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秋雨过后，黄土地散发着泥土的芬芳。王大柱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望着远处的麦田，回想起三十多年前那场震惊全县的悲剧。
那是八十年代末的事情了。当时农村正开展计划生育工作，村民李长发一家就在这项政策下经历了人生至暗时刻。他们已有两个女儿，妻子又怀了第三胎。为了这个可能是儿子的孩子，夫妻俩东躲西藏，有时晚上偷偷回家取些衣物粮食，白天就藏在亲戚家或是田野里。
李长发的妻子怀孕五个月时，村里主任刘守德带人蹲守在他家院子里。那天夜里，李长发夫妻刚摸黑回到家门口，就被守株待兔的计生人员堵了个正着。几个人不由分说，直接把他妻子抬上了面包车，送去医院强制引产。
当医生告诉他们那是个男孩时，李长发的妻子崩溃大哭，连续几天茶饭不思。李长发更是整夜整夜睡不着觉，眼睛布满血丝，像变了个人似的。
村里人都说，自打那天起，李长发走路时总是低着头，见了人也不打招呼，整个人变得沉默寡言。他每天独自一人在村后的小河边钓鱼，目光呆滞地望着水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年深秋的一个下午，刘守德家的独子小航在村口玩耍。李长发从河边回来时看见了这个五岁的男孩，心里突然涌上一股难以压抑的怨恨。他从口袋里摸出两颗糖果，把小航哄到了河边偏僻处。
等村里人发现小航的尸体时，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李长发被抓获后，只说了一句话："他让我家断子绝孙，我就让他家后继无人。"
案发后不到半年，县法院就对李长发执行了死刑。行刑前的公判大会就在县城广场上举行，那天天气阴沉，乌云压城，仿佛预示着即将发生的悲剧。现场来了很多群众，人们看着被捆绑着的李长发，议论纷纷。他的妻子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被警察拦着不让靠近。
李长发跪在主席台前，脸色苍白，嘴唇颤抖着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判决书宣读完毕后，他被迅速押上囚车带走了。而他的家人在他死后不久也搬离了这个伤心地，据说去了南方某个城市。
如今再回首往事，村里的老人们提起这件事仍然唏嘘不已。那个年代的政策执行确实存在偏激之处，但以暴制暴终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随着时代变迁，乡村的面貌早已焕然一新，但这段历史永远留在了人们的记忆中，成为一个让后人警醒的教训。
夕阳西下，老槐树的影子拉得很长。王大柱叹了口气，转身走向村口的小路。秋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悄无声息地飘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