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念|浙大教授、《朱生豪传》作者之一朱宏达去世,享年88岁

潮新闻客户端 记者 马黎

12月18日,浙江大学教授朱宏达去世,享年88岁。“他原想再写《朱生豪传》增订版的,现在只能我一个人慢慢做了。”朱宏达先生的妻子、浙江大学教授吴洁敏对潮新闻记者说。

朱宏达,浙江大学中文系教授,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曾任中文系副系主任、杭州大学研究生部常务副主任、杭州大学出版社总编辑兼副社长。长期从事中国古典文学教学研究,发表论文50多篇,出版专著和整理古籍30多种。与吴洁敏合著的《汉语节律学》获浙江省哲学社会科学优秀成果奖突出学术贡献奖,《朱生豪传》获国家图书奖二等奖,《中国古诗百首读》获国家新闻出版署首届“配书出版音像制品奖”一等奖。

朱宏达也是钱江晚报《文脉》栏目专访的学者。2014年5月,钱报记者在朱老师的家中拜访了这对伉俪。十年后,今年3月,记者收到一个快递,是一本新书《朱生豪评传》,作者:朱宏达、吴洁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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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文脉》栏目拜访的第一对教授夫妻。

无论是两人合作的论文、书稿,甚至是采访前一晚,他们准备的提纲标题,妻子的名字都在丈夫前面:吴洁敏、朱宏达夫妇。
那年,三个小时的采访,吴老师坐在前面,字正腔圆,声音清脆,悠扬婉转,一口气说了两个半小时。朱老师挨在身后,认真地听,妻子讲到某篇文章,他就回房把书拿出来给我们看,甘为人后,像个“助教”。
吴洁敏研究语言学,朱宏达研究古典文学,在原嘉兴师范就读时,就是初中同学。她喜欢朗读,是当年黄河大合唱的朗诵者,他呢,是合唱队的一员,“我那时就想,这个小姑娘朗诵得这么好听,能引起听众的共鸣。于是,我开始对她有爱慕之情。”

1962年,两人结婚。第一次合作,便是1987年完稿的《朱生豪传》——我国第一部翻译家传记,获得中国图书奖。

但是,从1988年到现在,两人90%的时间,全用在了语言学的研究上,尤其是节律学。

1989年,吴洁敏首次发现了汉语节律四大规律之一的“停延”,后来又找到了节奏规律,著名语言学家周有光先生说:发现节奏规律,也就是找到了汉语音乐美的规律。

1999年,两人完成了《汉语节律学》,这是我国第一部汉语节律学专著。

那次采访,朱老师把茶杯往妻子手里挪挪:“你喝口水,我来插句话。”

“现在大家都在讲:时间都去哪儿了?我们的时间,都在学术研究中流过去了!”

那年,两人刚完成了《汉语节律学》的增订本,朱老师指指圆桌上的一堆书,“她要核实引用注释,我全都查好,这个校对的任务,都落在我身上。她主要是写,是创造性劳动,我是机械性的,辅助她的。”

一个心直口快,一个沉稳和缓,会不会有吵架的时候?

“可厉害了!”吴老师笑了,“节奏规律想不出来,苦得不得了,过年了,人家买年货、大扫除,我们家‘墩头不响,猫不叫’,我就坐在那儿想,后来终于把这个瓶颈攻破了,高兴死了,他就生气了。因为我有三个儿子,当时还有四个老人,我什么都不管。我现在还想多做点事,为语文老师培训,提高语言素质。”

琴瑟,琴在台前,瑟在台后,一旦合奏,却能和鸣。“我们和鸣,但和而不同,我是甘愿妇唱夫随的。”朱老师有自己的理解:“人皆争先,己独取后,这是我的人生信条。但最高境界是:不争而善胜。”

记:在汉语节律研究之前,您和先生有4年时间都在研究朱生豪。最早知道他,是在什么时候?
吴:我听到朱生豪的名字,最早是在1948年春天,那年我才10岁。在嘉兴民间流传着一则故事:说是抗战胜利不久,人们在一个山洞里发现了三麻袋的书稿,一看,原来是朱生豪翻译的《莎士比亚戏剧集》手稿。有人曾经讥笑过我们落后到连《莎士比亚》译本都没有。可是,我们居然发现了三麻袋的莎士比亚译作。
记:一直等到上世纪80年代,你们才拜访了朱生豪的夫人宋清如?
吴:宋清如老人手头还保存着朱生豪给她的部分信札、未刊作品和译莎手稿,所以1984年开始,利用寒暑假,我们回嘉兴采访她,想把这些珍贵的资料抢救出来。
记:那些年,最大的收获,是“挖”到了两人的情书?
朱:朱师母说,朱先生一年也说不上20句话。但是,他的感情,都在情书里。宋清如开始不肯把他的信件公之于众,认为那只是谈情说爱的东西。好说歹说,她捡了几封并手抄了几段给我们,有时候,是他儿子“偷”几封出来给我们看。直到她去世,我们才看到了情书的完整版。
记:朱生豪看起来沉默寡言,其实内心世界很丰富,情书里有哪些有意思的体现?
朱:他其实是个很幽默的人。给他的女神写信,称呼她:清如我儿、好友、好人、宝贝。最好玩的,还是他自己的署名,有朱朱、哺乳类脊椎动物之一、鲸鱼、野狼、魔鬼、一个臭男人、瘌痢头……我们算算有20多个不同的署名,可知他的想象力有多丰富。
还有,很多人都不太知道,他爱看电影,说饭不能不吃,书不能不读,电影不能不看。他对上世纪30年代,上海的电影、小说、戏剧有过精彩的评价,但是,他不写影评,只是在信里和宋清如说。
比如,他最喜欢的演员,是嘉宝和卓别林,说嘉宝是“迷人精”。
“张小平”:节律学,其实和交际有关
记:其实,你们心思花得最多的研究,还是语言学。不过,“节律”这个词对大家来说有点陌生,到底是说什么的?
吴:举个例子,老师上课,看到张小平不认真听讲,叫了一声:张小平(一定说得很低很快);如果老师请他回答问题,会说:张小平(缓慢温和);如果春游回来时,发现张小平不见了,在空旷的地方,他一定会高声大喊“张—小—平”(每个字有延长)。你看,三个“张小平”,表达的内容都不一样。
朱:文字一模一样,但是声音和语调完全不同。
吴:对,“节律”一定是和音质放在一起的,但对说话的人和听话的人来说,并不是“zhang”、“xiao”、“ping”在起作用,节律起到的作用更大。在一定的语言环境下,你必须要用到这个节律,这就是交际。我常常说,如果老师请同学回答问题,用第一种和第三种节律来叫你,那他一定脑子出问题了。
记:被您这么一解释,概念一下子清楚了。
吴:我们国家对于音韵学的研究很早,不过,节律一直没有引起关注,有客观原因,它没有书面的标记,很难找到规律,没有科学的解释。朗读,只知道基调是悲哀的,要读得悲哀,基调愉快的,就要念得愉快,也没有理论,这是一块空白。
记:那您为什么会去研究?
吴:我教汉语,也教外国人说汉语。我经常碰到个问题,外国人说汉语,洋腔洋调。
1988年,我就开始自己摸索,先完成了停延的研究,写了一篇《停延初探》。在新加坡的国际汉语教学研讨会上,发表了第一篇论文。没想到,反响很大,大家都听得笑死了。
记:大家都笑什么?
吴:我讲停延很重要,如果不恰当,会闹笑话产生歧义。比如“妻子死了丈夫不再结婚”,可以是“妻子死了”,也可以是“妻子死了丈夫”。停延在表情达意上,很重要。但此前,大家还没有想到这点。
王勇平:他说“反正我是信了”,节律错了
记:你们找到了节律的四个规律,能不能举例说说?
吴:停延规律前面说过了。现在讲讲句调群的组合规律,比如偶句的调形组合,只有“对立、往复、回环”三种周期模。
举个例子,《朱生豪传》里写,他谈了十年恋爱最后结婚了,大家帮他租了一个房间,过一晚就得搬回去。第二天醒来,他对妻子说:我比巴萨尼奥(注:《威尼斯商人》中的人物)还好一些。他为了求婚,背了一身债,我虽则一无所有,但债是不欠的。
后面四句话,可以有16种说的模式,但最好听的只有这几种:扬抑—扬抑 /抑扬—抑扬/扬扬—抑抑/抑抑—扬扬/抑扬—扬抑 /
朱生豪的内心世界很丰富,但不善言辞,谈恋爱也不会说话,见了面就笑笑点点头,所以,他一定是用第一种 “扬抑扬抑”模式来说,而且调幅不大。
但王熙凤就不是这样了,她一定用最后一种“抑扬—扬抑”的回环型模式,而且调幅起伏很大,因为她很张扬。要是两人换了个模式,那么朱生豪就不是朱生豪,王熙凤也不像王熙凤了。
记:这些规律还需要实践证明,你们怎么做实验呢?
朱:规律要通得过,必须讲到幼儿园小朋友、老师家长都听得懂为止,不然都是生吞活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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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过去了,朱宏达和吴洁敏依然在写朱生豪,以下为《朱生豪评传》节选,以此纪念朱宏达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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擅于踢球还是写情书

从1933年朱生豪之江大学毕业去上海,到1936年宋清如之江毕业去湖州教书,直至1937年她随家人逃难入蜀,再从四川回到上海,大约有9年时间,朱生豪写给宋清如的信件,历经劫难而尚存至今的还有308封。

朱生豪情书,已为大家熟知而成为网络热词。我们在本书中提出三点看法:第一,朱生豪情书本来是私密信件有隐私权,从部分披露选登到公开发表,大约先后经历了20多年时间,宋清如母子的思想认识有不少改变与发展;第二,朱生豪是情书的作者,但他并非情书达人,更不是民国以来最会说情话的人;第三,朱生豪情书的金句能打动人的根本原因在于他专一而又真诚的感情、诗一般的语言、上天人地无所不能的表达方式,还因为他当时正在翻译或准备翻译莎士比亚剧作。

朱生豪情书的另一特点,是不拘一格又极其丰富多彩的表述方式。他从莎士比亚那里汲取智慧、力量和表达方式,所以他的情书表述更加汪洋恣肆,海阔天空,魅力四射;或俏皮,或幽默,或缱绻,或浪漫,或率性天真如童话,或咄咄逼人如古怪精灵。格言金句脱口而出,天马行空,无所不能,真是笔底生花。就拿一般人不很注意的称呼与署名来说,他也会随着心态的变化而变换多端,俏皮可爱,多姿多彩。他完全摆脱了古怪孤独,而闪耀着愉悦豁达——

对宋清如,除了称“宋”“清如”外,还有“傻丫头、宋姑娘婆婆、女皇陛下、爷叔、妞妞、青女、虞山小宋、威灵吞公爵、伊凡诺微支叔父、老姐、傻子、小妹妹”等,亲昵称呼共有70多种。而自己的署名则更加兴之所至,天马行空,变化多端,全无禁忌,还以贬称居多,如“小癞痢头、黄天霸、元始天尊、兴登堡将军、魔鬼的叔父、poor Tom(可怜的汤姆)、臭灰鸭蛋、伊凡诺微支、常山赵子龙、和尚、伊凡叔父”等,达120余种之多。有时候称呼和署名则相同,如“哥哥”“弟弟”。总之,他的幽默与诙谐、愉悦与放达、俏皮与睿智、不满与牢骚,一股脑儿在这里喷发。

正如宋清如所说,朱生豪的书信是他独特个性的表现,他也无意将这些信件传之后世,更不足为外人道的。但笔者一直认为,朱生豪的书信是留给后人的一份难得的精神财富,这是一般情书无法与之相提并论的。因为“无意”和“不足为外人道”,所以就更加真实,没有半点虚情假意。因为“无意公开”,所以也就更加稀罕珍贵。

此外,笔者认为,朱生豪情书不能和朱译莎剧并列。有人说:朱生豪一生做了两样事,一是译莎,二是写情书。这种相提并论的说法,并不恰当。《朱生豪情书》作者当然是朱生豪,但他并非一个情书达人。朱生豪先后两次自称不懂情书,也并不喜欢写情书。他说:“世上最无聊的事是写情书。”他甚至风趣自嘲地说:“要是有人问起我来:你善于踢足球呢,还是写情书?我一定说:比较说起来,我还是善于踢足球。”(《朱生豪情书全集》第061封)其实,他是一个体育不及格的人。

除了写给宋清如的情书,还有少量家书。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宋清如举家西迁去了重庆,战乱阻隔了他们的鸿雁往来,其间有过少量通信,但也未能保存下来。直到宋清如回到上海不久,在师友们帮助下才与朱生豪结为连理,从此开始了他们的柴米油盐和“诗侣莎魂”的生活。到朱生豪病逝前的两年多时间里,朱生豪在嘉兴埋头译莎,没有信件往来,只有一封1943年春写的没有寄出的(第308封)信。所以,我们读朱生豪的书信,实际上或者说主要就是读他写于1933—1937年间的两地书。

遗憾的是,自始至终看不到宋清如的一纸情书,哪怕是一个字一句话。两地书,其实只是一地书。实际上,当年宋清如的情书写得也是很精彩的,朱生豪说:“你有些信写得实在有趣,使我越看越爱。要是你怪我不该爱你,那么使我爱你的实在是你自己……请补写两封来,我一定好好藏着。”(《朱生豪情书全集》第149封)

新材料

我们也是从嘉兴走出去的,来到朱生豪曾经学习过的学校。这是缘分,也是福分。因朱生豪夫妇就读的之江大学国文系,在20世纪50年代初院系调整时并入了浙江师范学院,后来就是我们学习工作的杭州大学(如今合并为浙江大学);他们的老师和同学如夏承焘、任铭善、蒋礼鸿等前辈名师,都在杭州大学中文系任教,也曾经是我们的导师,他们的音容笑貌还深深留在学生辈的记忆里。

难忘的是32年前因为我们撰写《朱生豪传》,而留下了许多美好的记忆,收获了许多好评和荣誉,再写《朱生豪评传》(以下简称《评传》)也正可弥补当年的不足和因条件限制留下的空白,还可以把30多年来搜集到的海内外读者来信、与朱生豪有关的新资料,以及我们对朱译莎剧的新认识,都补充进去。虽然今天与那时相比,我们的国家已经有了飞速发展,但我们并没有淡出莎士比亚与朱生豪的研究领域,对朱生豪的认识、理解和仰慕之情,还在不断地加深;一以贯之的系统性和延续性,就是我们今天撰写《评传》的思想基础。

我们时时关注着朱生豪研究的进展,继续探讨,搜集材料,除了写作《南湖文化名人朱生豪》《嘉兴文杰·朱生豪》外,还在《人民日报》(海外版)、《外国文学研究》、《杭州大学学报》、《中国翻译》、《词学》、《杂家》、《嘉兴日报》,以及新加坡《联合早报》、马来西亚《南洋商报》等处发表朱生豪和莎士比亚研究文章共约45篇,而海内外有关《朱生豪传》的引用评介文章则更多。朱生豪的感人事迹也跟随作者访学的脚步,宣传到国外。

我们和莎学研究界、嘉兴朱生豪故居陈列馆等同好者及朱生豪亲属一直保持着密切联系,为在中国普及莎学、宣传朱生豪的事迹继续努力。没有《朱生豪传》就没有今天的《评传》。

本书从酝酿到成书,断断续续写了十多年。先是作为《朱生豪传》的增订版,准备在浙江大学出版社出版,后被选为嘉兴历史文化名人研究丛书的一种。虽然基本内容不变,但侧重点不同,这就更强调乡土气息,又有统一的标准与篇幅限制。其间还有朱生豪散件的作品陆续发现补入,例如2000年,嘉兴文学爱好者姚辛在上海图书馆找到一本之江大学1933级学生自编刊物《汹涛》,有朱生豪的《中国的小品文》,约五千字,是研究朱生豪散文译莎以及他探讨散文写作的资料;2011年2月,陕西许建在国家数字图书馆翻检资料时,发现世界书局出版的《青年周报》(1938年)上有朱生豪的十篇署名作品,包括小说一篇和随笔散文六篇,翻译小说三篇,共约五万字,为研究朱生豪提供了新的宝贵资料。特别是朱尚刚同志,不仅是我们切磋琢磨的朋友,他还多方奔走、搜集资料,致力于整理、研究父母生平事迹和遗作,整理并出版了多部朱生豪夫妇生前作品集,完成了父母亲生平和遗作整理工作。此外,他还发表多篇相关论文,为朱译莎剧有关书籍的出版、审订、撰写等尽心尽力。朱尚刚得奖作品《诗侣莎魂——我的父母朱生豪宋清如》问世,更为我们揭示许多鲜为人知的材料。他还多次整理出版了《朱生豪情书》,并陆续发现朱生豪早年发表的作品等等,都为我们深入研究朱生豪提供宝贵的第一手材料,为朱生豪研究作出特殊的贡献。

莎剧里的500多个嘉兴方言词语

本书第七、第八两章就用汉语节律学研究成果来探讨朱译莎剧的语言特点和韵律特征,发现朱译莎剧散文如行云流水又能传情达意的原因,就是因为朱译莎剧具有汉语节奏主旋律;同时发现朱译莎剧中大量的新诗体,几乎全是等言、押韵、讲究平仄格律,还层层套叠着多形式的汉语节奏主旋律;朱生豪的诗体译文,不但继承了传统的古诗格律,还破格创新出汉语的新诗格律。朱译莎剧为汉诗文翻译提供了范本,也为创建新诗格律作出了贡献。本书用较大篇幅来分析朱译莎剧语言的韵律特征及其审美价值,只是希望这种无所依傍而进行的初步尝试,能得到读者的批评与认可。

朱译莎剧用词准确、生动、形象,还有大量双声、叠韵、叠音词和嘉兴方言,精准地表达了被称为“世界用词之最”的莎剧,再现了莎氏创造的形形色色的人物形象。例如“葱翠、放荡、偏偏、堂堂、帮帮忙、香喷喷、文绉绉、干干脆脆、试探试探、多嘴多舌”等,使莎译语音链形成由音顿律、声韵律、平仄律相叠的乐音链,增加了译文的韵律美。

为译述莎氏大量采用的日常生活用语,朱生豪认为有的嘉兴话可表达得更加确切。除了史剧之外,他用的嘉兴方言词语多达500多个,这些在现代汉语中是很难找到相应词语的。如“识相、胡调、靠傍、功架、滚热、利事、路数、作准、猴急、杀坯、纵惯、脚路、牌头、瘪三、孱头、吊膀子、出花样、触眉头、街底头、不作兴、拆白党、嚼嘴嚼舌、瞎三话四、对我不起”等。但这些生动形象的词语,往往被研究者所忽视。有的被校订者修改了。如《暴风雨》中公爵对卡利班说:“识相的话,赶快些。”被改成了“懂事的话,赶快些。”结果褒贬不分。又如《温莎的风流娘儿们》中的福斯泰夫回答夏禄法官的话:“可是没有香过你家看门人女儿的脸吧?”把“香”改成了“吻”。然而“吻”和嘉兴方言“香”是有区别的,“香”除了“吻”的动态,还有嗅觉感,是有味道的!嘉兴方言的“香”可作形容词,还可作动词、名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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