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出其不意，特朗普为何提名“素人”当NASA局长？

当选总统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上周三宣布，将提名企业家、私人宇航员贾里德·艾萨克曼（Jared Isaacman）为NASA下一任局长。

对于那些不熟悉艾萨克曼的人来说，这一选择似乎很奇怪。尽管艾萨克曼16岁时就在父母的地下室创立了一家支付处理公司，最终发展为在线支付领域的大企业。

航天界对这一消息表示欢迎，各政治派别人士都称提名艾萨克曼“棒极了”、“理想”和“鼓舞人心”。“贾里德是了不起的人，也是NASA局长的完美人选。他拥有丰富的创业经验，在与NASA和SpaceX的合作上也具备独特的认知——在NASA与商业航天进入合作更多的新时代之际，这是完美的结合。”美国国家太空协会主席艾萨克·亚瑟（Iaac Arthur）的声明很有代表性。

那么，艾萨克曼究竟是谁？为什么他的提名在航天界大多数人中受到欢迎？他将如何改变NASA？

认识艾萨克曼

艾萨克曼现年41岁，年龄大约是现任NASA局长比尔·纳尔逊（Bill Nelson）的一半。他创立了几家公司，包括上市的支付公司Shift4，以及为美国空军培训飞行员的Draken International。

在其职业生涯中，艾萨克曼一直对飞行和冒险充满热情。大约5年前他决定要飞向太空，并买下了SpaceX龙飞船的首个商业任务。但这次飞行并不是玩。朋友们以为艾萨克曼会邀请他们一起去太空，他却把机会给了一位曾经的癌症患者、一位科学教育从业者和一位抽奖中奖者。代号为激励4（Inspiration4）的这次任务还筹集了数亿美元用于儿童癌症研究。

这次任务后，艾萨克曼启动了一个更宏大的项目——北极星计划。根据规划，两次任务用龙飞船实施，第3次任务则是星舰的首次载人飞行。今年9月他完成了该计划下的第一次任务“北极星黎明号”（Polaris Dawn）。与他同飞的是一名飞行员和两名SpaceX工程师，后者得以成为第一批入轨飞行的SpaceX员工。

这次任务充分体现了艾萨克曼的追求：拓展人类在太空中的可能性。北极星黎明号第一天飞到了1408.1公里的高度，这是有史以来最高的地球轨道任务，也是自阿波罗工程以来距离地球最远的一次载人飞行。任务第3天，4名机组人员身着SpaceX过去两年设计、开发的舱外宇航服，艾萨克曼和同伴吉利斯（Sarah Gillis）将身体探出飞船舱外，完成了舱外活动。

这是历史上第一次在商业任务中开展的太空行走活动，凸显了艾萨克曼对加速太空飞行转型的决心：从低频次、政府推动的任务转向公众参与度更高的任务。

▲艾萨克曼在北极星黎明号任务中出舱

（图源：SpaceX）

航天界为什么欢迎他？

过去5年里，艾萨克曼给与他接触过的航天界大多数人士留下了深刻印象。他做事认真负责，为龙飞船任务艰苦训练。

通过人们与他的互动——基于我对许多人的采访——艾萨克曼证明自己不是一个只想着兜风的亿万富翁，而是一个希望把太空飞行变得更好的人。在任务执行中，他也证明了自己是一个深思熟虑、谨慎的领导者。

我举两个例子。龙飞船的太空之旅是动态的，初始上升过程中乘客承受超过3G的超重，猎鹰9号火箭主发动机关机，级间分离，然后是火箭末级发动机猛然推动飞船前进。采访中，每一位北极星黎明号任务成员都谈到了艾萨克曼是怎样冷静地提前说出这些节点，并告诉大家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这起到了镇静、安抚的作用，表明乘员的健康和安全是他最关心的。

艾萨克曼关心乘组及其家人的另一种方式是通过一项名为“战斗机训练”的年度活动。考虑到乘组成员长时间远离家人开展训练，他邀请了他们的家人以及支持他的SpaceX员工。两天时间里，这些家人可以乘坐喷气式飞机、参加零重力飞行和其他有趣的活动，以体验在太空边缘飞行的感觉。艾萨克曼承担了全部开销，以此感谢所有帮助他的人。

艾萨克曼的言行表明，他应该是一个希望美国航天事业更上一层楼的、关心他人的人。

艾萨克曼为什么愿意接下这份工作？

为什么一个去过两次太空（并计划至少还要飞两次）的亿万富翁会愿意管理一个联邦机构？我没有直接问艾萨克曼这个问题。但在这些年的采访中，他明确表达了自己对太空飞行的热情，并认为自己是一名希望促使事情向前发展的推动者。

最有可能的是，因为想让NASA更现代化、并到达一个可以赢得未来的最佳位置，他接受了这份工作。NASA不再是阿波罗计划时期带领美国登上月球的那个年轻机构，那已经是半个多世纪前的事了。虽然该机构仍然有能力成就伟大，但它一只脚踩在过去止步不前，并受制于大型传统承包商。

NASA的预算约为250亿美元，没有人敢说这些钱都得到了有效使用。NASA的一些重大项目是国会创建的，目的是确保向某些州和地区提供最多资金。艾萨克曼和特朗普政府很可能会对其中一些陋习施以重拳。

首当其冲的是国会十几年前立项的SLS火箭，该火箭及地面系统证明了“成本加利润合同”模式下大型政府项目必然造成的浪费。NASA现任局长纳尔逊参与了该火箭立项工作，就连他也谴责称这种合同对NASA来说是“祸害”。

目前，NASA计划使用SLS火箭将猎户座（Orion）飞船及4名宇航员送往月球轨道。他们将在那里与SpaceX星舰交会对接，登上月球活动几天，回到飞船，然后返回地球。

▲NASA的航天器总装大楼（图源：NASA）

SLS，再见了？

多个消息来源告诉我们，国会长期以来力挺的SLS火箭要被废掉了。最终决定尚未做出，但（提议方）已与国会达成初步协议，交换条件是把美国太空军司令部总部迁至阿拉巴马州。（宙姐注：阿拉巴马是坚定支持特朗普的“深红色州”。太空军司令部总部目前位于科罗拉多州，特朗普在第一个总统任期即将结束时决定迁址，后被拜登否决。）

那么，不用SLS火箭的话，NASA宇航员将怎样去月球呢？尚无最终定论，权衡空间很大。讨论中的一种可能是：用蓝色起源公司（Blue Origin）的新格伦（New Glenn）火箭将猎户座飞船发射到近地轨道，飞船与随ULA火神（Vulcan）火箭发射的半人马座（Centaur）上面级对接，然后再由该上面级送往月球轨道。

这一设想方案很简约，其火箭成本只是SLS的一小部分，并且仍然纳入了目前参与阿尔忒弥斯计划的所有主要承包商——除了波音公司，它的损失大了。（诺格公司仍将为火神制造固体火箭发动机，洛克达因仍将为该火箭制造RL-10末级发动机。）

基于阿尔忒弥斯计划，NASA正在与中国竞争，不仅要把宇航员送到月球南极，还要在那里建立可持续运营的基地。虽然NASA对火星很有兴趣，但消息人士告诉我们，其重点可能仍然是先登上月球，再制定火星计划。

这场竞争不是SpaceX创始人埃隆·马斯克（Elon Musk）和蓝色起源创始人杰夫·贝索斯（Jeff Bezos）之间的竞争。他们都被归为美国队成员。特朗普政府似乎把冒险精神视作美国与中国竞争的核心优势。

那么，NASA去往何方？特朗普政府的领导下，NASA的作用可能集中体现在刺激企业家们发展商业航天上。艾萨克曼对NASA的指令几乎可以肯定就是这两个词：结果和速度。他们认为，NASA应该转型至更像其前身“国家航空咨询委员会”（National Advisory Committee for Aeronautics），负责开展、促进和规范宇航研究，而不是自己干航天。

要让一个庞大的官僚机构转型并不容易，无疑会有摩擦和痛点，但机会也是很吸引人的：NASA不应该与私营企业已经做得更好的事情竞争，比如发射大型火箭。相反，它应该在具有一切可能性的前沿领域找到更难的研发项目。这无疑将是艾萨克曼迄今为止最具挑战性的任务。

▲SLS火箭（图源：l3harris）

文章翻译自：

Eric Berger，How did the CEO of an online payments firm become the nominee to lead NAS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