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可称得上油炸面食的圣地。在天津卫三绝中,除了狗不理包子,另两样十八街麻花、耳朵眼炸糕,可都是油炸美食。当然,天津人早餐桌上最常见的,还是炸馃子。
天津把油饼叫馃子。津门名吃煎饼馃子里,夹的是薄脆馃子,又叫馃篦儿。煎饼是软的,馃篦儿是脆的,软中有脆,咯吱有声,是吃煎饼馃子的要义所在。
天津的炸馃子品种很多,除了馃子(油饼)、棒槌(油条)、馃篦儿、糖皮儿外(糖油饼),还有鸡蛋饺儿。鸡蛋饺儿是将一块方形的面片作成口袋状,里面磕上一到两个鸡蛋,下锅炸的时间会比较长,面皮炸成深红色,里面的鸡蛋才会熟透。吃刚炸熟的鸡蛋饺儿要注意,别烫着嘴,小口慢咬,有些焦脆的面皮一破,新鲜的蛋香喷薄而出,直冲口鼻,那叫一个爽。
近两年,单位食堂早餐除了普通的油饼、油条外,偶尔会炸糖皮儿,勾起我幼时的回忆。糖皮儿,是京津地区传统的食品,就是油饼上加一层糖面,味道香甜可口,品相有了层次感。
糖皮儿制作还是挺有讲究的:红糖为主,可以提香,白糖少许,可以增酥,加水以及玫瑰花酱等熬成糖汁,放凉后加面粉拌匀,反复揉搓,让其和做油饼的面软硬相当。炸的时候,将糖面盖到白面上,摊开抻平,用刀划两三道口子,下锅时油饼白面先朝下,中间可以翻个,但糖面一定不要炸糊。糖皮出锅,趁热咬上一口,香糯甘甜,再喝上一口浆子(豆浆),那可真是入口入味入心,串起满满的童年记忆。
小时候,同村的一位大哥经营早餐,炸馃子出名,人称馃子老陈。老陈和我爸妈岁数相当,但辈份低,和我算是同辈,所以我跟两口子叫大哥哥、大嫂子。每日清晨,村人们就会聚到老陈搭起的大帆布帐篷里,吃馃子、喝浆子。
高高的炉子里,煤火烧得通红,大锅里的油沸腾翻滚,油花闪亮。大哥哥负责做各式馃子,大嫂子拿着长长的筷子翻个,把炸好的馃子放到铁篦子上沥油。乡邻都是熟人,夫妻俩知道每个人的习惯。遇到老高头,就会问:“还来两根棒槌?”看到老李头手里捏着一个鸡蛋,就大声确认:“一个鸡蛋饺儿,一碗浆子?”看到小小的我端着铝盆,大哥哥会细心地猫下腰问:“今儿个来几个棒槌,几张糖皮儿?浆子来几碗?”
草纸包着的馃子,装到塑料袋里,拎在一只手上,双手端着盛满浆子的铝盆,我一步三摇往家走。到了家,妈妈会接过馃子和盆,放到饭桌上,从袋子里抻出一张糖皮儿,递到我手里,叮嘱说:“快趁热吃吧,一会再喝碗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