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房买幸福？"张春芳猛地将手机摔在床上，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五分钟前，她刚挂断了母亲打来的第十二个电话。退休还不到一周，母亲就开始天天轰炸她的手机，要她回老家。起初她以为是母亲想念自己，直到大姐及时提醒，她才明白这背后的真实意图。
"妈让你回去，是想让你卖掉市区的房子，给小杰买婚房。"大姐王淑华在电话里说，"弟妹昨天还在我面前念叨，说小杰谈了个对象，女方家里要求必须有房才能结婚。"
这个消息犹如一记重锤，将张春芳好不容易规划好的退休生活打得粉碎。
她今年刚满60岁，是某国企的退休职工。和大多数同龄人不同，她没有攒下多少养老钱。唯一的财产就是这套九十平米的老房子，还是当年和已故丈夫李志强省吃俭用买下的。
记忆翻涌而来。1978年，16岁的张春芳被迫辍学，到纺织厂当女工。原因很简单：家里要供弟弟上学。母亲说，"你是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什么？将来都是要嫁人的。"
这样的偏心延续了几十年。1985年她好不容易进了国企，工资却要上交一大半补贴弟弟创业。1990年结婚生下女儿时，母亲失望地说："怎么是个丫头？"2013年丈夫去世，她独自抚养女儿，娘家却视而不见。
而今，母亲又想让她为侄子牺牲。
"我凭什么要卖房？"张春芳握紧了拳头，"这房子是我和老李的血汗钱，是留给女儿的！"
她拿起手机，给母亲发了条信息："妈，我会经常回去看您，但房子的事情免谈。侄子结婚是他父母的事，我帮不了。"
没过多久，母亲的语音轰炸就来了："你这个当姑姑的，连侄子的终身大事都不管，还是人吗？你要是不同意，就别再认我这个妈！"
张春芳没有回复。她站在窗前，望着楼下来来往往的行人，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苦涩。
正在这时，女儿李梦打来电话："妈，我下班了，晚上去你那吃饭好吗？"
听到女儿温柔的声音，张春芳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她擦干眼泪，笑着说："好啊，妈给你做红烧排骨。"
晚上，母女俩边吃饭边聊天。李梦得知外婆的要求后，气得放下了筷子："妈，您千万别心软。这房子是您和爸的心血，您现在退休了，更需要它保障晚年。"
张春芳看着女儿坚定的眼神，想起自己当年被迫辍学时的无助。她忽然明白，自己不仅要守住这个家，更要打破这个延续了几十年的偏心怪圈。
第二天一早，张春芳就去房产局把房子过户到了女儿名下。回家的路上，她给大姐打了个电话，说明了自己的决定。
"你总算想通了。"王淑华欣慰地说，"咱们也活了大半辈子了，该为自己活活了。"
一个星期后，张春芳收拾行李，准备去邻省游玩。临行前，她收到母亲的最后通牒："你要是不管侄子的事，这个家就永远不要回来了！"
张春芳看着这条消息，轻轻按下了删除键。她拉上行李箱，走出单元门，初春的阳光温暖地洒在她身上。
这一刻，她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轻松。六十年来，她第一次为自己做了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