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古村落,半部南洋史。
泉州晋江是著名侨乡,海外侨胞及港澳台同胞300多万人,遍及五大洲60多个国家和地区,素有“十户人家九户侨”之称,梧林村便是典型的闽南侨村。
梧林村始建于600多年前,大批华侨华人从这里走出,在南洋谋到生计后,又陆续回村建起闽南红厝、哥特式建筑、罗马式洋楼、南洋番仔楼等建筑,梧林村因此也得名“南洋华侨博物馆”。
梧林村落有多种建筑类型,闽南红厝是其中最亮眼的。 视觉中国 图
12月16日,参加“知行泉州·读懂中国”海外博主世遗泉州行的法国、马来西亚、印尼等海外博主们,走进梧林村,探寻侨村变化背后的故事。
“小娘惹”文旅IP兴起
走在梧林村落之中,不少建筑设计外形设计虽独到,但内部却未进行装修。这是由于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在国家存亡之际,海外华侨纷纷将建楼的后续装修款无偿捐出支持抗战,导致后续工程停滞,成为了如今的一座座“烂尾楼”。
随着时间的推移,村中建起的厝,因年久失修,无人打理,面临着修缮保护的难题。“厝在,根在”,如何守住华侨们的乡愁?
2015年,晋江入选农村“三块地”全国改革试点,借农村宅基地制度改革东风,梧林建筑群成功流转入市,转由政府部门进行征收修缮保护。
“活化”利用的动作随后展开,2019年11月,由晋江文旅集团等合作的晋江市梧林青普文旅运营管理有限公司(下简称“梧林青普”)正式成立,其中,运营公司负责总体招商和运营,而政府部门则负责把控全局。
马来西亚博主林诗与在梧林一座老建筑前。 澎湃新闻记者 王珏玮 图
2023年,梧林成功入选国家4A级旅游景区,成为集闽南华侨建筑展示、生活体验、文化创意、田野风光等多功能于一体的闽南文化旅游目的地。与此同时,“小娘惹”IP在这里兴起,成为梧林独特的文化标识。
“要打造与本土特色相契合的记忆点。”12月16日,梧林青普讲解员王艳秋向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介绍,因此,梧林村最初将落脚点定在了南洋风情。
随着19世纪初下南洋的热潮,不断有华人往返于中国与东南亚国家之间,在互相融合中,逐渐形成了独特的小娘惹文化。例如,娘惹服饰,从旗袍演变而来,往往绣着凤凰等中国传统纹样,配色则选用土耳其绿等南洋文化里颇受喜爱的颜色。
12月16日,不少女游客身穿“娘惹”服饰在梧林传统村落内拍照,街区内也可见多家提供换装服务的写真馆。
“小娘惹文化,其实是从2023年火起来的。”王艳秋介绍,在初期,梧林想推广“小娘惹”文化并未成功“出圈”。然而,在去年3月,不温不火的局面却迎来了转机。当时,梧林举办了第二届新加坡梧林小娘惹文化季,突增的流量,让“小娘惹”文化声量骤增。
梧林村落夜景。 视觉中国 图
“出圈”之后,梧林不仅吸引了大量游客,还成功迎来了多家换装馆的入驻。据王艳秋介绍,起初,梧林传统村落内仅有寥寥数家换装馆,但如今已迅速扩展至近四十家。
年轻人回来了
如今,晋江小娘惹文化的兴起、扩大,正在带领一股文化新风潮,与蟳埔村的簪花文化交相辉映,共同成为泉州特色文化IP。
而在梧林开设“南洋咖啡店”的蔡灿艺,通过每日咖啡的销售量,能直观地感受梧林人流量的变化。他透露,如今,咖啡馆节假日和旺季一个月营业额可达10余万元。
事实上,蔡灿艺的童年正是在梧林度过的,与众多同乡一样,毕业后,他留在了泉州市区工作。2020年春节,蔡灿艺与母亲回村过年时,看到村落改造带来巨变后,他决定返村创业。
“在我的印象里,梧林以前是‘空心村’。”蔡灿艺说,他如今走在街巷中,仍能回忆起曾在哪个区域抓过鱼、烤过地瓜、游过泳。
蔡灿艺正在制作咖啡。 受访者 供图
2021年,蔡灿艺成为最早回梧林创业的青年之一,他以村里祖辈下南洋的历史背景为主题,开了第一家咖啡店——“南洋咖啡店。时至今日,咖啡店在梧林的数量已增至十余家。
事实上,蔡灿艺的爷爷也在当年下南洋的行列之中。蔡灿艺的父亲时常向他讲述那段历史,家中用以重建梧林祖宅的资金,正是爷爷在海外耕耘后寄回的血汗钱。
如今,蔡灿艺回到这片深植着爷爷乡愁的土地,既是对家族传统的传承,也是对家族记忆的深情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