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潮｜一碗羊肉汤

潮新闻客户端 王其伟

今天是周未，已近年尾，大翠去镇里赶集为她爸妈添置新衣服，顺便买来她老爸最爱吃的羊肉汤。

到家后小翠已烧好饭菜，大翠叫小翠把羊肉汤再热一下，她帮爸妈试穿新衣。空气中弥漫着羊肉汤的香味，小翠在厨房喊：“姐，汤已热好，你叫爸妈快来吃饭。”她老爸最爱吃羊肉汤，姐妹俩隔三差五都会给老爸送去羊肉汤。一看到女儿回家，老爸就会乐呵呵笑着，因为又可以吃上羊肉汤。

小翠挑了几块最好羊肉，给老爸盛了满满一大碗，她老爸津津有味吃着，只是吃了一小块羊肉，喝了大半碗汤，剩下的还是留给姐妹俩吃。因为老爸年纪大了，门牙也掉了几颗，嚼不碎肉，还是喝点汤，每每看到这一幕，姐妹俩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大翠和小翠是一对亲姐妹，老爸和老妈却不是她们的亲爹妈，她俩是从小从邻村抱养的。老两口没有自己亲生的孩子，大翠和小翠是他们好朋友的女儿，因为朋友家儿女多，生活极度困难，便把最小的两个女儿，先后在出生几个月就送给了她们的养父母。

养父母中年抱得女儿，喜欢得很，精心喂养，取名翠翠。时隔二年，又从同一家抱得小女，取名小翠。老两口一把屎一把尿把两个女儿养大，着实不容易。在他们心里两个女儿便是自己的宝贝疙瘩，百般疼爱，就算是亲生的父母，也没有对女儿这么好。尤其是老爸，从没有打骂过自己的女儿，自己穿得衣衫褴褛，把两个女儿打扮得漂漂亮亮。

听大翠说养父是一个修鞋匠，一年四季四处赶集，在路边搭一块帆布，用竹竿撑起来挡风遮雨，她老爸就在帆布底下干活，夏天太阳猛，隔着一层布射下来，她老爸额头上汗水流下来，眼睛也睁不开，飞扬的尘灰落满身。就这样辛辛苦苦挣钱，一分也不乱花。即便是十天半个月喝上那么一次羊肉汤，她老爸也只喝汤，汤中的肉从来舍不得吃，把羊肉拣出来，放到搪瓷茶杯里，带回家给她们姐妹两吃。老爸一回家，远远看到姐妹俩，就会提着搪瓷杯大声喊：“大翠、小翠快点回家。”每次看到他两个女儿狼吞虎咽吃着羊肉，她老爸就会露出开心的微笑。

多少年过去了，这份浓浓的父爱，深深留在姐妹俩心里。有一年冬至日，养父对两个女儿说：“我年纪大了，什么时候走不知道。最大的心愿是让姐姐俩一定要去认亲。”并告诉她俩，她们的亲生父母就在不远的邻村。其实她们早从邻里口中得亲娘的家，也曾远远看见过亲娘，但始终不愿意去认亲，怕伤了养父母的心。姐妹俩懂得爸妈把她们养大非常不容易，可以说用生命养育了她俩。但凡让两位老人凉心的事，姐妹两从来不做。不跟别人攀比，怕伤了爸妈的心。不去外地打工，怕爸妈孤独终老。她俩都在离家不远的地方找了一份工作，这样就能天天看到爸妈，爸妈也能天天看到两个女儿。为了照顾养父母，大翠嫁在本村，小翠嫁到邻村，姐妹俩随时都可以过来陪伴爸妈。

当年养父想吃羊肉，可是舍不得吃，为了给女儿补身体，只喝羊肉汤。如今日子一天比一天好，随时都可以吃上羊肉汤。可是养父年纪大了，没有牙口咬不动羊肉，无奈只能喝汤，怎不叫女儿心酸。姐妹俩再吃老爸剩下的羊肉，虽然尝不出小时候的味道，但在老爸面前仍然吃得津津有味，老爸依然露出乐呵呵的笑容。

今天她老爸一高兴又提起认亲的事，大翠、小翠点点头，悄悄答应明年春天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