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4年的圣诞夜即将到来之时,在欧洲出现了一些呼吁休战的声音。
一封由英国妇女活动家艾米莉·霍布豪斯起草的公开信获得101位社会人士的附议签署后,发送给德国和奥地利的妇女界,得到了约155名德语区妇女活动家的响应。
信中呼吁双方士兵的妻子、母亲珍视和平、团结起来反对战争——尤其是在圣诞节即将来临的时候。
罗马天主教宗本笃十五世也在12月7日发出公开呼吁:“至少在天使歌咏之夜,让枪炮沉默下来。”
不过,这些呼吁都没有得到交战国政府的响应。
艾米莉·霍布豪斯(1860—1926)英国社会活动家、反战和平主义者。出身于牧师家庭,曾经前往美国从事社会福利工作,之后相关投资失败,回到英国。布尔战争期间前往南非开展人道主义活动,建立妇女儿童救助基金,因此获得南非荣誉公民身份。她的弟弟伦纳德是英国自由主义政治理论家,社会自由主义最重要的代表人物。
本笃十五世(1854—1922)罗马教宗。出生于热那亚,1914年9月3日就任教宗。一战之初他因与奥匈帝国皇帝约瑟夫关系密切而支持奥、德。随着意大利加入协约国,他开始严守中立立场,并严正抨击交战国双方使用毒气作战。1917年曾提出“七点和平计划”,但未能被交战国采纳。他任上主张加强与伊斯兰世界交流,因此土耳其在他去世后在伊斯坦布尔为之立像纪念。
然而到了12月24日晚,在比利时伊珀尔地区战线附近,德皇陆军士兵在战壕中制作并立起圣诞树,摆放蜡烛,唱起颂歌庆祝即将到来的圣诞节。
距离数百米外的英军战壕中,士兵们也自发唱起同样内容的颂歌。此后不久,双方士兵开始喊话对方表示祝贺。
一些士兵在夜幕降临后试探着走出战壕,来到双方战线之间的无人地带,交换食物、香烟和酒。很多士兵还卸下自己制服上的纽扣和摘下帽子用以交换。
之后双方士兵还一起举行了联合礼拜。
据说在第二天黎明,德英双方士兵还进行了足球赛(记录显示这次比赛发生在1915年的圣诞节)。
英国皇家威尔士燧发枪第15营士兵伯蒂·费尔斯蒂德后来回忆起1915年的圣诞节足球赛时说:“这件事本身来说,与其说是场足球赛,更像是人人都可以参加的到处踢球活动,就我所知那时每一边都可能有约50人加入活动,由于我个人很喜欢足球,于是我也参加了。我不清楚那场足球赛持续了多久,可能有一个半小时吧。”
费尔斯蒂德在1916年的索姆河战役中负伤,当年退伍。2001年7月22日去世,享年106岁。(关于索姆河战役的情况,可参考本公号另一篇文章:熄灭的灯火——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爆发以及战争中的人们)
2005年11月21日,最后一名确认参加过圣诞节休战的英国老兵阿尔弗雷德·安德森(时为苏格兰皇家高地团第三营士兵)去世,享年109岁。
这期间,甚至还有双方士兵前往对方战壕拜访的记载。曾有德国士兵非常有耐心地跪在地上让英国士兵用剪刀帮助自己修剪头发。
平安夜,德军士兵手举迷你圣诞树与英军士兵在前沿会面。(历史绘画)
德英双方士兵、前沿军官进行交谈、踢足球。(历史绘画)
德英两军士兵合影
德英两军官兵在前线会面合影
与此同时,在阿尔萨斯-洛林地区的德法两军战线上,也出现了双方士兵走出自己的战壕,到达战场中间无人的废弃壕沟内相互交流、交换食物。法国士兵用红酒、白兰地和香烟交换德军士兵的黑面包、饼干和火腿。双方士兵还谈论着自己的家人,相互道别时很多人几乎成为了朋友。
德国士兵里查德·希尔曼回忆说:“散落着早被打烂的树,地面早已被炮火轰炸,一片由地穴、树根与破烂制服组成的荒芜……当圣诞节的钟声自孚日山脉后方的村庄响起时,在队伍中发生了一些难以置信的事,德国和法国的军队自发实现了和平,停止了敌对行动。他们通过废弃的沟渠相互拜访,并为了威斯特法利亚的黑面包饼干和火腿交换了葡萄酒,白兰地酒和香烟。这对他们来说太合适了”。
后来,他回想起那天的情景,思索“可否能让所有国家富有思想的年轻人,都能得到可以会面认识彼此的适宜场所”,在此想法下,他于1919年在德国创办了最初的国际青年旅社联盟。
德国士兵在战壕中围着圣诞花圈唱歌,花圈右侧一名士兵拉手风琴伴奏。
一名德军士兵在圣诞休战期间手举象征和平的松枝
国际青年旅社联盟正式成立于1932年10月20日,在阿姆斯特丹由瑞士、捷克斯洛伐克、波兰、荷兰、挪威、丹麦、比利时、法国、英国、爱尔兰等各国协会代表会商组成,其最早的前身是1919年设立的德国青年旅舍协会。希尔曼成为第一任协会主席。该协会宗旨是“为世界各地的背包客提供住宿”。如今该联盟拥有90个分支协会,分布在80多个国家和地区,加盟青年旅社超过4500家。理查德·希尔曼(1874—1961),1895年成为一名教师,有一种说法是他在1905年8月带领学生进行野营后萌生了创办让徒步旅行者“负担的起”的旅社想法。一战爆发后他在法国前线步兵团服役。1929年他退出教学岗位,专注旅社建设工作。1925年开始,他还建立儿童活动村,每年组织学生夏令营活动。1933至1936年担任国际青年旅社联盟主席,后因反对纳粹当局而被迫辞职。二战后,参与德国相关协会重建工作,为此获得联邦德国政府颁发的功绩勋章(1952年)。
当晚,这些发生相互交流的战线上基本停止了炮火。双方士兵还利用这一间隙把此前阵亡者的遗体带回后方安葬。
双方部队的指挥官得知这些情况后非常恼火,下令严禁这种行为。指挥官还下令平安夜战斗不能中断。
然而,双方前线炮兵会刻意在固定时间内向固定区域进行射击,从而避免给对方造成伤亡。到1915年底的圣诞节期间,双方士兵仍然有自发的休战、联欢行为。
此外,1916年的复活节(3、4月)期间,在东部战线也发生过类似的休战。
1914年的圣诞节休战并非有组织的行为,但在当时的西线,据统计约有10万名双方士兵(含前沿低级军官)加入到这样的联谊之中。
在此期间,也发生了一些士兵因缺乏判断被对方射杀的事例。
比利时伊珀尔附近纪念1914圣诞节休战的十字架,设立于1999年。
2008年11月11日,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90周年的纪念活动中,两位身着一战制服的参战老兵后代相互握手致意。
2008年11月11日,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90周年的纪念活动中,来自德国联邦国防军371装甲掷弹兵营的士兵与英国皇家威尔士燧发枪团第一营的士兵在法国北部里尔地区当年双方士兵共同踢足球的地方又进行了一场友谊赛,最终德军队3比2战胜了英军队。
纪念1914年圣诞节休战的纪念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