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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纽约时报“2024 DealBook ”峰会的聚光灯下，OpenAI 首席执行官 Sam Altman 展现出了一位科技领袖少有的坦诚与远见。作为估值高达 1,570 亿美元的 AI 巨头掌舵人，他不仅带领团队在短短两年内将 ChatGPT 推向全球主流，更重要的是，他为我们描绘了一幅有别于传统想象的人工智能未来图景。

"AGI 的到来可能比大多数人预期的更早，但其影响或许不会如此戏剧性，"Altman 在与主持人 Andrew Ross Sorkin 的对话中表示。这个观点颇具启发性——它挑战了我们对人工智能发展的固有认知。在他看来，通用人工智能（AGI）的实现并非终点，而是一个重要的里程碑，真正需要关注的是通往超级智能的漫长征程。

Altman 的观点体现出罕见的平衡感。一方面，他承认技术变革将带来经济调整期，这个过程可能会比预期更具挑战性；另一方面，他对人类适应能力保持乐观，认为我们终将找到新的价值创造方式。这种既直面现实又充满希望的态度，为当前热议的 AI 发展注入了一剂理性的清醒剂。推动全球 AI 革命的背景下，Altman 的发言格外引人深思。他提醒我们，技术发展的真正挑战不在于速度，而在于如何确保其发展轨迹始终服务于人类福祉。

这种思考方式，或许正是引领我们迈向 AI 新纪元的重要指南针。

文字整理

主持人： 主持人：Sam 在这里。非常感谢你，Sam。

Sam Altman： 谢谢你邀请我。

1、ChatGPT首次发布

主持人： 让我们回到两年前几乎是同一个时间点，你们发布了 ChatGPT。我认为可以公平地说，从那时起，这项技术彻底改变了全球对话方式，影响了几乎每一个行业。筹资重点和资源流动也随之变化，甚至其他科技公司也改变了运营方式。诉讼也随之而来。那么，带我们回到两年前，当你按下按钮的那一刻，你预期会发生什么？

Sam Altman： 抽象地说，我们一直知道会有某个时刻，世界将从“不理解”变成“理解”，突然之间，人们意识到这项技术真的起作用了。我们当时对语言模型的潜力非常有信心，觉得它们会带来很多有用的功能。不过，为什么这一切会在 ChatGPT 发布时发生，而不是在 GPT-3 或 GPT-4 推出时？我们有一些理论，但最终认为那个时刻是某种巧合。

主持人： 所以两年过去了，现在你刚刚提到从现在起的几千天内，我们有可能拥有超级智能。两年前，你也持这样的看法吗？

Sam Altman： 是的，两年前我们已经意识到，人工智能的发展曲线非常陡峭。我们相信深度学习是人类发现的令人难以置信的新工具，它有可能彻底改变世界。尽管仍有大量工作需要完成，但我们对这个方向的潜力充满信心。

主持人： 你提到未来的重大变化，比如 AI 代理的能力。具体来说，代理系统会在明年带来什么样的颠覆？

Sam Altman： 代理是每个人都在谈论的主题。想象一下，一个 AI 系统可以完成一个复杂任务，就像一个非常聪明的人需要用一段时间才能完成的事情。这不仅是一项技术上的突破，还可能重塑许多行业。

主持人： 最近几周关于“人工智能扩展定律”的讨论很多。有人说这种扩展正在放缓，而你则发推文说“没有遇到墙”。你怎么看待这些争议？

Sam Altman： 我认为扩展没有放缓。相反，我们在计算、数据和算法三个方面都取得了进展。尤其是算法进步，例如变压器模型，它们带来了巨大的效益。我们现在正处于一个军备竞赛的阶段，特别是在计算能力和资金筹措方面。

主持人： 你提到 OpenAI 和微软的合作关系。最近有报道称你们可能存在分歧，这是真的吗？

Sam Altman： 我不认为我们正在“分道扬镳”。虽然我们之间确实存在一些挑战，但总体而言，这种合作是积极的，对双方都非常有益。

2、OpenAI和微软特殊关系

主持人： 从长远来看，你认为 OpenAI 是否需要拥有自己的处理能力，而不是依赖其他公司？

Sam Altman： 不会。实际上，我的意思是，我们需要确保我们能够获得足够的、可靠的计算能力来支持我们的需求。这是有原因的，尤其是对于我们希望构建的一些高风险、高回报的创新想法。但我们并不需要让 OpenAI 成为擅长构建计算机和大规模数据中心的公司。

主持人： 那为什么这样认为呢？

Sam Altman： 这可能与我的成长经历有关。我是作为那一代初创公司创始人之一成长起来的，那时每家公司都必须构建自己的硬件，管理自己的托管服务器和数据中心。这是必须做的事情。但 AWS 的出现改变了一切。从那以后，我一直认为，专注于研究和产品开发，而不是分散精力去做自己不擅长的事情，是更好的选择。当然，如果某天我们必须自己建造东西，或者垂直整合变得更加重要，我们也可以适应。

主持人： 你的意思是，能够专注于研究和产品开发是 OpenAI 的优势？

Sam Altman： 是的，能够专注于我们擅长的事情非常重要，这让我们可以更好地推动创新。

主持人：  但这种模式是否也带来了一些挑战，比如与合作伙伴的关系？

Sam Altman： 这确实创造了一种“朋友也是竞争对手”的关系。例如，我们与微软合作，他们在 CoPilot 中使用我们的技术。同时，Apple 也在使用我们的产品，而我们也有自己的产品版本进行商业化销售。这样的多方关系确实会有利益冲突的可能。

主持人：   最近有报道称，OpenAI 内部对使用微软的一些服务感到不满。你怎么看？

Sam Altman： 确实，在某些时候，计算资源的紧缺曾是一个真正的挑战。我们的产品扩展速度非常快，仅两年时间，我们的业务从几乎没有增长到每周超过 3 亿活跃用户。用户每天通过 ChatGPT 发送超过 10 亿条消息，与此同时，我们还有庞大的开发者社区。这样的增长确实在商业史上很少见，因此紧张关系也难以避免。但我从未听说有人对使用微软服务感到不满。

主持人： 所以你认为与微软的合作总体上是积极的？

Sam Altman： 总体来说，我认为我们的合作关系是非常积极的。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没有挑战。但总体上，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尽管有时可能会感到紧张。

3、AGI到来

主持人： 你多次提到通用人工智能（AGI）的目标，这是否是 OpenAI 和微软合作协议的一部分？

Sam Altman： 是的，我们的目标是将 AGI 作为里程碑。我们也留了一些灵活性，因为我们无法预见未来的所有可能。但我猜测，我们实现 AGI 的时间会比大多数人想象的更早，而其影响可能也不会像人们担心的那样大。

主持人： 你认为 AGI 到来的那一刻会带来什么变化？

Sam Altman：实际上，许多关于安全性的担忧并不会在 AGI 出现时发生。AGI 的实现可能不会改变世界的运作方式，只是经济和技术发展的速度会加快。从 AGI 到超级智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而超级智能才是我们需要真正担心的。

主持人： 你在过去几年里经常警告我们应该对这些技术感到紧张。现在你怎么看？

Sam Altman： 即使在 AGI 阶段，也有一些值得关注的事情。我预计经济上的混乱可能会比人们想象的持续更长时间，社会的惯性可能会延迟某些变化的发生。但我并不认为这会导致没有工作，我们总会找到新的事情做。

主持人： 那你对超级智能阶段是否乐观？

Sam Altman： 我是一个乐观主义者，我相信研究人员会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深度学习作为一种科学工具，已经展现出了解决复杂问题的潜力。我们需要继续努力，确保技术的发展对社会有益。

4、竞争对手马斯克

主持人： 未来，人们将无法想象这些设备、他们使用的产品和服务并不是真正智能的。然而，很多公司却想称自己为人工智能公司或人工智能产品。从某种意义上说，人工智能本身的推理引擎性质将变得商品化。你怎么看待这种现象？

Sam Altman： 我认为，这很好。科学应该在整个社会中传播。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专注于构建像 ChatGPT 这样的产品。

主持人： 那么，另一个与埃隆相关的问题。你现在正朝着将营利性业务纳入 OpenAI 的方向迈进，而它目前是一个非营利组织。众所周知，埃隆正在就此事以及许多其他事情对你们提起诉讼。我想从个人层面上问问你，抛开案件本身的是非曲直，作为一个和他一起度过很多时间、共同创办了 OpenAI 的人，你今天对这一切有何感受？

Sam Altman：说实话，这让我感到非常悲伤。我和埃隆一起长大，他是我心中的超级英雄。我认为他为世界所做的事情是绝对不可思议的。当然，我现在对他的感觉有所不同，但我依然很高兴他的存在。这不仅仅是因为我认为他的公司很棒，我确实这么认为，更是因为他在很多人，包括我在内，尚未大胆思考时推动了我们更加雄心勃勃地去设想未来。我感激这一点。我们一起创办了 OpenAI，但后来，他对 OpenAI 完全失去了信心，决定走自己的路。这也没什么不好。但我认为埃隆是一个建设者，他真的想成为那样的人。我只是希望，如果他对我们有任何竞争，他能通过市场和技术而非法律诉讼来实现。

主持人： 你觉得他是个竞争对手，而不是敌人？

Sam Altman： 我相信他本质上是个竞争对手。他的诉讼让我感到难过，但我仍然尊重他的成就。

主持人： 最近，《华尔街日报》上有一篇文章提到，包括您和杰夫·贝佐斯在内的一些人可能担心埃隆的影响力，不仅是他在技术领域的影响力，还包括他与当选总统的密切关系。对此，你怎么看？

Sam Altman： 其实我并不担心。我非常坚信埃隆会做正确的事情。利用政治权力来打压竞争对手并为自己的企业谋利，这样的行为非常不符合美国价值观。我相信埃隆不会这么做。这会严重违背他珍视的价值观，所以我对此并不担忧。

主持人： 好的，最后一个相关问题。他声称你们现在太大了，没有竞争，还试图通过阻止潜在的资助者来阻止竞争的发生，比如同时资助 XAI 或其他竞争对手。对此您有什么回应？

Sam Altman： 这不正确。我们所采取的是非常标准的行业做法。如果你投资我们，同时也投资我们的竞争对手，这完全可以。但我们会终止您对我们研究路线图的知情权。这是我们规模的公司中非常标准的做法，大家普遍觉得这很合理。如果他们想投资竞争对手，那就去投资吧。

5、OpenAI转型为营利公司

主持人：  谢谢你的澄清。接下来我想问您一些关于公司技术发展的问题。你确实最初将 OpenAI 作为一个非营利组织开始，它当时是一个研究机构。现在，有一种观点认为它必须转变为某种以利润为导向的公司。你认为这是必要的吗？

Sam Altman： 首先，我喜欢回顾我们作为非营利组织开始的原因，因为这在某种程度上说明了答案。当我们开始时，我们完全不知道我们会成为一家产品公司，也不知道我们需要的资金量会如此巨大。如果我们当时知道这些事情，我们可能会选择不同的结构。

主持人： 当时的情况是怎样的？

Sam Altman： 很难夸大 2016 年与现在的差异。那是在我们进行语言模型研究之前的几年。距离我们推出第一个产品已有四年半时间，距离推出 ChatGPT 还有六年半。我们当时只知道，我们希望做一些人工智能研究，因为我们认为 AGI（通用人工智能）和超级智能最终会对世界产生深远影响。我们想做一些对世界有益的事情。

主持人：  当时并没有明确的商业化计划吗？

Sam Altman： 是的。当时我们主要在写论文、研究新的强化学习算法、新理论，以及开发像玩电子游戏和机械手这样的技术。而且不清楚是否会有产品或收入来源，也不清楚我们是否需要这些收入，因为当时也不清楚需要这么多资金。

主持人： 那什么时候意识到需要改变方向？

Sam Altman： 在 GPT-1 和其他一些工作之后，我们意识到需要更大的扩展。这时，埃隆决定停止资助我们作为非营利组织，我们也无法找到其他资助人来支持这个规模的项目。于是我们必须找到一种方式，来赚取有限的利润。

主持人：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引入“有限利润”的模式？

Sam Altman： 是的，我们希望继续坚持一些非营利组织的优点。所以我们对子公司的利润设定了上限，这在一段时间内发挥了作用。从某种意义上说，现在仍有一定作用，但也对非营利组织的理论，以及我们下一阶段需要的资本量提出了严峻的考验。因此，我们正在研究一些变化，但还没有做出最终决定。董事会正在努力解决这个问题。

主持人： 那非营利组织的结构会消失吗？

Sam Altman： 不会。在任何配置下，我认为非营利组织都不会消失。例如，董事会研究过的一个想法是，让一个非营利组织拥有大量的财富储备，并弄清楚如何将这笔财富用于非营利组织的目的。还有其他的想法也在探讨中。

主持人： 关于你个人，您从未持有 OpenAI 的股权，这一点让我很惊讶。你的工资只有 76,000 美元，对吧？

Sam Altman： 是的，我相信这是对的。

主持人： 如果公司真的迎来了某个重要的里程碑，你是否会想要获得一些股权？

Sam Altman： 有很多媒体对此进行了报道，也有一些投资者对此感到不解。但我并不想要股权。如果我能回到过去，我可能会接受一点点股权，只是为了不必总回答这个问题。

主持人： 为什么会这样想？

Sam Altman： 无论我如何尝试向人们解释，我都有世界上最有趣、最酷的工作。这是我梦想的退休方式——在完成了一个相当不错的职业生涯后，用我的时间做我真正喜欢的事情。人们可以从事类似艺术项目的工作，却不为此获得报酬。没有人认为这奇怪。但在商业环境中，这种选择似乎很少被理解。

主持人： 那如果公司现在价值 1,570 亿美元，你认为对自己来说一个合理的股权比例是多少？

Sam Altman： 再说一遍，我想你可能比我想得更多（笑）。我的工作动力从未来源于持有股权，而是来源于能够推进我们认为对世界有价值的事情。

6、新创作者收益模式

主持人： 我们快没时间了，所以我必须问其他几个简单的问题。首先，在充分披露的情况下，我们应该如何看待这些事情？

Sam Altman： 在你继续之前，我能再说一点吗？我知道时间不多了，但对我来说，从事 AGI 的工作，和世界上最聪明的研究人员一起坐在一个房间里，参与这场疯狂的冒险，这一直是我的梦想。这是我童年的梦想。这对我来说比任何额外的钱都更有价值。

主持人： 很公平，谢谢你的坦诚。接下来一个问题，如果不提到它，那就是我的失职了。《纽约时报》公司最近就内容培训问题对 OpenAI 和微软提起诉讼。这个房间里有很多内容创作者，他们以内容为生。我知道你不能直接谈论诉讼本身，但对于那些书籍、文章、电影或其他作品被用于训练的人，他们应该如何看待这件事？

Sam Altman： 我认为，我们确实需要一项新的协议、标准或规范来确定创作者的权益。虽然我非常相信“学习的权利”或类似的概念——比如说，如果人工智能阅读了一本物理教科书，它可以像人类一样将其用于其他事物——但我也认为，版权法和合理使用的框架仍然需要适用。

主持人： 你是说需要新的经济模式来保护创作者的利益？

Sam Altman： 是的。我认为我们可以探索一些新的方式，比如通过小额支付系统。如果有人生成一个模仿某位作者风格的故事，那位作者可以选择允许使用自己的名字、肖像或风格，并因此获得报酬。合理使用的讨论现在似乎停留在一个错误的层面上。我们需要找到新的经济模式，让创作者获得新的收入来源。

主持人： 那关于《纽约时报》的诉讼呢？

Sam Altman： 我必须说，我认为《纽约时报》在许多方面站在了历史的错误一边。当然，我们会在法庭上解决这些问题。

主持人： 期待见到你们的辩论。最后一个问题，与技术无关，但也许有点关系。明年你即将迎来人生中一个令人激动的时刻——你要有孩子了。对于所有正在思考人工智能如何影响我们生活的父母来说，你会告诉他们什么？特别是当机器能够做一些我们无法做到的事情时，我们应该如何看待它？它会如何影响我们的尊严？

Sam Altman：对我来说，准备迎接孩子这件事让我觉得，AGI 突然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尽管我对 AGI 的兴奋程度很高，但孩子对我的意义更大。这让我更清楚地认识到什么才是真正重要的事情。

每一次重大技术变革都会引发类似的对话，比如工业革命、计算机革命。人们总是在问：这意味着什么？但就人类的意义而言，答案往往是：没什么。这些技术改变了经济，改变了人们工作的类型，但最终，人们更关心的是他们的孩子，而不是技术或 AGI。人类深层的驱动力是如此强大，进化是缓慢的。所以我的孩子们将在一个超级不同的世界中长大，但从某种意义上说，一切也会保持不变。

主持人： 谢谢你，Sam Altman。这是一场非常精彩的对话。

Sam Altman： 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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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视频链接：https://www.youtube.com/watch?v=tn0XpTAD_8Q&t=15s&ab_channel=NewYorkTimesEven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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