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CIPS与mBridge的协同发展：技术创新与监管挑战

央行数字货币桥与跨境人民币支付（CIPS）是两个不同的系统，都能实现人民币跨境支付，数字货币桥采用分布式账本技术支持多边数字货币跨境支付，CIPS支持传统的人民币国际计算模式。CIPS是专司人民币跨境支付清算业务的批发类支付系统，是跨境人民币支付清算主渠道，由中国人民银行监管，具有主权特征。2015年10月和2018年5月，CIPS（一期）和CIPS（二期）先后投产，对跨境人民币支付清算渠道进行了整合，满足了全球各主要时区人民币业务发展的需要，进一步提高了人民币跨境资金的清算效率，CIPS的建立既是为顺应对外开放过程中与国际标准和通行做法相对接的外部要求，也是为了满足人民币国际化的内在需求。mBridge全称为多边央行数字货币桥，2021年2月，在国际清算银行(BIS)的合作框架上，中国人民银行数字货币研究所、香港金融管理局、泰国中央银行以及阿拉伯联合酋长国中央银行作为创始成员，共同推进多边央行数字货币桥项目，探索建立基于央行数字货币的跨境支付多边合作机制和新型跨境支付基础设施。mBridge的建立填补了国际支付体系缺乏基于CBDC的高质量框架的空白。 

中国银行数字货币办公室管书旋指出，CIPS和mBridge两个系统有不同的特点，可以从不同维度共同提升人民币跨境支付和清结算效率。SWIFT是一个仅做信息传递的渠道，而且其覆盖的业务品种是目前最全面，链接的参与主体也是最多的。CIPS是跨境人民币汇款的主渠道。而mBridge目前还是一个新兴支付渠道的探索。相较于SWFIT和CIPS，mBridge有几个显著的差异：一是mBridge用央行数字货币清算，并不需要代理行清算账户；二是mBridge在治理维度上更强调所有参与的国家/地区平台权利完全平等；三是mBridge覆盖的币种、银行与货币桥项目参与的国家/地区是高度一致的，也就是每增加一个国家/地区，就将新增一个币种并增加当地的参与银行。

从跨境人民币清算的角度来看，一方面mBridge在现阶段的运营中，央行参与度较高，由央行推荐当地银行参与；另一方面mBridge更多面向新兴市场，与CIPS当前覆盖的国家/地区有一定的差异。mBridge可能为新兴市场的本地银行参与跨境人民币清算提供了另一个选择。

第二，具备相互联通的可行性。目前，SWIFT、CIPS与mBridge都是采用的ISO标准，这为三个支付渠道的互联互通打下了坚实的基础。mBridge作为后来者，除了自身建设发展之外，应当关注于现存的跨境支付渠道、传统RGTS和其他合格区块链平台的互联互通。

IMI副所长、中国人民大学长江经济带研究院院长、财政金融学院教授涂永红指出，mBridge传统跨境支付体系表现出更强的经济效应、安全稳定效应、普惠效应。同时，随着越来越多的央行因为mBridge的优势加入mBridge的行列中来，每家央行将从mBridge这个公共产品中获得更多的收益和价值，使得mBridge也具有越来越大的网络效应。

经济效应方面，mBridge相比传统跨境支付体系大幅节约了交易成本、合规成本，并且大幅缩短了交易时间。安全稳定效应方面，各国央行在mBridge上给商业银行提供信用背书，从体制机制上解决了跨境支付网络中信用中心节点缺失的问题，降低了跨境支付的清算风险。并且，mBridge运用区块链技术实现去中心化的架构设计，相较于SWIFT，信息泄露风险得到有效控制，完全没有中心化节点的组织架构体系，解决了信息过度集中的问题。普惠效应方面，mBridge通过将规范的跨境支付服务扩展到没有银行账户的客户，提高了全球金融的普惠性。并且，mBridge提供了跨境支付基础设施，使经济基本面较弱、金融欠发达的小国受益更多，有利于提高跨境支付环境的治理水平，维护跨境支付体系的公平性。

CIPS（跨境银行间支付清算系统）自推出以来，取得了显著的成绩，显示出其在国际市场上的接受度不断提高。交易量和参与机构数量稳步增长，连接了众多国际和国内金融机构，覆盖全球多个国家和地区，增强了人民币的跨境支付能力。CIPS提供了高效的支付清算服务，缩短了交易时间，降低了跨境支付的成本，并通过先进的技术手段在交易安全性和稳定性方面取得了显著进展。作为人民币国际化的重要基础设施，CIPS在推动人民币在全球贸易和投资中的使用方面发挥了关键作用，提升了中国在全球金融体系中的地位。

涂永红指出，在金融数字化、国际支付体系不断改革的新时期，CIPS将创新作为发展的原动力，自2021年以来，陆续推出港元业务、CIPS汇路指南服务、CIPS数据洞察、直参轻量化接入方案等新产品、新服务。港元业务将原来单一的跨境人民币支付扩展为跨境多币种支付系统，有利于提升CIPS跨境支付的速度和透明度，进一步降低支付成本。其中，汇路指南以客户为中心，充分运用数字技术，通过App、WEB、API、报文数据集等多种场景和服务方式，为客户提供汇路查询、智能推荐、辅助信息、可视化展示等功能，大大提高了CIPS的服务质量，100多家机构参与了试点，12000多家客户使用，受到市场欢迎。CIPS数据洞察可提供统计查询、多维度、多视角业务数据分析功能，还可根据参与行的具体管理需求，提供跨境业务数据分析框架和指标体系，实现定制化数据服务。随着CIPS的参与机构类型更加多元，CIPS还提供了多种可选接入方式。涂永红表示，根据CIPS发布的信息，CIPS推出的直参轻量化接入方案采用了软、硬件一体化方式，将可视化业务操作模块、直通式接口模块及安全模块预置于硬件设备，可以为中小参与者快速接入CIPS系统开展业务提供简便、快捷又安全的路径。目前已经有两家境外银行采用这种方式接入CIPS。相信这种做法能帮助CIPS更快、更多地接入境外参与者，进一步提升影响力和市场份额。

中国银行数字货币办公室管书旋指出，mBridge的实时是在银行间清算层面的实时，如果为两家CIPS直参行之间的交易，也是可以达到实时，两者在人民币交易、收付款双方银行均为直参行的条件下，效率并无明显差异。两者均作为人民币跨境清算的可选渠道，应当更加关注自身特色，进行差异化发展，相较于彼此借鉴，更多应该要弥补对方的弱势、发挥自身所长，从而为人民币构筑更加稳健、安全、高效的支付网络。mBridge作为新兴的支付渠道，尚有很多业务规则正在多方协调制定中，而CIPS已经是非常成熟的支付渠道，两者间的互联互通可能需要妥善选择合适的应用场景逐步探索。

涂永红指出，mBridge在从试点过渡到广泛应用的过程中面临多重挑战。首先，它需要满足国际支付的多样化需求，尤其是在零售跨境结算中，由于时区差异和央行的清算要求，跨国交易的时间窗口有限，限制了外汇交易的数量。其次，mBridge必须有效规避汇率风险，因为它不提供价格发现机制，交易双方需预先确定汇率，这增加了流程复杂性，特别是在某些货币缺乏离岸市场流动性时。流动性保障也是关键，mBridge的点对点模式要求更高的货币流动性，参与国央行需制定流动性管理计划。最后，法律和监管框架的完善至关重要，需明确CBDC的法律分类和央行的角色，确保遵循反洗钱和制裁法规，并涵盖合同、知识产权、网络安全等方面，以支持mBridge的全球整合和广泛采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