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六十岁的王淑芳独自坐在出租屋的阳台上，望着远处灯火阑珊的城市，内心满是懊悔。儿子刚刚打来电话，说最近工作太忙，可能一个月才能来看她一次。
王淑芳攥紧了手中的药盒，医生说她的肝癌已经到了中期，如果不及时治疗，情况会迅速恶化。但现在的她，除了每月两千多的退休金，再也拿不出更多的钱来。
三年前，她和老伴张守信卖掉了市中心那套一百多平米的房子。当时两个人沉浸在即将开启的环球旅行中，满心欢喜地盘算着去哪些地方。儿子李明虽然有些担忧，但也没有过多阻拦。
"妈，你们真的想好了吗？"李明看着收拾行李的父母，欲言又止。
"放心吧，我们都六十岁了，再不出去看看，以后就没机会了。"张守信一边整理护照，一边笑着安慰儿子，"等玩够了就回来和你们住。"
第一年，两位老人走遍了大半个欧洲。威尼斯的运河、巴黎的铁塔、伦敦的大本钟，每到一处，张守信都会认真地用相机记录下来。王淑芳也乐在其中，经常在朋友圈分享各地的美食和风景。
第二年，他们转战亚洲。在日本赏樱花，在泰国品美食，在印度感受异域文化。两个人仿佛回到了年轻时候，充满了对生活的热情。
但好景不长。第三年初，王淑芳开始经常觉得疲惫，食欲也越来越差。起初两人以为只是水土不服，直到有一天，王淑芳在新加坡的酒店里突然晕倒。
检查结果犹如晴天霹雳：肝癌中期。
"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就该听你的。"躺在病床上的王淑芳握着张守信的手，声音哽咽。
回国后，两人先是住进了儿子家。但儿媳陈静很快就表现出了不满。每天回家看到两位老人，她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我们工资不高，房贷车贷都还没还完，现在还要负担两位老人的医疗费。"一天晚上，陈静和李明争吵的声音透过薄薄的墙壁传来，"你让我怎么办？"
没过多久，王淑芳和张守信主动搬了出来，在郊区租了间小房子。张守信出去找了份保安的工作，想多赚点钱给妻子治病。但每月到手的工资还是杯水车薪。
这天晚上，望着城市的灯火，王淑芳突然想起了当年那套充满回忆的老房子。如果当初没有卖掉它，是不是现在就不会这么被动？
电话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是一个陌生号码。
"请问是王阿姨吗？我是小区保安室的。您老伴在值夜班的时候晕倒了，现在已经送医院了......"
王淑芳的手机掉在了地上。窗外的城市依旧灯火通明，但她的世界在这一刻变得一片漆黑。
张守信的情况并不乐观，医生说是急性脑梗。当李明赶到医院时，看到的是母亲蜷缩在走廊长椅上的身影。
"妈......"李明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不起，是我们太自私了。"王淑芳抹着眼泪说，"当初就不该......"
"算了，都过去了。"李明叹了口气，"我已经和静静商量好了，这周末接你们回家住。"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李明打断了母亲的话，"我们是一家人。"
病房里，张守信虚弱地躺在床上。窗外的阳光洒进来，映照在他苍白的脸上。王淑芳握着丈夫的手，眼泪无声地落下。
生活的波折让他们明白：梦想固然重要，但亲情更是无可替代。那些用钱换来的风景，终究不及家人团聚时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