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一阳生”。与阴气盛大到极致一起到来的,是阳气的回升兴起。
冬至初候·蚯蚓结 徐冬冬(绘)
冬至,是一个在天寒地冻中遥望春天的时节。
当太阳运行至黄经270度,到达冬至点。古人赋予了冬至格外隆重的意义,有“冬至大如年”的讲究。从皇家的祭祖祭天到民间的团圆、拜岁、贺冬,丰盛的食物伴随着特别的礼仪,使得“冬至节”成为一年中为数不多的“大节”。
这样的隆重,当然不仅仅因为冬至是二十四节气中最早测定的一个节气,也因为它具有特殊的自然与人文内涵。
古人讲:阴极之至,阳气始至,日南至,日短之至,日影长之至,故曰“冬至”。“冬至”之“至”,含有五层意思:阴气达到极致,阳气开始增强,太阳到了最南端,白昼的时间到了最短,太阳的影子到了最长的时候。
这“五至”当然是北半球的视角,其中包含了两种自然现象。一种是太阳的运动。在冬至日,太阳直射地球的位置到达一年的最南端——南回归线(又称为冬至线),阳光照射北半球的角度最为倾斜。
另一种自然现象就是阴阳二气的变化。“冬至一阳生”。与阴气盛大到极致一起到来的,是阳气的回升兴起。大雪时节萌生的微阳到了冬至,已经发展生长为“一阳”。这意味着,天地间阴阳二气的转化已经到了一个关键的突破点。冬至以后,太阳将转头一路向北,阳光的照射与白昼的时间将一天天增加,阳气将渐行渐强,生命的活动也将开始缓缓由衰转盛,由静转动。
以冬至为界点,阴阳之气开始了新的轮回!天地之间也开始了新的轮回!
“夏尽秋分日,春生冬至时。”古人云:冬至节,春之先声也。这样的认知,正和英国浪漫主义诗人雪莱的“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异曲同工。
画家徐冬冬在《我的艺术生活》一文中,回忆起儿时生活以及祖上为救国救民而经历的苦难与奋斗时,写下了这样一段文字:
在《道德经》第四十章中我们注意到有类似“反者道之动”的话,正是这个理论,几千年来对中华民族的发展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它告诫人们要居安思危,又要在极端困难之中也不失望,它大大增加了整个民族的凝聚力,在抗日战争中又一次地成为中国民众的心理武器。在最黑暗的日子里,寓意着光明即将到来,这种信念和意志帮助中国人民战胜了日本侵略者。
在严冬里看到春天,在黑暗中看到光明,在困境中看到希望,中华民族深谙“反者道之动”的大智慧。画家以为,这其中蕴藏着中华民族无穷无尽的力量。
这种智慧的获得来自对天地之道的深刻体察。宇宙本身充满了美,充满了善,充满了仁爱,充满了哲理的力量和生命的力量。
我认为,冬至最深刻的本质和最迷人的地方,正在于它是这样一个富有哲学意义和生命之美的时节。
走入冬至的天地间,枯黄的苇草,残败的荷叶,都被冰雪厚厚地凝固住了,天地进入了“冷冻”模式,寒风会刺痛裸露的皮肤。这不是春天,但春的蓓蕾已在孕育。你看,就在那梅树的枝头,已有点点花蕾在严冬中悄然挺立,只待那绽放的来临!那是冰封之下春的气息的涌动,那是预示否极泰来、生命新的轮回的温暖与欢喜。
然而,笼罩天地的肃杀阴寒之气却依然是剧烈的,甚至是更加浓厚了。别忘了,这是“终藏之气至此而极也”的仲冬时节,聪明的先人用冬至初候“蚯蚓结”的物候现象,提醒人们这时仍处于六阴寒极之时,不要看到已有一阳生发就欣喜若狂、得意忘形。传说蚯蚓是阴曲阳伸的生物,此时阳气虽已生长,但阴气仍然十分强盛,土中的蚯蚓仍然蜷缩着身体,交相结而如绳也。
冬至初候“蚯蚓结”这一物候总结所隐含的辩证思维,带给我们深沉的思考。从这时起,画家开始了一组特别的创作:“雾之霾”系列。冬之雾霾是自然的,是现实的,也是象征性的。仅有希望是不够的,当春天的希望在孕育的时候,生命需要具备更强大的消散冬之霾的力量,才能真正迎来春的绽放。
(文/徐立京 绘/徐冬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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