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中国国际电视台(CGTN)世界观察(World Insights)栏目主持人田薇对清华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副院长、长聘副教授,清华大学国情研究院副研究员高宇宁老师进行了专访,对全球南方合作进行了解读。以下是编者根据六个核心问题的内容,翻译梳理了高老师的观点,以飨读者。
问:全球南方国家的声音是如何集体发出的?
高宇宁:我们正在努力寻找一条新的发展道路,在实现发展目标的同时,避免对环境造成破坏,避免过度使用不可再生资源等一些传统做法,这里面“可持续发展”显然是关键词。除此之外,我认为还存在一些普遍适用的原则。正如在应对全球气候变化的谈判中所提到的,“共同但有区别的责任”原则就是一个普遍适用的原则。实际上,这已成为全球南方经济体发展的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
问:全球南方国家的声音是可持续的吗?
高宇宁:在贸易活动的进程中,无疑会出现一些关于资源分配或其他方面的争议。然而,在整个体系中找到彼此合适的位置和相对优势,有助于全球南方国家在未来数十年实现更加美好和繁荣的前景。因此,中国的发展经验实际上为这些论述提供了有力的证据和支撑。越来越多的全球南方经济体将从中受益,并且将更加支持中国的发展。
问:中国的经验和国情对全球其南方国家和经济体有哪些独特又普遍的启发意义?
高宇宁:中国有进出口博览会,最近又举办了全球供应链博览会,这些举措都是大型经济体提供所谓的全球公共产品的实践,目的是构建一个更为稳定的贸易环境和全球价值链。这不仅惠及这些经济体本身,而且对希望加入这些贸易网络的合作伙伴同样有益。因此,这实际上是在为全球提供更多的公共产品。
全球公共产品首先是更加开放的市场。一个更加开放的市场意味着这个市场首先是一个统一大市场,不仅仅是国内企业的市场,也是全球所有企业的市场,包括中国企业和其它所有经济体的企业。如果能在这个市场上提供最优质的产品或服务,就会成为这个市场上备受欢迎的公司,并且获得相应的利润。因此,实际上,整个大市场本身就是一种公共产品。另一方面,我认为更关键的,全球公共产品是一种稳定和可预期的全球供应链或价值链。正如刚才提到的,在当今世界,贸易局势紧张,地缘政治问题频发,这意味着一个稳定的全球供应链将为所有参与者提供一个可预期的环境,涵盖政策、经济以及所有其他相关方面。每个人都能从这个全球价值链和供应链中受益,这将成为当今世界更为重要的全球公共产品。问:美国当选总统暗示新一届政府将对任何试图挑战美元地位的国家征收100%的关税。当然,这也让我们看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可能会有非常矛盾的观点。否者,全球南方国家和美国之间可能会发生冲突。您如何看待这种潜在可能?
高宇宁:我们不得不承认,美元目前仍是全球贸易和金融体系的主导货币。另一方面,也应该看到,在过去十年里,其他几种重要的货币,特别是人民币,也逐渐走向国际化。因此,是否使用美元以外的货币并不是一个非黑即白的问题,也不是“零 ”或 “一 ”的问题。实际上,货币国际化是一个渐进的、阶梯式的过程,从外汇交易开始,然后是贸易结算和清算,继而在外商直接投资中使用,在贷款中使用,在离岸第三方交易中使用,甚至作为储备货币使用。
实际上,人民币已经成为中国双边贸易结算和清算中最重要的货币。在未来我们可能会看到,美元以外的货币将在全球南方经济中得到越来越广泛的使用,所以这不是一个 “零 ”或 “一 ”的问题。特朗普必须承认,这是一个逐渐发生的过程。仅仅使用所谓的关税武器来应对这一趋势是很难的,因为我们很难确定哪种状态是所谓的“去美元化”,或者应该在哪个阶段使用关税武器。这对全球南方经济体来说是一个自然的过程。问:全球南方国家的软实力与其 GDP 或人口占比相比仍然显得微不足道。如何看待和解释这种差距?是否有办法缩小这种差距?高宇宁:可以看到,全球的北方国家,也就是今天所谓的发达经济体,在构建其软实力方面花费了几个世纪的时间。这一过程不仅与它们的文化有关,还与它们所确立的标准以及建立的全球治理体系有关,形成了一个完整的体系。因此,这也许是全球南方国家实现追赶甚至超越全球北方国家的最后一步。我们或许会见证,全球南方国家在GDP占比、制造业贡献,甚至在贸易体系中的地位上逐渐超越全球北方国家。这或许是全球南方国家最终能够实现的关键一步,即恢复其软实力,涵盖文化、全球治理制度等方面,这是这些伟大变革的最后一步。问:全球南方和全球北方之间的关系是怎样的?是对抗性的,还是互补的?高宇宁:在未来,我们可能会看到这两个部分逐渐融合,形成一个统一的全球经济体。世界不必永远固守这两个概念,这只是对当今国际环境的一种描述方式。由于双方有不同的视角,对全球规则和全球治理体系有各自的理解。我们有理由期待,随着时间的推移,整个体系将趋向一致,我们可能会迎来一个全球化的世界和全球治理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