做一些摸索”。
其实过去几年，农墟也有自己的探索。为了让每次开墟更有趣，自22年开始，每两月一次的开墟都会举办零废小组、老友会客厅和儿童教育小组等多个活动，内容和形式的丰富令经常参与农墟的伙伴都无比讶异。
每次开墟，农人和志愿者们都会从各地热烈赴会，辗转抵达现场后，又紧接着去搬运物料，布置场地。奔波劳碌，乐此不疲。
越是困难越是要燃起希望。会议结尾，墟友们商讨完今年的KPI，又自我鼓励道：“我们这样一群厉害的人，也一定能办成厉害的事。”
相互扶持的十年
年会上的反思总免不了“上价值”。农墟的价值和意义何在？这样的灵魂拷问，志愿者和摊主也常有反思。
饭后无事，和农友闲聊，才听闻这些年来，摊主少不了往来进出，墟友们也是聚散离合。在我们这些旁观者看来，开墟不易，伙伴们奋力坚持，属实是为了可以保留这个链接城乡、展示可持续生活的窗口，以及将减塑，堆肥等微小行动，与气候变化，生物多样性这些“遥远”议题链接的平台，同时也留住这个温暖，如家一般的社群。
●包饺子间隙的颁奖，互送礼品与祝福。
十年的摸索和尝试，农墟自身经历了种种变革：从最初由社会组织扶持，到企业式运作，碰壁之后，方才演变至如今农户与志愿者协作的形态。在这样的模式下，交易、交流、共创同时发生，墟友间深刻的羁绊与感恩也悄然滋长。
年会收尾，搭乘志愿者薇薇的车返回市区。原来不少志愿者平日都有本职工作，但业余帮忙办农墟、组织年会，志愿者伙伴却一个个“鸡血满满”。
十年前，农夫市集在全国各个城市涌现，但大浪淘沙，并不是所有的市集都能够留下来。我们也自问，究竟是什么支撑着南宁都市农墟走到现在？离开时似乎依旧看不真切：也许是“情怀”，但这个词总是滥俗又虚无缥缈。或许，当天空清朗，脚踏土地，身边聚集着亲切的人，自然会生发出源源不断的勇气。墟友之间相互扶持，用星星之火，照亮彼此的前路。
●参加年会的墟友合影。
- 这是食通社第 666 篇原创 -
食通社
作者
亓博淑
食通社项目官员。重新认识土地的农学生。
关于南宁都市农墟
南宁都市农墟2013年由关注生态农业以及可持续生活的机构和志愿者发起，旨在通过开墟的形式支持本地小农生态生产，搭建城乡可持续生活交流平台，促进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
供图
qiqi 周轩 南宁都市农墟核心志愿者
编辑：王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