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初冬,银杏叶黄了,梧桐叶黄了,杨柳叶也黄了,南京的深秋到处是金灿灿的一片片,一丛丛。就是在六百“高龄”的明城墙上,也到处都是一片片的金黄。
这是我十来天前在西长干巷秦淮河边、明城墙下的绿道上散步时发现的“新大陆”。北侧巍峨的明城墙上,从上到下都有一棵又一棵的小树从城墙的砖缝中顽强地生长出来,叶儿都是金黄金黄的,因为大多长在高处,得抬着头看,乍看起来象是一棵棵幼小的银杏树,你不得不佩服这小树儿顽强的生命力。
被这小树儿所吸引,完全是它金黄灿烂的色彩,以及映射在明城墙上那扑朔迷离的树影。我心里还在想,怎么会有怎么小的银杏树,在砖缝中生长出来呢?可秋阳下映在城墙上的树影实在太有味道了,我就抬着头拍摄着。生长在城墙腰部位置的大多是小小的一棵一棵的,长在城墙最顶头的有不少是一丛一丛的,但全都是金黄金黄的。
一直跟踪着城墙上的小树儿拍了大几十米,有几株长在了城墙的下部,也就一人高的位置,这下终于能看得清楚些了,发现这树儿明显的不是银杏树,那树叶儿有点像梧桐叶的造型,可比梧桐叶小些厚实些,怎么看都是很熟悉的模样。随即拿出手机,打开相关的软件,认真查找了半天,我断定那应该是构树,因为这树儿小时候经常在家前屋后能看到。
在我的印象中,这构树就是一种小小的野树,一人多高,常在破屋子或破地基的石头缝中,甚至茅坑板的石头缝里随性地生长出来,那有点像梧桐叶的树叶儿手摸上去有点毛毛拉拉的。有文章说这树叶可给猪吃的,可小时候我们割猪草从来没割这叶儿的,感觉是有点脏的。
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是这种构树的果实,通常家前屋后到处生长的构树是见不到果实的,就象眼前明城墙砖缝中生长出来的小构树一样,可我记得父亲单位的院子里有几棵高大的构树,跟老家石头缝里野草般生长的不一样,挺高大的,树杆挺粗,还有许多分叉,夏天的时候枝叶低垂,像把大伞,站在树下很凉快。而到秋天的时候,树上会长出橙红色的鲜艳的果实,像小灯笼挂在树头,摘下来一吃酸酸甜甜的,那味道一直留在我脑海中。
再看看眼前明城墙砖缝中生长出来的构树,明显地比小时候家前屋后长出来的构树看上去瘦弱的许多,从砖缝中生出的树杆大多不足一公分粗,支撑着小小的树枝,以及不多的几片树叶,可你用手一触摸一下就有感觉到,它细小却并不瘦弱,它细小的枝杆都很硬,很有力度,几乎都是笔直地生长着的。以至于从前人们都把构树的叶子当个宝,因为它的叶面粗糙像砂纸,可以用来洗碗刷锅,洗得还特别干净,尤其是刷铁锅很带劲。
然而,也正因为它生长力特强,已经把我国一些重要的古建筑和古迹城墙损害得特别严重。如荆州古城墙的墙体,据说都被构树给挤占了,还出现了各种程度的破裂。生命力特别强的构树随便找个地就能扎根,一直长,结果就长过了头。有研究显示,构树这么疯长,已经威胁到古墙的完整了。南京的明城墙也会因为这小小的构树受到伤害吗?还真有点担心。
这条古老的长干巷,承载着人们太多太多的记忆。号称全球最大的城堡中华门两侧,一边是悠悠流淌着的外秦淮河,一边是巍然高耸的明城墙,中间就是东西长干巷。年轻的时候住在雨花台,经过中华门城堡,两侧的长干巷里还有破旧的平房;后来住在汉中门附近,到河西上班,从凤台路经过西长干巷,那儿及城门内的门西都在改造,曾经带着小狗把车开到改造中的那片地方。从明城墙砖缝中顽强生长出来的构树很有味道,可也千万不可损坏了六百多年的明城墙。料想,人们一定会有办法的。
朱仕农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