嗅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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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石 灿
头图｜Pexels
年底了，要债成为自媒体公司生存的必要经营手段之一。
12月11日，科技自媒体“Tech星球”在微博发了一条动态，在自媒体圈引发一阵热议。
Tech星球称，新能源汽车品牌极越拖欠传播供应商款项36万元，逾期一直不支付款项，多次催款，仍未支付。
Tech星球微博动态截图
我联系上Tech星球创始人全昌连。他说，极越汽车今年向Tech星球陆续采购了4次传播服务，Tech星球根据极越的需求，策划执行抖音传播，内容主要是集越汽车CEO直播的短视频。4次传播服务，除了Tech星球自己的账号发布之外，还包括垫款采购其他抖音账号发布资源，以及传播过程中投放抖+等。
Tech星球是直接与极越签订服务合同的，并非通过第三方供应商代理。根据合同约定，早就已经过了付款账期，Tech星球工作人员从11月开始便催促极越方面支付款，一直未拖延至今。
近日，Tech星球联系极越方面的业务对接人和采购人员沟通结算付款事宜，对方人员表示，你们起诉公司吧。无奈之下，Tech星球在微博公开发布了向集越的催款函。
Tech星球是北京自媒体圈知名的自媒体品牌，2018年成立，聚焦互联网前沿科技和新商业，涵盖科技互联网、电商行业趋势、科技产品发布等内容领域，拥有专业的内容团队生产和运营内容。由于内容品牌服务模式受上游行业影响，Tech星球拓展部分业务类似公关代理服务模式，极越的传播服务便来自于此。
而极越在业内的叫法是极越汽车，由百度和吉利控股集团在2021年联合打造，其前身为集度，于2023年8月正式更名为极越。
同样在12月11日，极越被爆出财务危机。当晚7点24分，极越发布公告陈述公司经营情况，“合并职能重复的部门与岗位，变革低效的内部工作流程；削减短期内无法提升财务表现的项目。”这意味着极越内部将掀起一轮裁员动作。
极越内部信
据极越内部人士透露，极越在2024年上半年，已经进行了一批裁员，比例约为10%，属于正常裁员；到了11月初，计划裁员30%，实际因内部换岗等因素，真正离职比例不到10%，赔偿方案为工资算到12月；但是，到了12月10日，传出公司原地解散消息，员工对此消息持怀疑态度，但仍感到不安；直至12月11日下午3点多，公司通知4点举行全员大会，会上主要宣读了一封信，核心内容包括宣布公司面临资金困难的现状，并公布了赔偿方案。
具体的赔偿方案是：1、员工离职时间统一计算：员工如果选择离职，统一算到2024年12月16日。2、赔偿到账时间：n+1赔偿将在2025年2月15日到账。
令部分员工愤怒的另一点是社保问题。许多员工得知11月份社保未缴纳，10月份的部分社保已经断缴，原因是公司没钱缴纳，员工自己寻找解决办法也面临困难。
整个过程非常急促，员工经历了多次不确定性和突然的变动，多种猜忌在网络上满天飞，员工们希望解决社保问题、保障薪资赔偿、关注员工生活困境三个方面的事宜。
至于极越欠Tech星球的36万元钱，极越在发布的说明中称，“极越正在积极进行财务调整，有序安排款项支付”。
但据极越内部人士透露，极越身上的压力很大，拖欠的供应商欠款主要分为三个方面：
1、吉利和百度。吉利为极越代生产，极越欠吉利硬件方面的款项；极越在智驾、CPU、GPU等方面与百度有合作，主要涉及智能技术领域。
2、门店供应商欠款。门店装修等投入成本高，每个店投入将近100万，极越欠门店供应商的款项未支付，导致门店运营相关的资金链出现问题。
3、媒体及其他服务供应商欠款。广告、KOL、流媒体等相关的媒体合作方面存在欠款。例如，与Tech星球的合作。
自媒体行业看似光鲜，实则面临着严峻的资金周转考验，尤其是年底。员工们辛苦一年，眼巴巴盼着丰厚的年终奖和工资结算，好回家过个肥年；供应商的款项不能再拖，否则来年的合作恐生变数；还有那些为了拓展业务而规划的新设备采购、市场推广等，哪一项都需要真金白银的投入。而这一切的资金来源，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年底的账款回收。
广告业务，作为自媒体的主要营收渠道之一，账期却常常成为老板们心中的痛。广告主投放广告后，效果评估流程繁琐且耗时，从数据监测、市场反馈收集到最终的效果认定，每一个环节都可能成为付款延迟的理由。于是，大量的应收账款堆积到了年底，形成了一座看似近在咫尺，却难以翻越的“债务大山”。
要债之路，荆棘密布。一些合作方自身难保，资金紧张甚至濒临破产，面对债务有心无力；还有些则是心存侥幸，恶意拖欠，能拖一天是一天。自媒体老板们只能无奈地叹息：“欠债的成了大爷，要债的反倒成了孙子。”
故而，Tech星球只是被拖欠款项供应商中的一个案例，整个供应链环节中的许多供应商都是类似处境。但是，透过Tech星球去看自媒体圈层，甚至泛公关领域，已经出现多起自媒体公司老板在年底要债的事件，有人催了三年，已熟悉要债流程；有人刚开始学习要债，稚嫩的声音中只有愤怒；但也有人在要债战役中，已经成功突围。
电动汽车自媒体“电动汽车观察家”创始人邱锴俊告诉我，他在11月底，刚刚拿到一份民事判决书，被告方要赔付“电动汽车观察家”（原告）相应的本金和利息。
2022年，“电动汽车观察家”与公关公司合作，向某汽车公司提供内容服务，按合同2022年应付款，到了合同期限，被告方未按合同约定付款构成违约，经原告多次催要无果。
邱锴俊说，他遇到过的账期最长为三个月以内，极少有180天，大部分为三个月甚至一个月。
邱锴俊得知厂家已给公关公司付款，但仍未收到款项，公关公司对接人表示付不出款，甚至建议起诉，且了解到有同行已起诉。
在了解同行起诉这家公司的情况后，邱锴俊决定起诉，找律师开始法律程序，起诉过程中证据简单，对方在法律程序上未做反抗，承认证据。
但是，起诉后，对方提出和解方案。早期的方案以等值扫地机器人货物抵款，这被邱锴俊认为不合理，未接受。
接近开庭时，被告方提出现金和解，金额与合作金额相同，但因邱锴俊已付出律师费、保全费、个人情绪等因素，未答应，希望对方承担部分诉讼费用，最终未达成和解，进入开庭等后续程序。
2024年11月底，邱锴俊收到申诉判决，被告需支付本金及逾期付款利息，案件受理费及保全费由被告承担，若被告不执行，将申请强制执行。
小型自媒体公司是整个公关产业中的下游企业，生存状态已经很差了，上游的公关服务公司也唉声叹气。近期，业内最有代表性是素有“中国公关第一股”之称的蓝色光标“南迁事件”。
不久前，蓝色光标董事长赵文权发布的一封内部信在网络流传。内部信显示，蓝色光标决定把总部重心南迁，“基本确定把新的业务总部建在上海”“我本人和潘总（蓝色光标CEO）也会更多时间base在上海工作。”
原因是，“今天蓝色光标超过70%的客户和收入都已经来自于南方市场，作为一家服务机构，离客户更近是非常自然的选择。”
这封信背后更多是无奈的选择，蓝色光标存在增收不增利的情况。2024年前三季度营收达到454.2亿，同比增长25.09%，但是，净利润只有1.23亿，同比下降57.23%。
公司营收快速增长，但受大环境影响，国内高毛利率业务的广告投放缩减，导致整体毛利率下滑；同时，出海业务收入快速增长带动了营收规模的提升，但出海业务毛利率较低，进一步拉低了整体毛利率水平。
业务增长使得预付款项增加，而如果应收账款不能及时收回，可能会变成烂账，存在一定风险。
根据蓝色光标2024三季度财报，蓝色光标应收账款超过104.04亿元。截至三季度末，蓝色光标的应收账款占总营收比重较高，达到了22.91%。这表明公司有较大规模的资金被客户占用，可能影响公司的资金周转和运营效率。
蓝色光标只是整个商业生态中的一个环节，面对如此境遇，是整个时代经济落在它身上的一粒灰。
受经济大环境持续影响，互联网、游戏、汽车及地产等行业客户预算明显减少，客户客观和主观因素导致投放预算延期立项。而营销行业竞争激烈，客户对于营销服务的价格敏感度较高，为了获取客户和市场份额，公司可能在价格上做出让步，影响了利润空间。在争取一些大型客户的项目时，可能需要降低报价以击败竞争对手，使得单个项目的利润减少。
当跨境电商行业的流量红利逐步消退、游戏出海受平台政策制约，客户预算投入减少，也会影响蓝色光标的营收。
正当具体的案例呈现在我们面前时，整个公关行业都在面临一次“劫难”。有消息传出，北京迪思公关顾问有限公司起诉哪吒汽车的运营主体——合众新能源汽车股份有限公司，号称年底讨薪；WPP旗下伟达公关和博雅公关正式合并之前，首先进行全球性裁员；大洋彼岸的美国公关公司爱德曼裁员超过300人……不平静的气息还会持续多久，我们都不知道，而为了生存，越来越多的公关公司把希望寄托在AI身上。
蓝色光标将AI上升为集团战略，2023年全员All in AI后，大力推进生成式AI在国内外多重营销场景的广泛应用；郎知传媒开发具有发明专利的AI内容生产系统，为顾客提供营销服务；奥美推出AI技术实验室，用于助力社交达人营销。
从目前来看，公关行业普遍认识到AI的重要性，许多公司都在积极探索和应用AI技术，以提升服务质量、效率和创新能力。随着技术的发展，AI 在公关领域的应用可能会越来越广泛和深入。
但与更专业的AI公司相比，公关公司的AI之路还其修远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