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年的那个初夏，在黑龙江北部的一个小山村里，张明忠和村里的两个同学一起考上了县里的高中。对于这个只有三百来户人家的偏僻村庄这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
三人中，陈国强的家境最好。他父亲是省城一家钢铁厂的工人，每月有固定工资。王海生则是家里最穷的，母亲身体不好，一直靠务农维持生计。张明忠家里虽然成分好，但也是普通农民，排行老五，上面有一个哥哥三个姐姐。
在学习成绩上，陈国强数理化特别出色，常常连老师都要找他讨教难题。王海生则是个全能型选手，各科成绩都很优秀。相比之下，张明忠只是语文特别拿手，其他科目都是中等偏上的水平。
县重点高中录取分数线出来后，陈国强差几分没考上理想的中专，进了县一中。张明忠和王海生则双双被县第三中学录取。
高中生活改变了三个人的命运轨迹。王海生在第一年就感受到了深深的压力，看到往届毕业班二百多号人只有十五个能考上大学。但他咬紧牙关发誓要读出个模样来，每天寒来暑往，风雨无阻地走五里山路上学。
高考那年，张明忠落榜后回村当了民办教师。陈国强去了他父亲工作的钢铁厂当了技术员。王海生没考上大学，但他没有放弃，在亲戚帮助下去县一中复读，两年后终于考上了工科大学。
命运的转折在九十年代初显现。陈国强在厂里工作轻松，娶了漂亮的妻子，日子过得舒坦。但随着单位改革，他开始迷恋赌博，输光了积蓄还借高利贷。最后在一次赌局中被人打断了腿，残了手指，不得不带着妻儿回到农村靠父母的退休金度日。
王海生在大学里继续发奋，一路读到了博士，后来当上了大学教授。但成功似乎没有让他找到内心的平静。他对家乡充满怨恨，对曾经帮助过他的乡亲们也毫无感恩之心。最终，他因为对学生的不当行为锒铛入狱。
反倒是最普通的张明忠，经过十多年的教书生涯，通过自学考上了教育学院，成了公办教师。他始终保持着朴实本分的性格，既不骄傲也不气馁，一步一个脚印地走着自己的路。退休前，他还当上了镇上一所小学的校长。
时光荏苒，当年意气风发的三个少年，如今已两人凋零。张明忠有时会想起当年一起朗读课文、并肩走在山路上的日子，不禁唏嘘。他常常告诉自己的学生，人生最重要的不是才智有多高，而是如何保持一颗平常心，善待身边的每一个人。
在这个山村里，至今还流传着这三个人的故事。每当夜幕降临，炊烟袅袅升起的时候，总有人会谈起他们，感叹命运无常，也感慨人生选择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