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新闻客户端 记者 李蔚
“天,塌下来是什么滋味?”在朱贺镭的一篇自述里,这么形容10年前他被“拎”到“杭州评词”师门前的感受。
10年间,他整理、改编《白蛇传》话本到第一回《初识》、第二回《成亲》、第三回《被捕》等陆续与观众见面;“杭州评词”入选2016杭州重点文艺创作扶持项目、国家艺术基金2017年度青年艺术创作人才资助项目;2018年4月,个人首个杭州评词专场演出成功举行……朱贺镭说自己“经历了一个既坎坷又幸福的人生旅程”。
从一穷二白、无师可拜的窘迫境地,到眼下作为“杭州评词”的市级代表性传承人,频频出现在书场和各地曲艺交流舞台,朱贺镭说,这10年让他深深嚼透了“传承”两字——
“传承”不仅仅是继承传统,更在于要传下去。“曲艺作为扎根于民间的一种艺术形式,支撑其内的就是一种服务精神,服务于百姓,服务于时代。作为杭州评词的传人,我们肩负的使命感,就是要赋予作品灵魂,这才能让杭州评词生生不息地延续传承下去。”
杭州评词,清末形成,流行于杭州及周边区域,是以杭州话语自拉自说自唱的单人评说性弹词类曲艺品种,2008年入选第二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
但是在2014年,贺镭被单位杭州滑稽艺术剧院指定为杭州评词的青年传承人时,两位国家级代表性传承人胡正华、郭月英已相继离世。2014年12月,杭滑举行非遗传承拜师仪式时,全团8个非遗项目传人都面向各自的师父拜师学艺,只有贺镭的面前没有老师。
起初,对于“杭州评词”完全陌生的贺镭,甚至生出一种排斥感。
“真的是后面推,前面拉。”贺镭说,杭州滑稽艺术剧院院长董其峰一直给予鼓励,并在各方面提供助力和平台,更难得的是,杭州曲艺界泰斗马来法老师和曲艺名家大咖魏真柏、汪宜华、王与昌、朱建萍、王宝善等老师的指点和教导。
他一边参与整理编写杭州评词《白蛇传》,将冗长的老文本缩减提炼为符合当下观众审美的文本,一边又在几位杭剧传承人老师的帮助下猛练唱功。
以前,贺镭以演滑稽小品为主,表演相当不错,也有一定的知名度,自从多学多练了一门杭州评词后,他的琢磨劲儿上来了——“也许是尝到了说书这种曲艺形式的甜头,我越来越有兴趣。”
滑稽戏是戏,是现身说法;而杭州评词是曲艺,更侧重“在说法中现身”。“通俗来说,就是杭州弹词可以在角色和说书人之间跳进跳出,我在表演评词时,一会儿是县老爷,一会儿是地保,一会儿是衙役,还可以说书人的身份,对某个角色某件事表达看法,与观众分享。”贺镭说,这种多样的切换,让他在表演时多了一份思考,会更本能地站在角色之外去端详观察,“这对我演滑稽戏是非常有借鉴意义的,回来滑稽戏的舞台上时,我在人物塑造上就会更立体一些。”
杭州评词和滑稽戏相辅相成,多年下来,在大华书场、艺海楼,在全国各地不定时进行的非遗曲艺交流中,贺镭的表演赢得了观众一阵阵掌声,有50年左右的老听客,还会唤他一声“贺镭先生”。
“要知道,说书人的尊称就是‘先生’。这真的是对我莫大的鼓励。”贺镭说。但掌声,不是如今的贺镭最渴望的,10年来,对杭州评词的钻研,早已让他不自觉地肩负起了使命感——“老一辈的曲艺名家领我入门,那我这一代要留给后继者什么?”贺镭说,“我要丰富杭州评词,让这座‘花园’不再是一片虚无,有更多精良的作品,有更良好的受众环境。”
贺镭十分重视与年轻一代的交流,“他们的想法其实就代表了时代的某个缩影”,杭州评词要发展传承下去,就要吸取曾经几近消亡的教训。“以前,评词台下坐的是听客,他们追书追先生,但时代变了,现在台下坐的是观众。”在当下的生活节奏和审美趋向下,如何在有限的时空里,让观众愿意端坐半小时来听一段杭州评词?
入选第二批浙江省五个一文艺名家孵化计划后,贺镭觉得专家库里一串业界大拿的名字让他更添了几分信心,如今他正在酝酿打磨多个“现代书”,“这是取材于百姓生活,具有时代气息,反映正能量的作品”,他说,作为一个杭州评词的传承人,不能不会说传统书,但也不能只会说传统书。
“如果观众到书场里面来听书,看到听到的是电视里或书里差不多的,那他还有来的必要吗?”朱贺镭说,他要做新一代的说书人要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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