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获得诺奖会对科学家们的生活带来巨大改变。对2017年诺贝尔化学奖得主、哥伦比亚大学生物化学与分子生物物理学及生物科学教授约阿希姆·弗兰克 (Joachim Frank)来说，最大的好处是再也不用写综述文章了。
在与抖音科普创作者@复旦博士宇光的对话中，弗兰克教授不仅“官方”阐述了他本人最大的科学贡献是“冷冻电镜的单颗粒重构”，还全面展现了“不会写小说的科学家不是好摄影师”的多才多艺。看完这场对话，不由得对弗兰克教授小说的中文版充满了期待。
诺奖的好处是不用写综述文章了
获得人类科学的桂冠——诺贝尔奖，当然会永久地改变一位科学家的生活。约阿希姆·弗兰克教授笑称“一夜之间你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因为别人对你的看法变了，而别人的改变也会反过来影响你的自我认知，于是你也觉得自己已是今非昔比，“但重要的是千万别被冲昏了头脑”。
对弗兰克教授而言，获得诺奖带来的好处实实在在，“我再也不用写综述文章啦”。
学术期刊通常会邀请一些资深的科学家撰写综述文章，弗兰克教授生动描述了曾经的心路历程，“接到邀请时往往受宠若惊”，但随着截稿日期的临近，心头一块巨石逐渐显影，“每天觉得越来越糟”，最后往往是硬着头皮写完，交差了事。
综述文章并不能带来原创性成果，也不计入学术成就，这个额外负担的好处“只是将自己塑造成一个知识广博的人以迎合公众期待、推进学术生涯”。而一旦获得了诺奖，你就不需要干这些了。
想要从这项“可怕的工作中解脱”出来的科学家，也许都该试试获得诺奖这个好办法。
冷冻电镜之父自述核心贡献
@复旦博士宇光由衷感叹约阿希姆·弗兰克教授在冷冻电镜方面的成就堪称“上帝之眼”。透过这个视角，科学家们得以窥见细胞复杂的机械结构、蛋白质的精确形态，甚至微观世界中微小组分如何相互作用。一切都充满了想象力。
面对既是访谈者、也是后辈科学人员的@复旦博士宇光，弗兰克教授严谨地表示他的贡献主要“在单颗粒重构方面，是冷冻电镜的基础但不是冷冻电镜本身”。
在弗兰克教授开始科研生涯时，大多数同行都认为必须通过晶体化的方式才能解析分子结构，他们用传统的显微镜观察晶体中的完整分子。弗兰克教授改变了这种“教条”的思路，不需要晶体化、不需要对称排列，而是单颗粒。
弗兰克教授的年轻时代 图：New York State Department of Health
早期没有冷冻方法，科学家们看到的并非分子本身，而是经过“负染”的分子“轮廓”。随着冷冻技术的出现，结合弗兰克教授的单颗粒分析，便有了用“单颗粒冷冻电镜技术”开展对生物大分子的高分辨率三维结构测定，极大推动了全球生命科学领域的发展。
@复旦博士宇光本人的课题方向是基于人工智能重构蛋白质结构，当他介绍自己专业中的一些难题时，弗兰克教授十分谦逊地倾听，提问也直击要点，“在研究中AI具体做什么工作”“你可以了解cryoDRGN系统”“非常好的数学背景对你的研究很重要”……就像在内部组会上，面对自己带的博士生一样谆谆善诱。
写小说时才是最佳状态
在繁忙的科研和个人生活之间，约阿希姆·弗兰克教授并不需要去刻意制造“平衡”。因为“我有一种能力可以快速切换任务”，哪怕只有15分钟，他也能“充分利用零碎时间”做点别的事情换换脑子，而不会像很多人一样需要几个小时来调整状态。
如果有“真正的空闲时间”，也就是整块而非碎片的时间，弗兰克教授会写作，写长篇小说。
他写道——
“一位在荷兰出席科学会议的科学家被一座破败的酒店所吸引，陷入了时空扭曲。湍流和混沌理论是他研究领域的术语，同样也适用于离婚后困苦的情感生活……”
——《在海边》（AAN ZEE）
“波恩大学的旧天文台被卖给一个狡猾的商人，他将其改成了一家声色犬马的俱乐部。天文台长试图控制丑闻，却和控制陷入困境的婚姻一样徒劳……”
——《天文台》（THE OBSERVATORY）
“后世界末日，蟑螂长得跟人类一般大小。它们热爱音乐，在地球上四处漫游。一位年轻博士后去一座大型电子图书馆做科研，它位于新墨西哥州的沙漠里，而且实验动物都已经过时……”
——《水仙花》（NARCIS）
弗兰克教授小说《在海边》封面 图：franxfiction
写作时头脑清晰、内心澄明、神思被人物命运完全占据，弗兰克教授认为彼时“我的状态是最好的”，甚至超过了科研时。
弗兰克教授出生在德国，他的小说创作起初也始于德语。在1975年移居美国后，他的文学道路以非母语写作的Hard模式从头开始。
2019年，弗兰克教授出版了第一部小说《在海边》，还有两部小说尚未出版，退休之后他决定花几年时间耐心打磨，“写作应该是我退休后最理想的状态”。
找到热情？它就在那里！
约阿希姆·弗兰克教授建立了一个个人的文学网站，不仅收录了前文介绍的那些小说，还展示了不少他的摄影作品。网站链接在文末，有兴趣的话大家可以去围观。
网站的封面位置有一幅美丽又神奇的照片，当然也出自弗兰克教授之手。“这幅照片摄于纽约布朗克斯区的植物园”，弗兰克教授介绍，在一个美丽的秋日，一个很大的池塘里，红色的观赏鱼群、遒劲的树木、蓝色天空的倒影融为一体，于是弗兰克教授拿起了相机。
弗兰克教授本人很喜欢这张照片，于是拿它参加了EMBO（欧洲分子生物学学会会刊）年度封面摄影竞赛并且顺利胜出。点睛之笔是负责处理图片的编辑建议将它倒过来，“这样鱼就游在天空中了”。
鱼群游在天空中摄影作品 图：franxfiction
像弗兰克教授这样的顶尖科学家，每天都会万事缠身，如何才能在科研、写作或者摄影中找到足够的热情呢？
“找到热情？它就在那里！”弗兰克教授8岁的时候开始就在父母的阳台上做化学实验，
八岁开始就在父母的阳台上做实验，四处搜集来的玻璃酒瓶里装有油、水、汽油甚至少量盐酸，弗兰克凭直觉混合各种液体、加入金属，着迷地看碳化钙在水中溶解、金属锌在盐酸中冒出气泡。他大部分零花钱都花在了阀门、晶体管、电阻器和电容器上，他在自家阁楼里做出了装在肥皂盒里的微型收音机，几十年后他依然记得焊接时“阁楼里令人兴奋的松香气味”。
弗兰克并不在乎它们叫科学、文学还是摄影，他只是享受探索的乐趣。
编 辑 | 秣 马
责 编 | 小 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