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一袋垃圾都不如。"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刺进了李秀英的心里。她站在楼道里，手里还提着一个装满日用品的塑料袋，听到弟媳妇王芳在屋里对自己弟弟的抱怨。
"都说过多少遍了，你姐一个人住进来，家里乱得不像样。这次还把我新买的锅给烧坏了，你说说，这不是添乱是什么？"
"行了，她每个月给咱们三千块呢。"
"那也不够添的乱啊！你看她那样，家具坐坏了怎么办？电费水费谁出？"
李秀英轻轻放下手中的袋子，蹑手蹑脚地转身下楼。六十八岁的她，此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其实，搬来弟弟家前，她也有过一个温暖的小家。丈夫虽然早逝，但留下了一套老房子。只是两年前那场大病，耗尽了她的积蓄，连房子都不得不卖掉。
作为退休教师，李秀英每月的退休金刚够基本生活。无奈之下，她只好找到小她十五岁的弟弟李明。
"姐，你来住是可以，但得交点生活费。"李明提出每月三千的条件时，眼神闪躲。
李秀英咬咬牙答应了。她心想，好歹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弟弟，总不会亏待自己。可现实给了她重重一击。
弟媳妇王芳处处刁难她：厨房不让她用太久，说是浪费燃气；看电视得经过允许，说是怕影响孩子学习；就连洗澡也要挑时间，说是热水器容量小。
最难熬的是吃饭时间。王芳总会念叨："现在物价这么贵，一个人吃饭都得十几块，您说是不是？"
李秀英每次都默默低头扒饭，生怕多吃一口都要被计较。
这天早上，李秀英听到王芳跟李明商量："老李，你姐那屋子得空出来。小蕾马上高考了，需要个安静的书房。"
"那我姐..."
"送养老院呗！她那退休金，够付养老院的钱了。"
"这不太好吧..."李明有些犹豫。
"有什么不好？咱们收留她这么久，仁至义尽了。再说了，养老院专业照顾老人，不比在咱们这儿强？"
李秀英站在门外，心如刀绞。她想起年轻时，为了供弟弟上大学，自己和丈夫省吃俭用；弟弟结婚时，自己变卖首饰给他凑首付...
第二天一大早，趁家里人都没起床，李秀英悄悄收拾好行李离开了。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去向。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突然想起多年的老同事张阿姨。拨通电话后，张阿姨二话不说就让她住进了自己的老房子。
"秀英啊，我一个人住太空，你来正好作伴。"张阿姨热情地说。
就这样，李秀英在张阿姨家安顿下来。虽然房子老旧，但处处都是人情味。
一个月后，李明打来电话："姐，你回来吧，我跟芳芳商量过了..."
"不用了。"李秀英平静地说，"我在这儿挺好。"
放下电话，李秀英望着窗外的梧桐树，树影婆娑，像极了人生百态。她突然释然了，也许孤独才是人生常态，活出自己的模样，才是最好的养老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