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伟《太湖万物生》
鸟兽之鸣与历史风霜
——读房伟《太湖万物生》
文/张世奇
太湖，于我是一个熟悉的地名，却一直没有造访；生态岛建设，是一个新鲜时髦的概念，但总觉得有些笼统空泛。房伟，见过一面，却不甚熟悉，印象里是大学教授、著名文学评论家。收到朋友转来的房伟长篇报告文学《太湖万物生》，我顿生好奇，太湖生态岛建设包括哪些内容，如此宽泛的题材作者怎样布局来写？带着这些问题去阅读，没想到一步步被作者带进生态岛，步入“深水区”，目光又转向更广阔的区域。
高处布局，纲目清晰。目前，关于生态文明建设的内涵提法很多，具体到某一个区域、某一个城市乡村、某一个岛屿，就有了特定的含义。《太湖生态岛发展规划》提出的是“碧水青山萤舞果香的美丽岛、永续循环节能韧性的低碳岛、生态经济民生幸福的富足岛、绿色创新技术引领的知识岛、地景天成情感共鸣的艺术岛。”这样的“五岛目标”如何在现实中平衡协调地“落地”，就是本书书写的重点。与此对应，全书共分六章：第一章“绿岛桃源记”，第六章“桃源文心记”，两章前后呼应，追溯历史文化的渊源、积淀和未来对文化传承的期许；第二到第五章分别是“古村振兴记”“道法自然记”“美岛风物记”“生态经济记”，分别从古村落、自然景色、特产风物、经济活动等几个主要方面入手，有史籍资料引用，有现场采访观察，有比较分析思考，各章节之间适当关联穿插，客观、全面、立体地评判生态岛建设的必要性，区域的现状、规划、实施效果和未来的蓝图。结构上力求做到科学、完整，融为一体，内容上围绕主题有分有聚，点面结合，其基本经验和典型意义水到渠成。
深处挖掘，文脉绵延。每个地域都有它的历史文化特色，历史文化也是生态文明建设的起源、支撑和归宿。本书不仅提及“太伯奔吴”、林屋洞隐士、大宋烈士等名人居士，还挖掘出“禁采石碑”和村民凑钱保千年古樟树的故事，用实实在在的历史人物、故事、文物遗迹，说明人与自然相依共存的朴素的生态保护思想，早已在太湖地区生长蔓延，形成太湖文化的特有“性情”，这成为生态岛建设独有的文化资源和重要的群众基础。另外，书中对南北文化的差异、乱世文化“由北向南”迁徙、治世文化“由南向北”流动的解析也很有见地。在未来展望中，作者特别列举了不可忽视的文化元素，如“青天小吏”暴式昭、太湖艺术等，再次强调了文化的吸附力和长久效应，这些观点都是极富远见的。
小处落笔，客观细致。为写此书，作者除广泛阅读有关村志、镇志、县志和典籍之外，断断续续用了半年多时间，深入走访了近百名各阶层人员，不仅有基层机关干部、退休干部、检察官、警察、科学家、艺术家、教师、新就业的大学生，甚至隐居太湖的雅士，更多的是民宿老板、电商、小商户、出租车司机、保安、渔民、养殖户、茶农、果农，还有热衷鸟类保护、古树保护、石保护与各项公益事业的志愿者，获得了大量的第一手资料，准备了充盈的“炊米”。作者的可贵之处，在于采访期间，没有高高在上，没有刻意去记录歌颂地方领导的言论、活动和决策过程，没有拿上级的政策规定去评判一种做法的对错，而是以平视的目光，把注意力和考察点放在了广大的镇村、社区基层干部，他们是上级政策与百姓生活之间的转接点，他们了解政策，担负着落实政策的任务，同时还要兼顾百姓的承受程度，考虑他们生活的实际需求和感情、情绪，掌握工作推进的方法、节奏和反映出来的问题。对于最基层的生产经营者，作者是带着感情去采访，时刻把民生民情放在首位，因而能了解到真实情况，准确把脉，从而做出正确的判断与思考。
远处着眼，以之示范。正是因为对太湖生态岛的全方位深入细致解剖，加上作者对成败得失的探索性思考，本书关注点已经超出了太湖生态岛的范围，书中反映出的镇村干部基层工作经验、采用替代措施逐步减少网围、古村老宅维修补贴政策、引水上山、青承合作社、土地政策制约与发展的矛盾、农村老龄化与空心化等问题，对新农村建设、生态建设、绿色转型发展、农文旅一体化发展，具有普遍的借鉴意义。本书虽然形式上是报告文学，实际效果上是一篇很有价值的调研报告。
作者的深入调查和亲身体验，也为我们提供了许多鲜为人知的知识，如：太湖石的辨识和价值、碧螺春茶的产地及采摘、炒制和营销。读罢那些文字，我真的有了去生态岛寻茶的冲动。作者在讲述采访途中的故事时，也总是忘不了带我们欣赏一番生态岛的美景，那些成段的环境描写给我们以如临其境的美的享受，也展示了作为评论家的作者厚实的散文功底。
正如作者在《序言》最后写到的：“这些深深浅浅的文字，它们记录了我的勇敢与笨拙，也描绘出了我对生态岛的一往情深。它们充盈着水气和灵韵，点染着枇杷与金橘，挥洒着太湖的鸟兽之鸣，也潜藏着历史的雷电风霜。它们在天空与大地回响。它们是太湖的，也是生态岛的；它们是苏州的，也是江苏的，更记录了一个走向‘新文明之路’的中国。”文中虽有作者的谦辞，但我相信，作者对本书的自我评价是自信的、公允的，毫无溢美之词。
（原载于《中国绿色时报》2024年9月11日）
张世奇，山东省作协会员，山东省散文协会、报告文学学会会员；中国自然资源作家协会网络文学委员会主任。报告文学《西华山钨矿百年风云》被中国作协列入2022年文学志愿服务示范性重点扶持项目，荣获第七届大地文学奖提名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