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观察：拉各斯，尼日利亚人的“追梦之地”
杨喆 侯鸣
尼日利亚是非洲人口和经济大国。据尼日利亚政府统计，该国经济中心、旧都拉各斯人口已超过2000万，与非洲最大城市埃及首都开罗比肩。
多年来，拉各斯经济蓬勃发展，被尼日利亚人誉为“追梦之地”。但随着人口涌入，城市规模越来越大，拥堵、住房难、失业率高等问题突出。尼政府正通过多种手段治理这些“城市病”，以期更好释放人口红利，引领全国经济发展。
【西非大都会】
曾有人这样形容拉各斯的重要性：“拉各斯之于尼日利亚人民，就像头之于一个人的身体”。15世纪初，葡萄牙人来到几内亚湾一个名为Eko的渔村，将其重新命名为Lagos并在此定居。这两个词皆是对拉各斯地貌的描述：前者为约鲁巴语，意为沼泽；后者为葡萄牙语，意为潟湖。
1914年，拉各斯因其优越的海港条件被英国定为殖民地首都。1960年尼日利亚独立后，拉各斯继续作为首都。上世纪70年代，为缓解拉各斯的“城市病”及民族矛盾，兼顾其他地区发展，尼政府决定迁都。1991年，首都迁至阿布贾。
如今，仍有当地人用Eko一词称呼拉各斯，然而这里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小渔村。
作为尼日利亚金融、工业、航运中心，拉各斯至少有29个工业区、四个中央商务区和三座港口以及200多家金融机构，贡献了全国经济总量的30%、对外贸易量的80%以上、港口收入的50%以上。在娱乐、时尚、旅游和艺术方面，拉各斯在整个非洲都颇具影响力。
【“堵城”拉各斯】
尼日利亚全国人口约2.2亿人，为世界第六人口大国；2023年总和生育率高达5.1，人口年龄中位数17岁，城镇人口比例达54%。
拉各斯现在究竟有多少人口？尼日利亚政府网站显示，拉各斯人口1995年突破1000万，如今不到20年时间人口即已长到2000万人。而按一些媒体说法，至少有2400万人生活在拉各斯大都会区。
尼日利亚政府治理拉各斯的“城市病”多年，但收效不大。事实上，非洲国家普遍经济基础较薄弱、人口增长较快，城市提供居住、医疗、受教育及就业机会的能力远远落后于农村人口向城镇迁移的速度，城市化质量与速度不同步。
拉各斯最为人诟病的“城市病”之一就是拥堵。一个故事在这里广为流传：一名商人乘坐出租车出行，被堵在半路上，他看到附近有家餐厅，便下去吃饭喝茶，茶足饭饱后走出餐厅，发现出租车还堵在原地等他。
记者在拉各斯街头看到：从豪车到不见车标的旧车，马路上挤满车辆，鸣笛声不绝于耳。大部分标志性载客面包车“小黄车”行驶中不关门，一名男子站在门口，一手扶着车厢上沿，另一只手挥舞着提醒来往车辆让行。
【水上贫民窟】
贫富差距也是问题。拉各斯分为岛和陆地两部分，中间靠几座大桥连接。拉各斯岛西北端是贫民区，主要商业区位于岛的西南海岸，各种高楼拔地而起。一些贫民住在城市中心的“非正规居住区”，也有很多人住在城市不停延展的边缘。
至少30万人蜗居在潟湖上的马科科水上贫民窟。记者在拉各斯海滨大桥第三大陆桥行车时，能够清晰俯瞰这座著名的水上贫民窟，但见低矮破旧的临时搭建房屋绵延数公里，水上漂着各类垃圾，居民撑船游走在房屋之间。
“我从小目睹人们靠找到的残羹寒食勉强度日。这不应是生活的方式，但人们还有什么选择呢?”曾生活在马科科的法蒂玛·易卜拉欣对记者说。
与此同时，拉各斯的富裕社区，比如号称“富翁天堂”的人造小岛香蕉岛，则是另一番景象：别墅、豪车、高级餐厅和娱乐场所，人们远离喧嚣，尽享安宁。
贫富差距叠加失业高企，拉各斯帮派暴力、偷盗抢劫以及毒品相关犯罪频发。年轻人涌入拉各斯寻找机会或逃离冲突战乱，但许多人只能靠捡垃圾度日。
环境污染影响也不容忽视。据报道，拉各斯每天产生约1.5万吨垃圾，比有3000多万人口的西非国家加纳一天的垃圾量还要多。
【包容追梦城】
尼日利亚各地、城乡之间发展差距较大。对许多外地人来讲，拉各斯仍是实现梦想最好的地方。从草根到精英，各种人在这里找寻想要的生活。
“拉各斯是尼日利亚所有城市中最有包容性的。”尼日利亚知名媒体人穆伊瓦·阿德蒂巴说，“拉各斯会提供做各种生意的空间。你可以只穿一件衬衫就来，一年之内成为商店老板，五年甚至更短时间内成为土地所有者。”
20年前，埃梅卡·奥卡福尔来到拉各斯寻梦。“离开家人并不是一个容易的决定，但我知道，如果想成功，就必须到拉各斯冒险。”在拉各斯国际贸易展览中心，奥卡福尔的美发和化妆品店生意兴隆。他正为第六家店开业做准备。
“拉各斯人才济济，创意产业蓬勃发展，创造力无限，”演员托拉尼·阿巴斯说。非洲人自己的影视产业中心“诺来坞”就位于拉各斯，近几年发展迅速。
“拉各斯的生活就像一场舞蹈——你要学会随节奏摆动，优雅而坚定地驾驭曲折。正是这种坚韧精神和不屈不挠的意志定义了拉各斯。梦想在这里启航，命运在喧嚣的城市生活中锻造。”她说。
【基建大提速】
近几年，尼日利亚货币贬值，通胀严重，经济发展面临挑战。不过，在曾任拉各斯州州长的现任总统博拉·提努布主导下，拉各斯基建项目全面提速。拉伊铁路、拉各斯机场新航站楼等一批基建项目正改变着拉各斯的面貌。
拉各斯航运代理楚克乌迪·奥孔吉说，莱基深水港是尼首个现代化深水港，由中国港湾工程公司开发，据估算可在45年内拉动约3600亿美元的国内生产总值增长。“莱基港改变了现状，为整个国家开辟了新的贸易和商业途径。”
改善拥堵方面，时任拉各斯州州长提努布2002年就提出城市交通总体规划。过去几年，拉各斯交通基建进入快车道。
贯穿拉各斯繁华地带的轻轨蓝线、红线由中国土木工程集团承建，相继于去年和今年通车，给饱受拥堵之苦的拉各斯人提供了出行新选择。拉各斯保险经纪人塔伊沃·阿德昆莱说，对许多人来说，这是“某种意义上的生命线”。
拉各斯在基建上的投入仍会持续。拉各斯州政府发布的消息显示，2024财年拉各斯基础设施方面的预算占到全州预算总额的四分之一。
从马科科水上贫民窟走出的易卜拉欣已经结婚，住在新启动的轻轨红线沿线人口密集的阿盖盖地区。她对拉各斯的发展前景怀有信心。“这是一个充满机遇的城市，一个梦想成真的地方。”（完）（新华社专特稿）
注：作者系新华社驻阿布贾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