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考消息网12月12日报道 美国《纽约时报》网站11月23日发表题为《韩国流行乐坛训练朴彩英成为“完美女孩”,如今她在尝试做自己》的专访,记者为露露·加西亚-纳瓦罗。全文摘编如下:
韩国流行音乐(也被称为K-pop)不仅是一类音乐,还是一种文化。大胆的风格,完美编排的舞蹈动作,以及从流行音乐、嘻哈音乐和传统韩国音乐中汲取的洗脑式曲调风格,在全球范围吸引了大批忠诚粉丝。这种音乐类型的明星被称为偶像,通常娱乐公司在对练习生进行多年培训后,把其中最有前途的成员组团,为他们创作和制作音乐,并事无巨细地管理他们的公众形象。这是一个为偶像们服务的体系,让偶像们走红,但这个体系也因其苛刻的管理方式受到批评,一些人称这是一种剥削。
朴彩英是这个体系产生的最红偶像之一。她出生时的英文名叫罗丝安妮·朴,在韩国规模最大的娱乐经纪公司之一YG娱乐公司训练了四年,最终作为女子组合黑粉女团(Blackpink)的一员走红。如今,27岁的她独立推出自己的首张个人专辑《Rosie》,于12月6日由大西洋唱片公司发行。她仍然是黑粉女团的成员。该组合于2023年与YG娱乐重新签约。她对我说,多年来,她一直在唱别人的歌,使用Rosé这个艺名表演,这是“我在做练习生期间非常努力塑造的一个角色”。在这张个人专辑中,她自己写歌,开始思考自己从哪里来,自己是谁,与把她变成全球偶像的体系切割。
前往韩国追梦
问:你就要发行自己的首张个人专辑了。能告诉我你的感受吗?
答:我好像这辈子都在等着发这张专辑。我听着很多女艺人的歌长大。这些歌让我产生过共鸣,帮我度过很多艰难时光。所以我一直梦想有一天自己能有一张专辑。但我从没想过这能成为现实。我记得去年当我第一次开始走整个流程时,一度对自己产生很大怀疑。
问:这可能会让人感到惊讶,你这么成功,有这么多粉丝,竟然还如此怀疑自己。
答:我想我从来没有学会或训练自己接受脆弱和敞开心扉。这是我害怕的部分,因为这与我所接受的训练背道而驰。
问:你出生在新西兰,父母是韩国移民,你8岁的时候搬到澳大利亚。2012年,你15岁的时候参加了YG娱乐公司的练习生项目的试镜,这个项目基本上是一个培养韩国流行歌手的寄宿学校。这是你爸爸的主意,对吗?
答:是的。
问:为什么你爸爸会想让你去试镜,当时你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吗?
答:是的。那时我常看优兔网站。如果你搜索K-pop,会发现整个韩国到处都有练习生,他们在接受训练,成为明星。我有时晚上会梦到自己真的在做这件事。我就想,哦,这太荒谬了。永远不会发生在我身上。在父亲看到YG娱乐公司的人要来澳大利亚的消息前,我没有想太多这种可能性。当时,韩国企业千里迢迢来澳大利亚是非常罕见的。我爸爸说:“罗茜,你每天晚上都唱歌,一直唱到午夜。你显然喜欢唱歌。应该去试镜。”我想:我?我真以为他是在开玩笑。我说:“我都不知道怎么唱准调。”他说:“你不会想在26岁的时候后悔自己从未尝试过吧。”所以我们飞到悉尼,我参加了试镜,我记得我当时说:“好吧,那很有趣,再见!”但令我惊讶的是,他们把我们叫了回去。他们要我们收拾行李,在两个月内去韩国。
被训练打造成偶像
问:那时候你对韩国偶像文化了解多吗?
答:我比较了解,也是因为优兔网站上这类视频那时开始火起来。网站上发布了很多关于韩国练习生生活的内容,当然,是经过美化的。看起来每个人都在追逐自己的梦想,努力工作,但当时我不了解孤独的部分。我将不得不经历孤独——这是一种精神创伤。有点可怕。但你知道,我挺过来了。
问:我想很多韩国以外的人都不太了解成为偶像的过程有多紧张。你那时平常一天是怎么过的?
答:我必须在早上9点半起床,然后我们会去大家共用的大厅,七八个女孩一起上声乐课、舞蹈课和语言课。练习会在凌晨2点结束,但有一阵子我总想自己独占这个大厅,所以很多时候我会等到很晚,在训练时间结束后使用这个大厅。每天都这样重复。
问:从一个大量时间沉浸在音乐世界的练习生,突然转变成黑粉女团的一位流行歌星,这是什么感觉?
答:我想这对我来说可能是最困难的部分,因为我觉得做练习生时,和不认识的人一起适应一个全新的世界很有挑战,但这仍然是在镜头外的,我可以犯错误。现在我觉得必须在镜头面前扮演好艺人角色,向世界展示我是谁,这是我们必须在前进中学习的东西。所以头几年对我个人来说非常困难。但几年后,我开始适应,学会些东西。
问:困难的部分是什么?
答:实际上,我现在仍然觉得很难。好像这种感觉一直摆脱不了。
问:韩国流行音乐的一个独特之处是粉丝文化,影响巨大。你能给我讲讲这种关系吗?你觉得自己能在多大程度上做真实的自己?
答:你想要多真实?我们接受的训练是,始终要在人前展示最完美的自己。所以即使我们在网上与粉丝互动,我都会准备好完美的回答,满足他们的需求。确保我是每个人眼中的完美女孩。这就是粉丝文化。这就是为什么我要出这张专辑,更多的是出于个人需要,想要出一张见证我成长的专辑,我能与之产生共鸣的音乐。我相信艺人们都有脆弱的一面,但我们接受的训练不允许谈论我们的情绪、感受和经历。
写歌舒缓情绪
问:韩国流行音乐中出现了一场大规模的反粉丝运动,有很多网暴行为,尤其是针对女艺人的。你好像正在经历这些?
答:我想是的。我不想为此焦虑,我要说我的精神很强大。比如,我很积极乐观,喜欢洒脱地看待事物对我的影响。但当事情真正影响到我时,那种感觉非常非常糟糕。我想:哦,天哪,我正在经历这一切。我从没想过我会有此遭遇。我总在想,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当事情发生时,我很震惊。
问:我很抱歉这种事发生在你身上。你谈到了自己的心理健康,以及保护自己免受这些东西伤害是多么困难。你是怎么做的?
答:既然我发现写歌这种方法,那就把它写进歌里。这有点神奇,写歌对我来说是一个在我真正需要的时候出现的幸事。我带着一个大问题进来,把它写进一首歌里,然后它就会离开我的脑海。它会离开我的内心。但过些时候我不喜欢这首歌了,我会想:那首歌不会出现在专辑里。
问:你觉得自己改变了吗?经过在YG娱乐公司经历的一切,还有整个这段疯狂的历程?
答:我是谁?哪个是真实的我?如果我和妈妈、姐姐、爸爸说话,我觉得我一直是我,本性就是这样。只是在我去韩国后,个性得到释放。就是在那时候,我开始意识到,哦,我是这样一个人。我不知道,也许有改变,也许没有,我不知道能不能说这些。我们得问问我周围的人。我不太了解我自己。我想这就是为什么我总喜欢问朋友:你们怎么看?我是不是太紧张了?你们认为我是这样的人吗?我觉得我是那样的人吗?你知道,我喜欢到处问人。(编译/郭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