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1日本号更新了《彩绘中的战争:人肉爆弹 - 樱花自杀攻击机小史》一文,介绍了日本海军在二战末期投入战场的自杀式武器-樱花攻击机的故事。
其发明人-大田正一海军少尉在战争刚结束时就被认为已经死亡,但也有传言说他仍然活着,他的行踪长时间以来一直是个谜。那么,这个抹去了自己作为“特攻武器‘樱花’之父”的过去而生活的男人,他的后半生究竟是怎样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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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田正一于1912年8月23日出生于山口县熊毛郡,1928年6月1日以海军四等水兵的身份加入吴海军兵团,一步步爬到了特务士官(从士兵到下士官,再到准士官,最终晋升为士官)。
他先后成为普通科电信术练习生、侦察练习生,之后成为飞机侦察员,在侵华战争期间曾搭乘九六式陆上攻击机参与了多次实战。
此后,他晋升为准士官(兵曹长)并转为预备役,但随即被召回担任教官。在太平洋战争期间作为司令部所属的运输机机长,以拉包尔(现巴布亚新几内亚)为基地,在南太平洋前线执行任务。
1944年11月20日与神雷部队合影时的大田正一
从1943年春开始的大约一年时间里,大田正一在南方战线亲历了战争的残酷:从瓜达尔卡纳尔岛之战开始,以美军为首的盟军如推土机般席卷南太平洋的所罗门群岛、中部太平洋的马绍尔群岛,以及北太平洋的阿留申群岛等日军盘踞的据点,航空部队损失急剧上升。
从1943年6月左右开始,海军内部开始认真讨论使用由人操控的武器对敌舰和敌机进行撞击的自杀战术。
包括飞机撞击攻击、人操鱼雷……这些想法被提交给海军航空本部、军令部等上层机构,但最初都遭到了拒绝。
然而1944年2月17日,日本海军在太平洋的据点——特鲁克岛遭到了美军舰载机的大规模空袭,几乎全军覆没,这一事件改变了局势。
2月26日,之前关于“人操鱼雷”的构想被海军军令部(即日本海军总参谋部)重新审视,并在广岛县的吴海军工厂鱼雷实验部以“○六金属物”的秘密代号开始了秘密试制工作。这是一种在鱼雷上安装操纵装置,由人操控撞击敌舰的自杀型武器。
4月4日,负责海军军备计划的军令部第二部长黑岛龟人海军少将向负责作战统筹的第一部长中泽佑海军少将提议开发包括“撞击战斗机”、“装甲爆破艇”在内的新武器。
中泽对此表示同意,并基于这一提案,军令部要求海军省紧急试验9种特殊武器。
海军省接到命令后,舰政本部为这些武器赋予了从○一到○九的秘密代号,并加快了试验进程。
在这些武器中,由黑岛龟人亲自构思的○四武器(装备炸药,用摩托艇撞击敌舰)后来被命名为“震洋”,而○六武器(人操鱼雷)则被命名为“回天”并投入实战。
战后美军在长崎县东彼川棚町的川棚海军工厂内发现的“震洋”
三浦半岛西海岸日本海军特攻基地内的“回天”
黑岛以提出新奇想法而闻名,他曾作为联合舰队司令长官山本五十六大将的得力助手,主要策划了偷袭珍珠击的作战计划。
1943年4月18日,山本五十六搭乘座机被美军击落身亡,同年6月,黑岛转至军令部,从那时起,他就开始向军令部的幕僚们灌输在摩托艇上装备炸药撞击敌舰”的想法。
在7月就任军令部第二部长后,他在8月制定战备方针的会议上提出了“使用战斗机进行冲撞攻击(撞击)”的战法。
也就在1944年5月,大田正一从前线归来,转调至神奈川县厚木基地新设立的第一〇八一海军航空队,向该队司令菅原英雄中佐提出了一个设想:在大型炸弹上安装机翼和驾驶舱,使其可以被操控,成为一种“人肉炸弹”。
关于这个设想的来源,有几种不同的猜测,包括“亲眼目睹战局恶化(拉包尔方面的飞行员战死率几乎达到了投入人数的75%)”,“用活人替代了陆海军正在摸索的导弹中最大的难题——导引装置”等。
进一步加速海军决定航空特攻计划的是1944年6月19日至20日联合舰队在马里亚纳群岛附近海域激战中的惨败。
在这场围绕塞班岛的战斗中,日本海军几乎未能对美军舰队造成任何打击,却损失了3艘航母,包括基地航空部队在内的470架飞机,以及超过3000名官兵。
在6月25日召开的陆海军元帅会议上,正式批准了放弃夺回塞班岛的决定。然而,此时海军的老将、皇族元帅伏见宫博恭王发表言论称,“在对美作战中,我们必须考虑使用特殊武器。”
这番言论在暗中催促开发自杀撞击式武器,使得海军的主流意见一下子倾向于特攻作战。
在菅原英雄的推荐下,大田正一向海军航空技术厂(空技厂)厂长和田操海军中将提出了这个设想。和田随即将此想法告知了负责海军航空行政事务的航空本部。
和田操
大田正一提出的“滑翔炸弹”(人弹)构想很快从航空技术厂传到了航空总部。在航空总部,负责新型飞机技术开发的总务部第二课课长伊东祐满中佐成为对接人,他再次听取了大田的汇报。
听后如获至宝的伊东向航空本部总务部第一课长高桥千隼大佐报告了大田的提案。高桥指示伊东先征询军令部的意见,于是伊东联系了海军兵学校低他一届学弟,军令部第一部的源田实海军中佐。
源田实
源田得知这个计划后,行动迅速。他首先向上司军令部第一部部长中泽佑海军少将报告了大田的构想,并获得批准,然后又向第二部部长黑岛龟人少将汇报。
之前提到黑岛自己也曾构思过特攻武器,并对其实现充满执着,自然积极批准了“人弹”的开发。
源田还在8月5日的军令部会议上公布了这一构想,并获得了新任军令部总长及川古志郎海军大将的批准。
及川古志郎
就这样军令部的意见再次由源田实传达给航空本部的伊东祐满,最终得到了航空本部长塚原二四三中将的批准。
大田正一当时只是个海军少尉,这在军官中属于最低级别,在军中日常中辅助大尉或中尉分队长,在实际战斗中最多也就做到小队长级别。而且同为少尉军衔,海军兵学校出身和大田这种从基层爬上来的非职业军人,待遇上也存在巨大差异。
此外,日本军队中以“现役”为最优先,“预备役”则被视为低一等。一旦被编入预备役,即宣告被除役了,像大田这样被再次征召的预备役少尉所提出的想法,能够打动讲究论资排辈的海军技术、行政和军令中枢,进而促成樱花机的开发及实用,在正常情况下是不可想象的。
这正因为这恰好是“特攻”成为日本海军的既定战略,相关武器开发正在推进的时期。如果这个时间点提前半年,大田的方案可能就不会被采纳;如果推迟半年,就可能赶不上实战。
大田正一还访问了三菱名古屋发动机制造所,了解了陆军正在开发的可由母机投下的有翼导弹,即“イ号诱导弹”的大致情况。
イ号诱导弹
接下来他又访问了东京帝国大学工学部附属的航空机研究所。委托所里的航空专家小川太一郎教授进行可能性实验和概念设计,木村秀政研究员整理了机体构型,谷一郎教授测量了风洞实验的数据。
东京帝国大学工学部航空机研究所
现在来看,为何大田能够将这些想法付诸行动,至今仍是一个谜。可能因为得到了海军航空界实力派人物、在军令部力推特攻作战的源田实中佐的全力支持。但战后曾任航空幕僚长并担任过参议院议员的源田,在1989年去世前,也从未提及此事。
另一方面,6月19日,第三四一海军航空队司令冈村基春大佐向第二航空舰队司令长官福留繁中将提出了希望组建由300架自杀机组成的特殊部队,由自己担任指挥官的建议。
冈村基春大佐(左)
如果说之前在研制○六型(回天)和○四型(震洋),还有考虑在命中前让乘员潜入海中逃脱的余地(但在实战中这一方案被放弃了),而使用飞机进行撞击攻击则完全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这是一种从一开始就以牺牲人命为前提的战法,因此军令部和航空本部一直对此犹豫不决。
但此时对于正考虑转向“特攻”战略的军令部和部分一线部队指挥官来说,大田的设想无疑是雪中送炭,符合他们疯狂的期望。
1944年8月16日,航空本部给这种武器起了个临时名称“○大部品”,以提案者大田正一的名字命名,下令空技厂进行试制。
1940年空技厂主要职工合影
厂长和田操海军中将打电话给设计课主任山名正夫技术中佐,说:“有个带着滑翔炸弹方案的人来了。他会来解释,你来厂长室一趟。”
山名于是带着负责新型机设计的设计课第三班班长、刚设计完“银河”双发陆基轰炸机的设计主管,时年34岁的三木忠直技术少佐,一起前往和田中将那里。
三木忠直,战后成为铁路技术人员,设计了初代新干线等车型。
正忙于新型机研究和开发工作的三木心想:“反正又是一个难以实现的方案吧”,于是不太情愿地走向了厂长室。
因为之前也有人曾多次提出过无人滑翔炸弹的构想,但问题在于其引导装置。从无线电操纵,到让其在照射到目标的光线中飞行,或者感应热线、超短波后自动瞄准目标命中等,虽然提出了各种各样的想法,其中也不乏在实验室层面取得成功的例子,但都离实用化相去甚远。
在厂长室里,和田操中将正对着一个体格魁梧的男子坐着。递过来的名片上写着“海军少尉 大田正一”,右上角用钢笔写着“第一〇八一海军航空队”。
接着大田展开了一张用铅笔绘制的设计图。图上描绘的是一架没有螺旋桨和起落架的滑翔炸弹,头部和尾部延伸出的引线上分别标注着“炸药”和“火箭”。
此外,在图纸的一角,还附有一幅将滑翔炸弹悬挂在双发攻击机(一式陆上攻击机)机体上的图示。
看起来,这似乎是用一式陆攻运载到敌方上空然后投下的方案。这与之前提出的方案相比并没有什么新颖之处。
美军根据缴获樱花弹所绘制的识别图
“那么,引导装置呢?”
三木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载人。”
大田回答道。
“什么?!”
三木不禁叫出声来。大田接着解释计划用一式陆攻将滑翔炸弹运送到敌舰附近,然后让人乘坐进去并投下。之后,滑翔炸弹将在滑翔过程中由乘员操控,点燃火箭以躲避敌方飞机的追击,并确保一击即中敌舰,实现撞击。也就是说,人将成为引导装置。
“还一击即中呢。这种东西能造出来吗!别开玩笑了。”
三木愤怒地摇了摇头,这时厂长和田操发话了:
“不如先做个技术上的研究怎么样?”
三木转向大田,质疑道:
“你说要撞击,那到底打算让谁去驾驶?”
“我去,我去。”
大田这番斩钉截铁的回答让三木感到意外。
最终空技术厂给“○大”赋予了“MXY7”的试制编号,由三木忠直技术少佐负责机体设计,并决定暂时在10月底前完成100架试制机。
8月18日,在军令部的例行会议上,黑岛宣布了“用火药火箭推进的○大武器”的开发计划。
1945年5月29日三木忠直技术少佐接受了《每日新闻》报纸采访,标题为《灵魂与科学融为一体 “神雷”之父·三木少佐》。此时他的态度彻底反转,“樱花”(报道中称为“神雷”)是在与德国的V-1(巡航导弹的鼻祖)相呼应的研究中开发的火箭武器。与以地面为目标的V-1不同,以海上舰船为目标的任务对于无人机来说是完全不可能的,必须借助人的力量。他说道:“解决这个难题的就是大田中尉。”
随着○大试制的确定,1944年8月中旬,除了一线部队外,日本全国的海军航空队都开始招募“无法生还的新武器”的驾驶员。但“新武器”的具体内容并未公开。
筑波海军航空队的零战驾驶员汤野川守正中尉,在成为飞行员之前,曾服役于“阿贺野”轻巡洋舰上,经历过瓜达尔卡纳尔岛战役中的所罗门之战。虽然对于报名执行一次出击即可能丧命的任务有所犹豫,但他想:
“这场战争用常规手段是无法取胜的。即便都是输,也有输得漂亮和输得狼狈之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兵器,但如果能有效地利用自己的生命,那就去干吧。母亲可能会伤心,但我是次子,本就是战死的人选。”
下定决心后,他向上层表达了“强烈希望参与”的意愿。
汤野川守正(1921-2019),战后加入了航空自卫队,官至空将补。
“樱花”的开发进展迅速,同时部队的组建也在同步进行。10月1日,以“樱花”为主战兵器的第七二一海军航空队(神雷部队)在茨城县百里基地成立(11月7日迁至茨城县的神之池基地)。
此前曾热切希望成为特攻部队指挥官的冈村基春大佐担任司令,汤野川守正中尉(后晋升为大尉)为樱花分队队长。
10月31日,满载着与炸药同重量的水、并装有着陆用的滑橇的樱花一一型单座练习机(K1),在长野一敏飞曹长的驾驶下,首次实用试验成功。从开发决定到此时,仅过了两个半月。
汤野川守正后来回忆到:
“‘樱花’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这飞机真够简单的。驾驶员会逐一接受‘K1’的搭乘训练,训练结束后,就被视为能够参与各种作战的‘技能A’。
从母机一式陆攻上,我们沿着梯子进入K1的驾驶舱,关上挡风玻璃,系好安全带,操作各项装置,如果没有异常,就用电信音‘·---·’向母机发出信号。
当飞到3500米高度,到了投放的时机,母机会发来‘···-·’的信号,一听到最后一个短音,K1就会从母机上分离。
刚坐进去的时候感觉并不太好,但一旦被投放出去,机头猛地一栽,我以大约250节(时速约460公里)的速度操纵着操纵杆,那一刻觉得这感觉真不错!操控性很好,驾驶起来非常轻松。
像零战那样有发动机的飞机,如果操作不当急速下降,机头很容易就会飘起来,但‘樱花’却能随心所欲,能准确地飞到我想去的地方。
真有趣,就用这个来干吧。说起来可能有些讽刺,我甚至觉得没有比‘樱花’更安全的飞机了。”
在K1的训练中,发生了2起死亡事故,1人重伤着陆,此外,在改进型樱花二二型的投放实验中,也有1人身亡。
从母机上看,“樱花”训练机K1从一式陆攻上分离的瞬间
1944年10月17日,美军在菲律宾莱特岛附近的苏里高岛登陆,日本海军判断这是美军对菲律宾发动总攻的前兆,于是发动“捷一号作战”,全力迎战。在一系列战斗中,日本海军损失惨重,包括战列舰“武藏”号在内的多艘舰艇被击沉,遭遇了历史性的大败。
然而,在当地组建的“神风特别攻击队”,通过将250公斤炸弹装载在零式战斗机上,对敌舰进行撞击攻击,于10月25日,由装载250公斤炸弹的零式战斗机组建的“神风特别攻击队”,首次出击,击沉了“圣洛”号护航航母。
菲律宾若被美军占领,接下来冲绳和日本本土都将面临威胁。军令部遂决定将“樱花”投入菲律宾战线,神雷部队于12月23日接到命令,将对莱特湾的美军舰船发动攻击。为此,11名“樱花”的维保人员先行前往菲律宾。
然而,运输“樱花”的“信浓”号和“云龙”号航母相继在途中被美军潜艇击沉,计划受挫。虽然“龙凤”号航母成功将58架“樱花”运至台湾,但最终并未在菲律宾之战中投入使用。
据“信浓”号沉没时的幸存者救助者、驱逐舰“滨风”的水雷长武田光雄大尉所述,“信浓”上搭载的50架“樱花”由于未安装弹头,在沉没时机体浮出水面,许多人因此得以抓住机体获救。讽刺的是,这些特攻机反而成了救生工具,挽救了人命。
“云龙”号在遭受敌潜艇的鱼雷攻击后,因所载的30架“樱花”引发连锁爆炸而沉没。先行前往菲律宾的神雷部队维保人员,最后被卷入陆战,无人生还。
自1944年起,美军的波音B-29重型轰炸机开始持续对日本本土进行空袭。进入1945年后,扫荡菲律宾日军的美军航母编队开始在日本近海出没,舰载机的空袭也开始频繁起来。
3月18日,接到美军舰队发现的报告后,驻扎在大分县宇佐基地的由汤野川守正大尉指挥的樱花队接到了出击命令。母机陆攻队的指挥官是足立次郎少佐。
但就在出发准备几乎完成、攻击方案商讨完毕、正准备喝断头酒时,基地突然遭到了美军舰载机的突袭。18架一式陆攻中的大部分在地面被毁之一炬。
由于机队遭受了重创,原本疏散在长崎县大村基地的野中五郎海军少佐指挥的陆攻队紧急调往鹿屋基地,并携带由三桥谦太郎海军大尉率领的樱花队,于3月21日出击寻找美军航母编队。
然而,原本应护卫樱花队的零战队在18日的战斗中已消耗了大量战力,最终参与护卫的仅有不到原定72架一半的30架。
1945年4月8日,在宫崎县的富高基地,为即将前往最前线的鹿屋基地的乘员送行。最前面身着飞行服的是汤野川守正大尉。右侧前方正准备接收电报的是副队长岩城邦广少佐。
七二一空准备出发的一式陆攻
作为当天护航战斗机队中为数不多的幸存者之一,时任上飞曹的野口刚回忆道:
“在出击前,我们接到了训示:‘如果无法用力量守护,那就用生命去守护。’
我当时位于编队左翼的最后位置,挂载着‘樱花’的一式陆上攻击机的速度很慢,我们一边绕着周围盘旋,一边进行之字形飞行(两架飞机互相交错,呈之字形飞行),紧跟着编队。
从都井岬飞出大约一个半小时后,我突然被后上方的敌机击中,就像用锤子敲打油桶一样,发出了巨大的声响,虽然没有起火,但方向舵已经失灵了。
我回头一看,后方大概有50架左右的敌机。敌我双方混战在一起,战斗机和陆上攻击机都喷着火焰坠落。由于方向舵失灵,我无法参与空战,于是倾斜机身改变方向下降,最终在南大东岛迫降。”
带“樱花”的陆攻队全军覆没。“樱花”的首次攻击以失败告终(关于此战的故事,请详看彩绘中的战争:人肉爆弹 - 樱花自杀攻击机小史)。
而大田正一本人从神雷部队成立之初,就作为“樱花”的发起者待在队中,在神ノ池训练基地还享受了分配到单独房间等特别待遇。
但他并非飞行员,而是侦察员。虽然也曾在教练机上接受了一系列的飞行训练,但被认为“不具备驾驶适应性”,实际上在神雷部队中,甚至都没有作为一式陆上攻击机的侦察员出击过。
有队员回忆说,自从“樱花”在报纸上发布,大田作为发起者被大幅介绍之后,他就表现出了明显的傲慢态度,在神ノ池基地中风评并不好。
如在训练中,因陆上攻击机分离时机失误导致着陆失败,受重伤的佐伯正明(当时为一飞曹)提到大田这个人时,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
“我很讨厌他。大家都很恨他。就是因为他发明了这种东西,我们才不得不去死。我想,有很多人都怀有这样的不满。”
然而,同样曾是樱花队乘员的植木忠治(当时为一飞曹)却记得大田的另一面。
“在樱花队里,曾发生过下士官和(学生出身的)预备士官之间的摩擦,下士官拔刀冲进了士官宿舍。那时,大田先生站了出来,在持刀的下士官面前大喝一声:‘先砍了我再过去!’大家这才退了回去。如果不是出身下士官的大田先生,可能会酿成大祸。——我觉得,大田先生很理解那些乘坐‘樱花’的人的心情。”
右数第二个人是植木忠治。
大田在日本投降3天后的8月18日驾驶零战起飞,在鹿岛滩海域上空消失,当时被认定为“因公死亡”。据目击者佐伯正明所述,大田驾驶的零战像用破旧的缝纫机缝制般摇摇晃晃地起飞,随后便不见了踪影。
这究竟是真有自杀觉悟的行动,还是一场闹剧,现在已无法知晓。
但真相是大田活了下来-他紧急降落在海面上,恰巧被正在作业的渔船救起,并被送往宫城县的鸣子陆军医院。
此后大田在各地也现过身,“大田还活着”这件事几乎成了公开的秘密。植木忠治说,在战后不久,他曾在神ノ池基地附近偶然与大田同乘一辆巴士,当时大田穿着已摘下军衔章的军服。
然而,虽然有“在茨城经营牧场”“被带到新桥的黑市”“在北海道见过他”“从事向苏联走私物资”等零散的目击和传言,但他的行踪却始终不明朗。
1949年大田从家人身边消失,到1951年为止,他也完全从原海军人员面前消失了。虽然有传言说他被卷入了黑帮之间的争斗而被杀,但他的去向却无人知晓,成为了一个谜。
直到2014年春天,他的儿媳大屋美千代主动联系了历史学者,这位樱花之父的下落才浮出了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