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笛声响彻江南小城的清晨,又一批年轻人踏上了南下打工的列车。张超和其他同村人挤在硬座车厢里,怀揣着对未来的憧憬。这是2007年初春,他刚满18岁。
这趟车载着他来到了江南某工业城市。初到此地,他被这里的繁华震撼:街道两旁林立着高楼大厦,各种工厂的烟囱此起彼伏。这里是长三角经济带的重要组成部分,以纺织、化工和钢铁产业闻名。
在老乡的介绍下,张超进了一家服装厂。这是一家规模可观的企业,员工近千人,待遇在当地算得上不错:包吃包住,月工资比家乡高出一倍多。虽然是三班倒,但对年轻气盛的张超来说不算什么。
服装厂里女工占了大多数,清一色二十岁上下的年轻姑娘,大多和张超一样是外地来打工的。本地人很少,即便有,也都是管理层,而且基本都和老板有亲戚关系。这些管理层的人总是一副高人一等的样子,连吃饭都要单独开小灶。
张超的室友王刚很快就和他混熟了。和其他男工不同,王刚总是神神秘秘的,经常晚上不见人影。后来他才知道,王刚每天都在和不同的女工约会。这让他很是不解,毕竟他们都是普通的流水线工人,工资能有多少?
"傻小子,"王刚笑着说,"约会哪用得着多少钱?一碗炒面,一杯奶茶,就这么简单。"张超当时还不太懂,只觉得王刚这样太过轻浮。
转机出现在一个普通的工作日。车间来了一批新员工,其中有个叫李梦的女孩特别引人注目。她穿着朴素的工装,却掩不住清纯靓丽。和其他爱打扮的女工不同,她安静恬淡,像一朵含苞待放的山野玫瑰。
很多男工都蠢蠢欲动,但李梦对他们爱答不理。张超倒是从没主动搭讪过她,反而是李梦经常找他请教工作上的问题。渐渐地,两人熟络起来。
在王刚的怂恿下,张超约李梦出去吃宵夜。那个夏夜,李梦穿着简单的白色上衣和牛仔裤,清爽动人。他们吃了一碗炒面,喝了杯奶茶,然后沿着街道散步。月光下,张超鼓起勇气牵起了李梦的手。
然而好景不长。不到半个月,一个开着豪车的本地男人开始追求李梦。他是老板的亲戚,家境优渥。李梦很快就和张超分了手,只留下一句"我们不合适"。
这段感情让张超明白了工厂里的爱情游戏规则。在这个物欲横流的年代,像李梦这样的女孩,终究会被现实打败。之后的日子里,他也谈过几段感情,但再也找不到最初那种心动的感觉。
几年后的某个傍晚,张超站在工厂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年轻男女。新一批打工者正走进厂门,他们的眼神里闪烁着和当年自己一样的光芒。此时的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懵懂少年,却仍然记得那个夏夜的炒面和奶茶,记得那个穿白衣的女孩,和那个再也找不回的自己。
人员流动的制服工厂里,每天都在上演着相似的故事。只是故事的主角换了一茬又一茬,而青春的列车永远驶向下一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