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阶梯 | 站在前人肩膀上深耕解剖，盖伦留下医学宝典

北京科协

2024-12-06 19:00发布于北京北京市科学技术协会官方账号

「编者按 」

一部部科学经典著作，犹如人类文明史上璀璨的里程碑，奠定了现代科学基石，铺就了人类进步的阶梯。为让更多读者感受科学魅力，北京市科学技术协会推出“科学阶梯”专栏，对科学经典著作进行深入诠释。

本期我们带来的是《盖伦经典著作选》，让我们一起见证盖伦是如何开启古典医学发展新时代的。


在医学发展史上，人体解剖学是首先与医学结合的一门自然科学，是其他各门自然科学进入医学殿堂的敲门砖，使古代的经验医学逐步演化为实验医学。

人类凭借感官，就能直接获得关于人体体表形态和构造的大量信息。古代人通过屠宰动物，或因偶然的机会得以观察人体的内部，也能获得关于体内脏器的一些知识。

在中国，殷墟出土的甲骨文（公元前11 世纪以前）中已经有耳、口、目和鼻等文字。成书于战国时期至西汉时期的《黄帝内经》，记载了“若夫八尺之士，皮肉在此，外可度量切（触摸）循（追踪）而得之，其死可解剖而视之，其脏之坚脆，腑之大小，谷之多少，脉之长短，血之清浊，气之多少……皆有大数”，说明中国古代已有人进行过人体解剖。

在大约公元前1600年的古埃及，书写在莎草纸上的文稿描绘了心脏、肝脏、脾脏、肾脏、下丘脑、子宫和膀胱等部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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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写在莎草纸上的古埃及医学文献，是已知最古老的医学文献
在古希腊也有这类文字记载，大约在公元前500年，科罗通（Croton）的阿尔克迈翁（Alcmaeon）曾进行过解剖，并且发现了视神经和咽鼓管（沟通内耳鼓室与咽部的管道）。
这些资料说明在古代，世界各地的人们已经开始对自己的身体构造感到好奇，因而进行探索，并且获得了一些可以直接观察到的解剖知识。然而，只靠对人体浅表部分的肉眼观察，以及通过偶然的机会对人体内部漫无目的地进行粗略的观察，无法收集到详细而确凿的资料，也就不可能建立起系统的解剖科学。
想要进行系统的解剖必须具备两个条件：一是社会环境的开放；二是进行探索的热情和执着。
首先是社会环境。不论在古代东方或西方，解剖人体都是讳莫如深、不敢涉猎的大忌。远古时代有图腾崇拜，继而是对以神灵为代表的“大自然”的崇拜，再就是对祖先的崇拜。在中国，中华民族尤其重视孝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
清代的王清任（1768-1831）进行过正式的人体解剖。1797年，他在一个义冢（旧时收埋无主尸骸的墓地）中，连续十天观察了30余具小儿的尸体，后又三次亲临刑场，观看刑后尸体。后于1830年出版了《医林改错》，其中记载了血管的位置和形状，指出肺有两叶，并有气管、支气管和细支气管，肝共有四叶，胆位于肝的右二叶，并更正了“肝居于左”的错误。
在四大文明古国中，只有古埃及出现了解剖尸体的社会环境。为了制作“木乃伊”，至尊至贵的法老在死后也要接受尸体解剖，取出脑和内脏（心脏除外）才能保存他们的遗体，万古不灭。公元前5世纪-公元前4世纪的埃及托勒密王室公开支持人体解剖的研究和教学，在这样的环境下，出现了两位解剖学先驱。
第一位是被尊称为“解剖学之父”的希罗菲卢斯，另一位是他年轻的助手和学生埃拉西斯特拉图斯。他们先后进行了600多次人体解剖。希罗菲卢斯写了《论解剖学》（On Anatomy）一书，这些论著都已散落遗失，但在盖伦的著作中多有引述。书中描述了脑室内的脉络膜、乳糜管、眼的各层包膜、肝、子宫、附睾和其他许多构造。他区分了大脑和小脑，还区分了感觉神经和自主运动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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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罗菲卢斯（约前335-约前280）（右）在教授解剖
由于古希腊地区和后来的罗马帝国都禁止人体解剖，所以，在公元前30年埃及被罗马帝国占领后，人体解剖的实践就突然终止了。
然而，学者们对于人体构造的探索愿望和热情并不能被封杀，于是一些医生、自然哲学家以及专门从事解剖学研究和教学的学者们继续从事着动物解剖的研究，并且取得许多进展。这一切完全出于人类对于自然界进行探索的热情和执着。
盖伦正是从学习解剖学开始，走上学习医学道路的。他在家乡时就跟随萨蒂如斯（Satyrus）学习解剖学，在各地游学时，又跟随当时著名的解剖学家努米西亚努斯等人学习解剖学。回到家乡后，担任角斗士学校外科医生期间，他的解剖学知识派上了很大的用场，而且通过几年的医疗实践，进一步丰富了自己的解剖学知识。
盖伦在著作中反复强调医生学习解剖学的重要性，他说：“一个真正优秀的医生必须首先学习解剖学，其次是内脏的作用，这对于疾病的诊断是重要的。”盖伦把解剖学引入医学临床实践，大力提倡医生们应该积极学习和运用解剖学，这是他在医学史上的一大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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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伦在和平殿讲授解剖学
《论解剖操作》的英文版译者为英国著名医学史学家、伦敦大学教授辛格（Charles Singer，1876-1960）。他历时15年，在深入学习古希腊文，并且对盖伦所使用的恒河猴做了大量解剖工作，对盖伦的论述加以印证后，才完成了翻译工作。书中附上了辛格绘制的26张解剖绘图和大量的注解，以使当代的读者能够读懂这本书。（《盖伦经典著作选》第一部分《论解剖操作》即选译自该英文版，文中绘图为英译者所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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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伦经典著作选》中的插图
《论解剖操作》是盖伦在公元177年出版的讲稿合集。原书共15卷，库恩的拉丁文版和辛格的英文版均只有前8卷及第9卷的一小部分，其余内容只有阿拉伯文版。英文版有5卷论述的是全身的肌肉和四肢的血管与神经，有3卷讨论消化、泌尿和呼吸器官，而第9卷只有关于脑解剖的一小部分内容。
肌肉学是该书中的一个重要部分。在该书中，盖伦详细地说明了现代解剖学教科书一般所包括的大约134种肌肉（绝大多数的肌肉是成对的，少数是多个的，如手和足部的小肌肉群，所以全身的肌肉总数可达400个以上）中的98种。他对手、足和颈部的小肌肉的发现与详细描述，尤其让人感到惊叹。
在《论解剖操作》中，盖伦除了说明身体各部分的肌肉、神经和血管等的解剖操作之外，还对有关解剖学的基本问题进行了讨论。关于学习和研究解剖学的目的问题，盖伦的主张和态度是十分明确的：首先，是用于指导医学临床实践，尤其是用于外科治疗；其次，解剖学对于医学的其他方面也有指导作用；第三，是可为研究肉体功能、精神功能的人们提供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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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伦以猪为实验对象，当众演示解剖学实验
从具体内容看，肌肉解剖学方面，盖伦在书中对上肢、下肢的肌肉、韧带都进行了细致深入的探讨，也讨论了面、头、颈、肩及躯干（胸、腹、腰、脊）的肌肉。此外，他还强调了骨骼解剖学的重要性，不过因为他已经写过多部关于骨骼解剖学的书，所以在《论解剖操作》中没有具体讨论骨骼解剖。
《论解剖操作》对于心血管解剖学即心脏、动脉、静脉的相关内容也作了讨论，尤其对于四肢的周围血管，叙述得相当详细和精确。腹部器官方面，《论解剖操作》讨论了腹膜、大网膜、肠系膜及胃、肠、肝、肾等的解剖。关于脑和神经，《论解剖操作》详细讨论了脑膜、脑静脉、脑室、脊髓及周围神经。
由《论解剖操作》可以看出，在公元2世纪，解剖学者和医生们对于解剖学已经进行过深入而细致的研究，掌握了丰富的解剖学知识，从整体上说已经搭建起了现代解剖学的体系和雏形。这些解剖学知识应用于临床实践，成为医学发展的重要支柱。
盖伦的《论解剖操作》不仅仅在于把他个人掌握的知识和研究的成果保存下来，流传于后世，更为重要的是，他总结了在他生活的时代，解剖学和生理学已经取得的成就，使后人能够从中了解这两门学科的发展轨迹和对后世的影响。
盖伦执着地观察和研究事物的精神和毅力，以及介绍和传授知识的热情和愿望，使得许多古代的学术思想和成就流传下来，让后辈受益匪浅。
（本文节选自《盖伦经典著作选》导读，作者王台，医学翻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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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伦经典著作选

[古罗马]  盖伦  著

甄橙  程之范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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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伦学说对西方医学、生理学和生物学的影响很大，他的著作对于自己的活动有翔实的记载和叙述，文笔典雅，富于那个时代强烈的散文气息。本书中选译的盖伦经典著作包括《论解剖操作》《论伤口和伤口治疗》《论医学经验》，除了展示盖伦的解剖学、生理学成就之外，还强调其对医学的人文理解、医学伦理及哲理思辨等方面。


来源：“科学元典”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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