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8日,2024-25赛季NBA杯赛冠军战将打响,雄鹿与雷霆争冠。关于这场比赛的讨论热点,并不在场上,而在场边的教练席,如果雄鹿登顶,他们的首席助教达文-哈姆将连续第二年问鼎NBA杯。
哈姆上赛季作为主教练执教湖人在杯赛以完美的7胜0负夺冠,本赛季以助教身份帮助雄鹿在杯赛6战全胜保持不败,哈姆的杯赛执教战绩是13胜0负,NBA杯赛创建以来,唯一不败的教练就是哈姆。
舆论对于哈姆的评价并不友好,很多球迷不理解,为什么这位教练总是放着暂停不用,在场边迷之微笑,即便球队落后,他也笑得出来,就这么心大吗,什么事如此开心?
将时间拨回到36年前,那一声枪响改变了哈姆的人生,让他成为了现在的达文-哈姆。
“只差那么一点点,我就没命了,那时候我14岁。”尽管已经过去多年,但每当回忆起那一刻,哈姆的声音依旧颤抖。
1988年4月5日,哈姆与哥哥去买披萨,当他们从停车场转向街道时,突然传来阵阵枪声,当地的两伙帮派成员正在交火。哈姆看到有一个人朝他们所在方向跑过来,后面有三个人一边开枪一边追,就在哈姆不知所措的时候,一颗子弹打中了他,刺穿了右脸,掠过他的下巴,卡在脖子后方。
不幸中的万幸是,哈姆被及时送到了医院并且手术成功,医生将取出的子弹递给哈姆看,告诉他子弹只要稍微偏那么一点点,哈姆就会当场死亡。
死亡,这是笼罩在哈姆的家乡密歇根州塞吉诺的巨大乌云。与一些出身贫寒的黑人运动员不一样,哈姆的家境并不差,他的父亲曾在空军服役,退伍后在通用汽车工作,母亲是一位教师,后来成为了塞吉诺首位黑人女市长。
哈姆本人回忆,他们家不算富,但绝对不穷,问题是塞吉诺这个地方危机四伏,犯罪率在密歇根州遥遥领先,在全美排名前四。哈姆的家在一家夜总会后面,他总是能在晚上听到枪声和打斗声。
这样的环境让死亡来的猝不及防,哈姆没有被一枪致命是他的运气,但并非每个人都有这个幸运。就在哈姆遭遇枪击两年后,他的好友尤厄尔和另一位伙伴在街头遭遇殴打并被枪杀,就在案件发生前三个小时,哈姆还与尤厄尔打了电话,当哈姆试图再次联系这位朋友时,得到的是他的死讯。
在众多离别中,父亲的去世对哈姆打击最大,那一年他19岁,父亲因为车祸丧生。朋友与亲人,一个接一个死于非命,给哈姆带去了沉重的心理创伤,他患上了创伤后应激障碍,有时候会突然情绪暴躁难以控制,那是哈姆人生中非常危险的时刻,如果他的心理问题继续下去,会带来自我崩溃。
“我知道,必须要找到一个情绪的输出口。”哈姆说。
文斯-卡特,篮球历史最伟大的扣篮大师,此时此刻正在为刚刚发生的一记扣篮目瞪口呆。就在一秒钟之前,得克萨斯理工的球员杰森-萨瑟勾手偏出,一名身穿20号的球员突然起飞,在北卡球员的头顶以雷霆万钧之势双手补扣,强悍的冲击力瞬间将篮板震碎,场上的球员和场下的观众都惊呆了。
这位扣碎篮板的虎将,正是哈姆。
那场球发生在1996年3月17日,哈姆效力的的得克萨斯理工在NCAA锦标赛对垒卡特所在的北卡,哈姆全场比赛7投7中贡献14分,帮助球队以92-73大胜北卡。
当然,与那记石破天惊的扣篮相比,数据和胜负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哈姆那一扣让比赛暂停半个小时,他身上全是玻璃渣,手臂和背部划出了多个小伤口,队医进行包扎后才重新登场。
这一扣成为NCAA历史经典时刻,当周出版的《体育画报》就以此为封面,标题是“炸裂”。哈姆一夜之间全美闻名,在那期《体育画报》发售后,每天都有球迷拿着杂志请哈姆签名,时至今日,哈姆每年还要签一百多本,有他签名的那期《体育画报》成为了一个潮流物品。
那一扣对于哈姆来说不只是成名作,更是情绪的一种宣泄。当哈姆意识到自己的心理出现问题后,篮球成为了他的避风港,他将学业之外的时间大部分用在了训练上,特别是每当情绪低落时,就立刻跑到球场上,用汗水安抚焦虑的内心。
为了让自己变强,哈姆弄来了一个差不多有50斤的铁块,做成了一个加重背心,每天穿着一遍又一遍做跳跃和扣篮练习,他在训练中就扣碎过篮板,这次在锦标赛让篮板再次粉碎,并不是偶然。
凭借着横冲直撞的强硬球风,哈姆虽然在1996年选秀落榜,但还是获得了掘金开出的合同,在NBA打了八年,2004年跟随活塞拿到了总冠军。
NBA球员时期的哈姆,最有名的事情并不是夺冠,而是家暴。哈姆和妻子德内特拉是大学恋人,在2001年的时候,哈姆因为殴打德内特拉被捕,三年之后警方再次接到从哈姆家中打来的报警电话,说有人正在实施家暴。当警察赶到,看到哈姆满脸血坐在地上,他被德内特拉打了,一个酒瓶子直接爆头。当警察准备逮捕德内特拉,哈姆不同意,他说这就是夫妻俩闹着玩,没控制好力度打成这样了。
哈姆还真不是胡说八道,德内特拉知道哈姆有心理创伤,一直陪着丈夫进行治疗,两次家暴事件都是哈姆的情绪失控所致,只不过第二次德内特拉用酒瓶子让暴躁的丈夫安静下来。
哈姆夫妇已经相伴走过了26年,虽然有过互殴这种不和谐的插曲,但其他时间,他们是共经患难的恩爱夫妻。在帮助丈夫彻底摆脱心理疾病后,德内特拉创办了一个公益组织,专门为运动员解决心理问题提供支援。
阳光透过窗,洒向湖人训练馆的地板,哈姆带着微笑出现在记者面前,身后的墙上悬挂着杰里-韦斯特、“魔术师”约翰逊和科比等湖人名宿的球衣,还有金灿灿的冠军奖杯在橱窗里闪闪发亮。
“我经历过的那些事情,要么让你变得更容易恐惧,要么让你变得无所畏惧,我是后者,我没有压力,这只是篮球比赛,又不是生死考验。”哈姆在成为湖人主帅的新闻发布会上说。
哈姆走上湖人帅位之前,在NBA担任了11年的助教,他助教生涯的起点也是在湖人,是时任湖人主教练迈克-布朗的助手,工作是球员发展,说的直白点就是陪练,但哈姆的陪练对象是科比。
科比每次在球队训练结束后,都找哈姆加练,他很喜欢和哈姆打对抗,因为哈姆身强体壮肌肉发达,打球很硬。
哈姆在硬朗之外,还有柔和的一面,他在老鹰和雄鹿辅助布登霍尔泽的时候,除了负责防守战术的设计外,还被安排了“知心大哥”的角色,就是陪球员们聊天,大家在工作中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儿,都可以找哈姆唠一唠。
哈姆不但能说会道,球员有事儿他是真上。2020年季后赛首轮雄鹿对魔术的第三场,雄鹿的马尔文-威廉姆斯和魔术的恩尼斯打了起来,哈姆第一个冲上场保护威廉姆斯,被恩尼斯一把摔倒在地,哈姆爬起来不顾疼痛继续劝架,他在联盟内的好口碑就是这么建立起来的。
湖人选中哈姆做主教练,主要就是看好他能安抚住更衣室,湖人这支球队内部太复杂,没有高情商根本搞不定。哈姆在湖人帅位上干了两年,第一年2胜10负崩溃开局,一路“北伐”杀入西决,第二年拿到了首届NBA杯赛冠军。
然后,哈姆下课了。
对于湖人炒掉了哈姆,哈姆的现任上司,雄鹿主教练里弗斯十分不解。“他带队第一年进了西决,第二年杯赛冠军,然后被解雇,这毫无道理啊。”里弗斯说。
对于湖人不要哈姆了,湖人球迷的理解是哈姆缺少战术干货,临场应变能力差,不会用暂停。消息人士的说法是,湖人球员不喜欢为哈姆打球,有明星球员讨厌哈姆的防守战术,哈姆的解释是他不明白积极防守和抢篮板还需要战术吗?
湖人将主帅换成了风度翩翩的雷迪克,赛季开篇10胜4负皆大欢喜普天同庆,但随后一波4胜8负以及杯赛出局,引发了“嘲笑哈姆,理解哈姆,还不如哈姆”的讨论。
哈姆和雷迪克谁更强,这是个见仁见智的话题,但湖人的问题根本不在教练那里,正如一位来自西部球队的资深球探讲的那样,有没有可能这个“锅”应该是湖人的阵容来背?或者说,湖人管理层在补强方面的碌碌无为,让教练成为了替罪羊?
究竟是谁之过?哈姆也许已经不在乎了。他作为活塞球员和雄鹿助教都拿过总冠军,作为主帅带队拿了杯赛冠军,现在又帮着雄鹿进入杯赛决战场,若是赢下来,就是个人在杯赛的两连冠,14胜0负独孤求败,一旦如此,NBA杯就是哈姆杯实锤了。
当然,雄鹿也可能输掉这场决赛,但这又如何呢?子弹击穿脸颊,好友倒在血泊之中,父亲在车祸中罹难,饱受心理疾病折磨,经历过这些不幸的哈姆,还会纠缠于一场比赛的得与失吗?
“我无所畏惧。”哈姆在两年前说的这句话,如今听来依旧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