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是Cell Press(细胞出版社)50周年,Cell Press 推出了“全球科学50人”(50 Scientists that Inspire)系列采访,介绍了50位激励我们的知名科学家。这些科学家由 Cell Press 旗下各学科期刊的编辑提名,他们的研究和职业生涯推动了创新、跨界、激励着未来的领导者。Cell Press 希望通过这些采访,提供了一扇窗,让人们了解这些科学家的生活和实验室,以及他们对未来科学的希望。
这50位科学家中,有14位华人科学家,他们是——清华大学免疫学家胡小玉、斯坦福大学材料科学家鲍哲南、武汉大学材料科学家闵杰、西湖大学分子生物学家朱听、中国科学院分子植物科学卓越创新中心植物学家王佳伟、浙江大学神经科学家胡海岚、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免疫学家朱书、芝加哥大学/阿贡国家实验室储能科学家孟颖、中山大学肿瘤防治中心肿瘤学家徐瑞华、中国医学科学院和协和北京协和医学院肿瘤学家吴晨、清华大学寄生虫学和病毒学家程功、斯坦福大学人工智能学家李飞飞、昆明理工大学发育生物学家季维智、麻省理工学院与哈佛大学Broad研究所生物技术与分子生物学家王潇。(排名不分先后)
《生物世界》将陆续更新 Cell 对这14为华人科学家的采访,本期带来的是对浙江大学神经科学家胡海岚教授的采访——拥抱新挑战是个人和职业成长的关键(embracing new challenges is key to both personal and professional growth)
浙江大学医学院胡海岚教授因在从分子遗传学角度理解情绪、社会行为和精神疾病方面的工作,入选 Cell Press “全球科学50人”(50 Scientists that Inspire)。
胡海岚,浙江大学脑科学与脑医学学院院长、双脑中心主任,浙江大学医学院王宽诚讲席教授。胡海岚于1996年本科毕业于北京大学生物系;2002年博士毕业于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2003-2004年在弗吉尼亚大学工作;2004-2008年在冷泉港实验室进行博士后研究工作,2008年底加入中国科学院神经科学研究所,2015年加入浙江大学。她曾获许多奖项,包括第12届IBRO-Kemali国际奖、世界杰出女科学家奖、科学探索奖、新基石研究员奖、国家自然科学二等奖等。
胡海岚:对于我们这代中国人来说,当我们还是孩子的时候,几乎每个人都想长大后成为科学家或作家,因为这些是被描绘为最辉煌和最激动人心的职业。随着我在学校的进步,我发现自己在数学和物理方面比在文学方面做得好得多。所以我觉得选择科学相关的专业是合乎逻辑的。
在这个过程中,我很幸运地遇到了特别支持和鼓舞人心的老师和导师,比如 Corey Goodman 和 Roberto Malinow,他们培养了我的兴趣。在我职业生涯的每个阶段,他们都持续激励着我。
Cell Press:你的职业生涯中最精彩的发现时刻是什么?
胡海岚:几年前,我的实验室里有两名才华横溢的博士后,他们在独立地进行有关抑郁症的研究。其中一个发现了一种药物在抗抑郁行为中的区域效应,而另一个发现了与抑郁相关的神经元细胞放电模式。
最初,我们没有将这些发现联系起来。直到有一天,当我在一个会议上听到了有人报告他们发表的一项新结果——这就像一道闪电击中了我。他的工作启发了我,他们的发现和我们的发现之间可能存在一种直接的机制联系。我立刻给实验室成员发信息,让他们计划一个实验来测试这种联系。
当最终实验结果显示这种联系确实存在时,我们都激动不已——我们发现了一个新的概念框架来解释氯胺酮的抗抑郁作用。这样的经历强调了科学发现的美,看似不相干的发现可以以一种最不可预知的方式结合在一起,并融合成一种优美且连贯的新认识。
Cell Press:在你的职业生涯中有没有遇到过障碍?你是如何解决它们的?
胡海岚:目前,如何平衡实验室研究工作以及作为学院院长和中心主任的行政职责是一个重大挑战。我的行政职责要求我服务社会、保障资源、培养人才,而我真正的热情在于在实验室进行研究和指导学生。为了应对这一挑战,在我的团队内部以及与外部合作伙伴保持开放的沟通和合作非常有帮助。学会将责任委派给有能力的团队成员也被证明是非常有价值的。
Cell Press:在你的领域里,现在最让你兴奋的是什么?
胡海岚:我对目前关于速效精神药物的机制研究特别感兴趣。这些研究不仅仅代表了传统的药理学研究——它们提供了直接的途径来深入研究精神疾病的基本脑机制。
传统上,精神疾病由于其缓慢的进展、复杂的症状和多方面的遗传起源而难以被理解。然而,速效药物为深入研究这些疾病的核心机制提供了一个独特的机会——如果你愿意的话,这是一条捷径。它们的迅速起效和强大作用使研究人员能够绕过次要作用,直接针对与疾病发生和发展有关的主要因素。
了解这些药物的主要分子靶点,以及从局部药物应用和脑回路操作研究中获得的见解,有望为精神疾病的诊断、预防和治疗策略提供新的途径。这种反向转化方法在改变我们对精神疾病的理解和治疗方面具有巨大前景。
Cell Press:你想从事科学研究的学生有什么建议吗?
胡海岚:我鼓励考虑从事科学工作的学生走出自己的舒适区,拥抱各种各样的经历,并在职业生涯早期探索不同的学科和视角。在早期积累不同的经验就像连接不同的“点”。最终,这些不同的经历可以融合成创造力和创新的源泉,从而实现科学探索中的新联系和突破。
在我从研究生到博士后的过程中,我从分子遗传学过渡到了电生理学和行为学。一开始,在一个新的领域从零开始真的很有挑战性。尽管有最初的困难,但这一转变被证明是我职业生涯中最有回报和最有益的决定之一。事后来看,我的多学科科学训练为我提供了独特的条件,使我能够从分子遗传学的角度来处理系统神经科学问题——这一视角使我能够为我的工作塑造一个独特的微环境。
因此,对于任何有抱负的科学家,我想强调的是,要勇于迎接新挑战,抓住机会使自己的技能多样化,并将每一次新的经历——无论多么令人生畏——视为迈向个人和职业成长的宝贵一步。
Cell Press:你认为未来50年你的领域会是什么样子?你希望看到什么变化?
胡海岚:展望未来50年,我想神经科学和更广泛的医学领域将迎来一个变革性的时代,类似于近几十年我们在癌症治疗领域看到的进步。曾经被认为无法治愈的癌症现在通过精准医学已经成为可控的慢性疾病,我相信我们即将在脑部疾病方面取得类似的突破。
神经科学家在了解阿尔茨海默病、帕金森病、抑郁症、精神分裂症以及自闭症等疾病的机制基础和大脑靶点方面取得了显著进展。这些见解为开发新药物和创新治疗策略铺平了道路。我预计,在未来的半个世纪里,目前被视为使人衰弱和毁灭性的脑部疾病可以得到有效治疗,甚至是治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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