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小传:
黄建华,1936年4月生于广东广州。广东省优秀社会科学家,曾任广东外语外贸大学首任校长,亚洲辞书学会首届会长,我国著名的法语专家、词典学家。
他笔耕不辍,严谨治学,虽饱受病痛折磨,依然埋首书山,默默耕耘,历时16年,主编完成了《汉法大词典》,填补了国内无大型汉法词典的空白。著作获我国新闻出版领域的最高奖——第四届中国出版政府奖图书奖。
在广东外语外贸大学行政楼二楼,一方十余平米的办公室内,各类辞书和文件资料汗牛充栋。每天清晨,我国著名法语专家、88岁高龄的黄建华依旧出现在这里——这是他工作60多年来的习惯。
这方斗室见证了《汉法大词典》的诞生。历经16年编纂、共计720万字的著作,凝结了这位老者的毕生心血,搭建起为中法语言文化沟通的桥梁。
对这位辞海泛舟一甲子的老者而言,虽已近鲐背之年,仍有精力从事自己热爱的辞书事业,也是一种幸福。
“词典是我晚识的知己”
黄建华与法语结缘在21岁那年。1957年,中山大学招收第一届法语专业学生,黄建华报了名,师从著名翻译家梁宗岱。
起初,黄建华学得很吃力,练习小舌颤音等更是不下千百次。但有幸获益于梁宗岱教诲,尽管他起步较晚,但还是扎扎实实打下了法语基本功。
据他回忆,梁宗岱治学极为严谨,要求学生不能唯学历是图,绝不能做“草包博士”:“学生的法文作业,他会一个词一个词地批改。有些时候我们引用人家的话不够严格,抄过来就当成自己的,他知道这个学生写不出这样的法语句子,就给低分。”
时至今日,黄建华仍对老师“重实学轻虚衔”的教诲铭记于心,这也成为他研究词典学遵循的原则。
1975年,39岁的黄建华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被安排主持《新简明法汉词典》的编订工作。由于是第一次接触词典编纂工作,毫无经验的他只能边学边编,历时8年,词典方面世。
当年,我国现代词典学理论探索尚起步,而初窥词典学门径的黄建华意识到,辞书是一门语言学科发展的根基,自此,他决定将编纂词典作为毕生事业。此后数年,他又出版系统论述词典编纂的专著《词典论》,在辞书界产生了广泛影响。“看来我的后半生再也不可能和词典分开了。”1988年,在期刊《辞书研究》的专栏里,黄建华写道,“词典便是我‘晚识的知己’”。
一场16年的“长跑”
1998年,在卸任广东外语外贸大学校长职务之际,黄建华接到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邀请,主持编写《汉法大词典》。这是我国首部自主编纂的规模最大的汉法词典,对辞海泛舟多年的黄建华来说,仍是一块相当难啃的“硬骨头”。
词典编纂工作枯燥又艰苦。编者不仅要通过很多资料来求证,遇到多义词,更需要考虑跨文化背景下的不同理解,但黄建华认为,“无论任务有多重,都要对每一个词的翻译负责。”他以《现代汉语词典》(第六版)和《现代汉语规范词典》作为选词本,同时逐个收入新词汇,包括方言词、港台词、科技词以及网络词等。为精确翻译,黄建华自己摸索之余,还找了相关领域的专家和法国人商讨,字斟句酌,反复推敲。
这段编纂经历堪称传奇。一位花甲之年的退休老人,带着寥寥几位年轻人,开始了一场长达16年的“长跑”,其间,不少同行者各奔东西,黄建华也在2008年被查出肺癌,后发展到晚期,但他仍以惊人的毅力,用近乎冲刺的姿态,完成了大部头词典的编纂工作。
癌痛发作时,是黄建华最难熬的时刻。老伴余秀梅心疼地说:“‘痛不欲生’这个词对他来说深有体会,尽管他疼得太厉害,但他并不放弃,还是尽可能地抓紧时间来完成工作。”
2014年,《汉法大词典》新书发布会在广东外语外贸大学举行。发布会现场,黄建华感慨:“我很幸运,书出版了,人还在!”
单字条目1万余条,多字条目10万余条,全书2300多页,总字数720万字……《汉法大词典》除普通语文词汇外,还收录50多个学科的术语,特别是近年来出现的新词,如微信、二维码、网购等等,被业内人士誉为“双语词典编纂史上的又一座丰碑”。2018年年初,该书荣获第四届中国出版政府奖图书奖。
辞海浩瀚。《汉法大词典》出版后,白发苍苍的黄建华马上踏上了词典修订的新征程,和年轻一代辞书工作者又梳理出2000多个新条目,计划加入修订版。
为何年近90,依旧坚守?他的回答引人深思:“我们活着是为了什么?人活着不是为了个人享受,是为了自己所属的群体能够活得更好,对这个群体有所贡献——这样的人生才有真正的意义。”
学人寄语
岭南文化底蕴丰厚,特色鲜明,愿青年学子能够熟悉,传承和发扬!
文 | 记者 崔文灿
图 | 学校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