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拂寒川,洛水边,惊鸿现,云月羞颜;青丝微绾,明眸善,遥相看,魂绕梦牵”。
《洛神赋图》在顾恺之的手中将曹子建的思绪墨凝纸上,千载翰墨,厚德流光;宓妃襳髾襦在画中悠然飘动。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至此,词画双翰,“粹然无瑕疵,岂复须人为”。
北京故宫博物院收藏的第二幅洛神赋,被称为北京乙本。这是流传下来的历代《洛神赋图》中,最为完整的一本。本幅为绢本设色,纵28.1厘米,横587.5厘米,赋文增加了边框。
余从京师 言归东藩,背伊阙,越轘辕
我从京都洛阳出发,向东回归封地鄄城,背着伊阙,越过轘辕,途经通谷,登上景山。这时日已西下,车困马乏。
尔乃税驾乎蘅皋,秣驷乎芝田,容与乎阳林,流眄乎洛川
在长满杜蘅草的岸边卸了车,在生着芝草的地里喂马。自己则漫步于阳林,纵目眺望水波浩渺的洛川。
乃援御者而告之曰:“尔有觌于彼者乎?彼何人斯,若此之艳也!”御者对曰:“臣闻河洛之神,名曰宓妃
精神恍惚,思绪飘散间。低头时还没有看见什么,一抬头,却发现了异常的景象,只见一个绝妙佳人,立于山岩之旁。我不禁拉着身边的车夫对他说:“你看见那个人了吗?那是什么人,竟如此艳丽!”车夫回答说:“臣听说河洛之神的名字叫宓妃,然而现在君王所看见的,莫非就是她!她的形状怎样,臣倒很想听听。”
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践远游之文履,曳雾绡之轻裾。微幽兰之芳蔼兮,步踟蹰于山隅。
远而望之,明洁如朝霞中升起的旭日;近而视之,鲜丽如绿波间绽开的新荷。她身披明丽的罗衣,带着精美的佩玉。头戴金银翡翠首饰,缀以周身闪亮的明珠。她脚著饰有花纹的远游鞋,拖着薄雾般的裙裾,隐隐散发出幽兰的清香,在山边徘徊倘佯。
忽焉纵体,以遨以嬉。左倚采旄,右荫桂旗。攘皓腕于神浒兮,采湍濑之玄芝
忽然又飘然轻举,且行且戏,左面倚着彩旄,右面有桂旗庇荫,在河滩上伸出素手,采撷水流边的黑色芝草。
愿诚素之先达,解玉佩而要之
我希望自己真诚的心意能先于别人陈达,我解下玉佩向她发出邀请。
众灵杂沓,命俦啸侣,或戏清流,或翔神渚,或采明珠,或拾翠羽。从南湘之二妃,携汉滨之游女,体迅飞凫,飘忽若神,凌波微步,罗袜生尘。
众神纷至杂沓,呼朋引类,有的戏嬉于清澈的水流,有的飞翔于神异的小渚,有的在采集明珠,有的在俯拾翠鸟的羽毛。洛神身旁跟着娥皇、女英南湘二妃,身体轻捷如飞凫,飘忽游移无定。她在水波上行走,罗袜溅起的水沫如同尘埃。
进止难期,若往若还。转眄流精,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我忘飱(流传的洛神赋版本为“为我忘食”)。
她动止没有规律,像危急又像安闲。她双目流转光亮,容颜焕发泽润,话未出口,却已气香如兰。她的体貌婀娜多姿,令我看了茶饭不思。
屏翳收风,川后静波。冯夷鸣鼓,女娲清歌。腾文鱼以警乘,鸣玉鸾以偕逝。
在这时风神屏翳收敛了晚风,水神川后止息了波涛,冯夷击响了神鼓,女娲发出清泠的歌声。飞腾的文鱼警卫着洛神的车乘,众神随着叮当作响的玉鸾一齐离去。
六龙俨其齐首,载云车之容裔。鲸鲵踊而夹毂,水禽翔而为卫。
六龙齐头并进,驾着云车从容前行。鲸鲵腾跃在车驾两旁,水禽绕翔护卫。
背下陵高,足往心留(流传的洛神赋版本为足往神留)。遗情想像,顾望怀愁。冀灵体之复形,御轻舟而上溯。浮长川而忘反,思绵绵而增慕。
于是我舍低登高,脚步虽移,心神却仍留在原地。余情绻缱,不时想象着相会的情景和洛神的容貌;回首顾盼,更是愁绪萦怀。满心希望洛神能再次出现,就不顾一切地驾着轻舟逆流而上。行舟于悠长的洛水以至忘了回归,思恋之情却绵绵不断。
夜耿耿而不寐,沾繁霜而至晓
思恋之情却绵绵不断,越来越强,以至整夜心绪难平无法入睡。身上沾满了浓霜直至天明。
命仆夫而就驾,吾将归乎东路
命仆夫备马就车,踏上向东回返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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