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农夜话丨乡间造屋“抢抛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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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上梁
WIN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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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乡村延续着许多民俗,造屋上梁“抢抛梁”就是其中一个。

我老家在江南水乡。蓝天白云下的老村里,年少时候经常看到一群乡民围着一栋新建房梁,争先恐后地抢着“抛梁馒头”。
那时候,哪家要是圈地放线、奠基造屋了,孩子们就会掰着手指头数日子,绕着建房工地观“山头”。
当看到山墙的尖尖封了顶,工匠们在山墙中自下而上架起桁条,最高处那根主梁横亘落位时,大伙儿就会高兴地喊着:“看看哦,大喜啦,就要‘抛梁’啰!”
村里村外老老少少聚集到崭新的毛坯房大梁附近,喜滋滋地等候着好时辰的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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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空里那些猫着身子弓着腰背的工匠们,各司其职,在房梁上爬行似的行动着。
领班师傅挥舞着大板斧,“咚咚”有节奏地敲击着木楔子,将红绿相间的布条飘带嵌入。
完成了这个程序后,主人递上大梁红对联,将“造屋恰逢紫微星”“进屋正好黄道日”一前一后贴在主梁中央,大梁之下的匠人们同时在“中天柱”前后竖贴“上梁适逢吉时”“竖柱正是好运”。
一番热烈地张罗后,就等东家“看八字”选定时辰“抛梁”。
“抛梁”用的馒头来自亲家。但凡造屋人家,都有“抛梁”仪式,都会事前告知女儿家、儿媳家,由亲家们张罗置办馒头糕点,所谓“高粽团圆满担挑,鸿运居家世代荣”就出自这个习俗。
这“满担挑”要好几个箩筐挑子。其中特制的有东南西北“四方大馒头”与一个“中方”大馒头。
这些雪白的顶级馒头顶上“点红”炫亮,都是“足斤”重的大个。

那些各式各样的米面粉制作的糕点、团子,带着各种图案与造型,内容颇丰: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祝福祈寿,吉祥兆头,包罗万象。

02
“接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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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工匠们张罗议程的同时,东家也要忙活着一桩“接宝”的大事项。

夫妇俩把地面收拾干净,将一条新床单打开,两人四只手拉着床单的四个角,形成网兜状,等候着主梁上抛下“吉祥之宝”。

“时辰到,响起来!”那位担任司仪的工匠一声号令,“噼里啪啦”的炮竹飞上高空,在蓝天白云下绽放着朵朵烟花。

“东方馒头西方糕,好人好运好时光;金屋建在宝地上,吉祥来到屋檐下……”

主持的大领班在山墙高处,手持着酒壶,一面为四方神圣斟酒,一面说着吉祥吉利的成套好话,抛梁仪式进入高潮了。

他拿起一个白白胖胖的大馒头,对着大梁下接宝的夫妇高喊:“哎,我说东家老板、老板娘,你家是要财,还是要运?”

梁下夫妇回应:“财运都要!”“好!”“要福,还是要寿?”“福寿都来!”梁下应答。“那么好哉!就请好好接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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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松手,那个大馒头落下来,不偏不倚地落到新床单中央,人们看着大馒头上那个“中”字,与东家夫妇一起喊着“中、中、中”“好、好、好”,寓意是“中”了吉祥,“中”了好运!

随后,领班工匠开始一边念叨吉祥话一边撒馒头,四个方向的四个大馒头先后从天而降,梁下乡亲们跟着馒头四下里奔追。

随后的“福降大地”就是各式大小馒头、花糕飞撒下来,随着馒头的落地,“抢抛梁”馒头的人群忽近忽远、忽东忽西,气氛热烈。

一场开心的“抢抛梁”谢幕,人们抱着满怀的馒头、糕点,满心的福气财运在手,喜滋滋地回程。

时过境迁,乡间造屋“抢抛梁”的场面如今虽然少见,但还是变换着形式,万变不离其宗地传承着。

大多数人家依然在乔迁时,要选“黄道吉日”,依然要发面包糕食,馈赠亲朋乡邻同喜共贺美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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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凃俊明

图片:新华社 

设计:靳韫瑜

编辑:倪杨金子

策划:李芸聪 倪杨金子

监制:王岩 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