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稻葵：粤港澳大湾区应成为引领现代消费的试验区

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嘉宾：

非常高兴参加首届香蜜湖金融峰会，感谢主办方盛情邀请，此前嘉宾们的发言都极具高度与前瞻性，见解深刻，我的发言旨在起到拾遗补缺的作用。我今天发言的题目是“粤港澳大湾区应成为引领现代消费的试验区”。

当前提及粤港澳大湾区，大家多聚焦于其14万亿的GDP、8600万人口以及“2+2+7”的城市格局（两个特区、两个副省级城市、7个地级市），着重探讨如何提升大湾区的科技创新能力，助力我国经济供给侧升级，但在现代消费方面，探讨声量却远远不够。回顾近两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精神，可以看出中央在经济工作指导思路上的转变。2023年可高度概括为“新时代高质量发展是硬道理”，而今年则可总结为“提振消费”。具体来看，今年会议不仅提出提振消费专项行动，还将其置于科技创新之前，列为九项具体任务之首，消费将是今年经济工作转型的关键。

我国经济在科技创新、供给能力和生产效率提升方面具备坚实基础。我国每年1100万大学毕业生中，约40%属于工程类，科技创新转化能力强劲。尽管目前我国基础创新能力与部分国家存在差距，但基础研究作为全球公共产品，原则上信息壁垒相对较低，可快速学习借鉴。然而，我国经济的一大弱点在于尚未建立起统一的消费大市场。各项统计数据和调研显示，我国企业普遍认为国内市场“内卷”，纷纷选择出海，其根源便是内需不足，我国经济面临国际脱钩断链压力的基础性因素之一也在于国内消费消化能力不足。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我国最终消费占GDP比重仅为38%，据我粗略估算，粤港澳大湾区最终消费占GDP比重约为42%，与东京大湾区（至少55%）、旧金山大湾区（至少65%）相比明显落后。因此，粤港澳大湾区的使命不仅在于引领科技创新与新质生产力发展，也在于提升现代消费在经济中的占比。

现代消费与传统消费相比存在较大差异，粤港澳大湾区在以下三个方面具备优势条件，足以在现代消费领域发挥引领作用。一是现代养老。大湾区气候温暖，符合现代老年人生活怕冷不怕热的特点，许多受过良好教育的专家学者已迁至大湾区养老，并继续发挥智慧引领作用。大湾区在高端养老、现代化养老方面有条件先行先试，走出独特道路。二是高端医疗。大湾区在生命科学、基因技术方面已彰显出科研优势，这为其发展现代医疗消费奠定了良好基础。三是文化、娱乐与高端体育赛事。大湾区在文娱赛事方面的优势显著，但尚未充分发挥。比如，全球极具影响力的歌星泰勒・斯威夫特（Taylor Swift）全球巡演东南亚唯一一站选址新加坡，给新加坡带来数亿美元经济活动流量。大湾区人口基数近亿，完全有能力支撑此类文娱演艺市场，在香港、澳门、深圳和广州等地巡回演出再合适不过。在赛车方面，珠海、肇庆有国际赛车场赛道，本可成为普通百姓、汽车摩托车爱好者、汽车媒体等消费、推广、测评的重要场所，但目前因相关规章制度限制未充分利用。通用航空方面，珠海有莲洲通用机场，开展飞行训练、跳伞、滑翔机等航空体育运动潜力巨大。在高端体育赛事方面，大湾区除7、8月外其他月份均可举办，时间窗口更广。

针对如何推动大湾区引领现代消费，我提出以下三点建议：

第一，体制机制创新。内地举办演唱会等活动存在顾虑，怕出事担责任，大湾区应创新体制机制，适当松绑，并借助金融能力提供保险服务，为内地提供良好样板，做到灵活多样。

第二，金融助力。引入保险业，为赛事、演唱会歌迷票价提供保险，确保问题发生后补偿到位，避免演变为社会事件。

第三，科技加持。在养老与医疗领域，打通基因检测、先进医疗手段与医院检查设施，使大湾区成为全国能提供疑难杂症治疗的重要地区。

总之，大湾区不仅要在新质生产力与科技发展方面发挥引领作用，在中国式现代化的现代消费方面也应走在全国前列。这不仅有助于提升大湾区的宜居性，吸引高端科技人才，更能在我国经济从供给驱动向消费驱动转型关键过程中，发挥全国引领的标杆作用，为经济转型提供极具价值的示范与导向作用。

以上发言如有不当之处，恳请各位批评指正。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