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硅星人首届AI创造者大会(ACC 2024)热闹开场,聚集了各领域的AI大咖。上奇数科的苏洋、函子科技的蒋耀锴、Vast的宋亚宸、心光AI的王禹效,还有Mootion的童超,几位嘉宾带来了各自的创业故事和对AI未来的独到见解。无论是AI如何降低创作门槛,还是在资本市场的挑战中稳扎稳打,他们的分享都充满干货和启发。这不仅是一场技术交流,更是一次关于AI如何改变创作和创业的头脑风暴。(文章约一万字,阅读时长约33分钟)
目录:
在To B与To C之间探寻未来之路
用户增长的密码,从创作者到生态的构建
资本寒冬中的热血与初心
以下为对话实录:
苏洋: 我们这一环节会相对轻松些,因为大家在AI领域,尤其在产品方面,都有独到的见解。先请大家做个简短的自我介绍吧。
童超: 大家好,我是童超,Mootion的联合创始人&CPO。Mootion是一款AI视频创作工具,用户可以通过简单的输入或个人想法生成一个完整的视频内容。今年6月我们面向海外用户发布了这款产品,截至10月底,用户增长情况还不错。
苏洋: 童超老师的介绍很低调。如果用一句话来总结,您是一个储备蛰伏一年的创业者,产品一经上线便迅速走红。4个半月的时间,Mootion已收获全球100万视频创意创作者,众多“AI原住民”都是你的用户。
童超:这也包含了些运气成分。
蒋耀锴: 大家好,我叫蒋耀锴,是函子科技的CEO兼创始人。我们公司成立之初就专注于无代码开发,核心理念是帮助非技术背景的创始人实现MVP。如今,随着AI技术的成熟,许多人希望能够自主开发Agent并、实现变现。举个例子,我们有一位用户开发了一款AI论文选题小程序,前两道题目免费,之后按次付费。这种场景虽小,但它代表了一类需求——这些用户通常有一个天才的创意,唯一缺少的就是开发人员,而我们的平台正是为他们提供了这种支持。
王禹效: 大家好,我叫王禹效,是心光 AI 生活伴侣的创始人。我们开发了一款名为“心光”的AI生活伴侣,用户可以通过记录零碎的想法和生活片段在我们的平台上与AI交流。AI会在用户开心时共鸣,难过时安慰他们。最近几天我特别感慨,因为遇到几位用户来感谢我们,说这个产品在他们最痛苦的时候提供了陪伴。他们中一些人长期服用抗抑郁和抗焦虑药物,并且每周接受多次心理咨询,尽管如此,仍然会感到难以承受的痛苦。而我们的产品恰好在他们最需要的时候给了他们情绪上的支持,像是一束照亮内心的光。我们希望通过记录和AI互动,真正成为用户情感上的伴侣,为他们提供情绪价值。
苏洋: 你们的产品非常温暖,现在有多少用户?
王禹效:现在大概有十几万用户吧。
宋亚宸: 我们公司叫Vast,是一家做3D大模型的公司。我们的产品叫Tripo,可以快速生成游戏、动画、元宇宙、3D打印和工业设计所需要的美术资产。
在To B与To C之间探寻未来之路
苏洋:几位都是非常优秀的青年创业者。大家在选择创业赛道时是如何做出判断的?如何选择To B还是To C的策略?
宋亚宸:在创业过程中,这是被问到最多的问题。无论是投资人还是招聘者,都会问到类似问题。我通常的回答是这样的:文字、图片、视频、声音、音乐都是不同的信息载体,3D也是一种信息载体,且非常特别,因为它缺少属于自己的UGC内容平台。文字有贴吧和微博,图片有小红书、Instagram ,视频有TikTok、抖音、快手,声音甚至也有喜马拉雅,但3D内容还没有一个专属的UGC平台。因此,我们希望有机会打造一个“3D版的TikTok”。
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发现创作者们面临着创作门槛高、成本高、耗时长等问题。所以我们希望能提供一个大众化的创作工具,让每个人都能创作自己的3D内容。恰好,我们在那个时候找到了一款3D大模型,3D技术也刚刚具备了实现的可能性,于是便着手把3D大模型做成一个产品,最终希望能创建属于我们的3D内容创作和分发的UGC平台。
苏洋:这和您之前的游戏经历,或者求学经历有关系吗?看得出您很喜欢挑战高难度的事。
宋亚宸:是的,我从小就特别喜欢打游戏。我一直住校,父母没太多时间管我,所以有很多时间可以玩游戏。初中时我出国留学,更是没人管了。有时候我不去上课,一个学期都能在床上打游戏,甚至把床垫坐出一个坑来。我在商汤科技从事AI+游戏和AI+动画相关的工作,这些对我来说都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我希望更多人,包括我自己,能创作出与3D相关的内容。
苏洋:我看到有用户用你的产品来玩游戏,也有人用它来做视频。对于这些用户,未来你会提供给他们什么样的场景或平台吗?如果你这样做,你的战略方向可能就不再是服务创造者,而是有所转变了。
宋亚宸:没错。我们其实也考虑过这个问题,是否等别人把3D大模型做好后,我们直接转向3D内容平台。这个想法再最初阶段始终在我们心里。我们发现一个好的内容平台往往从为创作者服务的社区演变而来。通常是先有创作者,再吸引消费者。所以,我们希望优先服务未来的AI 3D创作者,为他们提供技术和支持。这正是我们一直在做的事。
我们认为,随着一个新的大众化创作工具的出现,会催生出新的玩法和品类,吸引更多创作者进入这个行业。它不只是服务于当前的游戏或动画领域,还会拓展到未来的一些群体。他们都会是我们未来创作者社区的一员,这些人有机会创作属于自己的有趣内容。他们会邀请他人来互动,或吸引他人关注,从而一步步形成一个内容平台。
苏洋:心光AI的王禹效老师是如何看待这个问题的?
王禹效:我本科念了八年多,别人硕士、博士都毕业了,我还没毕业。简单讲一下我的学习经历吧。我原本抱着上两年大学就退学的心态,读了三年多的计算机后,觉得光学计算机有些单调。当时大家总是在讨论算法优劣和内存效率之类的。我后来花了两三年选修了各种专业,比如电影、语言学、心理学、认知科学,还研究宏观和微观经济,有一段时间甚至学了法语。后来又学习了游戏开发和平面设计,最后一年学了创业和市场分析。在此期间,我写了40多万字的文章,经常会有一些碎片化的想法,觉得不写下来很可惜。我合伙人在豆瓣上也写了三年多,他的困扰是“写了这么多,为什么没人能真正理解我”。我曾问他上个月吃了什么,他都记不清了。于是我们一拍即合,决定开发一款适合我们的产品。2022年4月,我们寻找了很久,发现没有合适的产品,索性决定自己动手,这就成了心光AI的起点。
苏洋:工程师领域有一句很好的话,叫“食自己的狗粮”。其实这是个褒义的说法,意思是我们自己先把问题解决好,用户才能有好的体验。你刚才的分享让我非常有共鸣。我写了17年的文章,积累了上千篇博客,基本都是技术类的。我很好奇,如果把这些内容导入心光,会有什么效果?
王禹效:我们更关注的是用户生活中的点滴,比如走过的路、吃过的美食、运动记录、或生活感悟等等,更偏生活向。
苏洋:所以,要开发一款To C产品,开发者本身需要是个热爱生活、有趣的人,才能做出这样温暖的作品,是吧?
王禹效:没错,做这个产品和我们的兴趣爱好确实契合,我们非常享受这件事。
蒋耀锴:我也很有共鸣。最初我做这件事的初衷也是为了服务自己,大概在2014年到2018年期间,我一边工作一边开发了多个项目。每次写代码时,我都会质疑自己:为什么要重新做这些事?为什么要写CSS、对接API?这些琐碎的工作让我感到厌倦。我学了四年计算机,现在还在做这些,真的有些不值得。
到了2018年,我上一家公司成功上市,我就决定解决这个问题。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需要经过四年专业训练的人来完成,比如将前端和后端连接起来。只有0.3%的人一生中写过代码,换句话说,30个人中只有1个会写代码,难道只有这1个人可以开发应用吗?显然不止如此。
苏洋:就是GitHub去年宣布,他们的用户已突破一亿是吧?
蒋耀锴:是的,虽然它们有一亿用户,但绝大多数人只是上去看看。其实在这个过程中,我们逐渐接触到了自己的用户,发现他们心中都有一个梦想——想要实现某个创意。让我印象最深的是一位基金经理用户,他喜欢收集足球球星卡。他用我们的程序开发了一个管理球星卡的小程序,记录自己有哪些卡、还缺哪些。他的朋友看到后,也想要这个功能,于是他开发了一个账号系统,大家可以一起使用。后来还发展成一个交易平台,甚至开始代售。每当看到这种应用从无到有,我的成就感特别强烈。若没有我们提供的工具,他可能不会进入这一行,因为技术门槛让他望而却步。而我们简化了这一过程,世界上就多了一个服务小众需求的应用。
苏洋:我也很想深入体验一下这个产品。我GitHub平台排行全球第1000多,但是做了很多像您说的重复而无聊的事,真是让人抓狂。
蒋耀锴:你一定要来使用体验试试。有个好消息,我们的第一岛是免费的。
童超:刚才几位分享的经历和我们团队的历程很相似。我们目前也在做To C的产品,很多时候这些项目最先回归到我们自己身上。我们的团队很有意思,我和我的合伙人表面上看似内敛,但其实内心有很强的表达欲望。我们想要向别人展示一些东西,不是为了让它爆火,而是希望它能被人看到,让我们与他人产生连接,获得认同。
我和合伙人曾尝试过一些“业余”项目,比如拍电影、写儿童书。我们发现iPad上没有计算器应用,于是我们就开发了一个开源项目上传到GitHub上。我们还写了一本关于AI的儿童书,告诉孩子们AI并不是难以理解的东西。我一直在思考,其实 这些都是较高门槛的表达方式,如果普通人没有这些技能,又如何表达自我呢?因此,从一开始我们就在思考,如何帮助普通人更好地表达?
在这个过程中,我们遇到了两个关键的契机。第一个契机是AI。我认为AI是一个非常好的杠杆,它能帮助普通人轻松实现自我表达。没有AI,完成这些事情的难度非常高。比如,写代码、3D创作的门槛更是极高,甚至制作视频也需要复杂的剪辑、拍摄和素材整合。而AI的出现可以大幅降低这些创作的门槛。第二个,我们一直在思考什么样的介质是能帮助普通人最好的表达。这两个要素归纳结合起来,让我们坚信Mootion能不能成为帮助普通人更好表达的AI视频创作工具,这是我们最初的创业动机。
同样,我想分享一个特别感动的用户故事。一开始去做视频创作工具的时候,我们没有带着任何场景的预设,8月份的时候,在产品发布了大概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我突然收到一封邮件,这个邮件由英文写的写的大标题“希望加入Mootion的团队”,收到邮件的第一时间,我很诧异,也感到受宠若惊和感动。这是一位来自南非、六十多岁的大叔写的信。他在信中说:“我从事市场营销工作已有三四十年,一直非常热爱内容创作。就在去年,我的太太生了非常严重的病。我现在陪伴她的方式就是每天为她制作三到五分钟的视频。大家在YouTube上都可以找到这些视频,现在已有数百个了。在她化疗的时候,这些视频可以让她感到一丝安慰,减轻一些痛苦。”
读到这里,我特别感动,后来还专门找时间和他视频联系。在交流中,我发现,他并不关心AI的具体技术,而是关心自己是否能通过这种方式去表达,去帮助家人、朋友,甚至更多的人。他希望在表达的过程中获得认同,也希望他的表达能够给他人带来价值。这件事让我深受触动,让我重新回到了我们的初心和理念,这也是我们坚持做下去的动力所在。
苏洋:这确实让我有些意外。我一直以为您的产品主要是服务那些特别有创意、特别活跃的创作者,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神奇的功效。
童超:这也让我们很惊讶。另外一个特别有意思的小发现是,我们在开发这个产品时并没有进行任何场景预设。如果大家去Twitter上搜一下,短短一个月内,出现了很多阿拉伯语的内容,虽然我看不懂他们在做什么,但这些内容确实引起了我的好奇。于是我找到了阿曼这个国家。我们了解到,许多老师在用Mootion制作教学视频,给孩子们上课。一个老师告诉我,他在第一节课结束后,第二节课换了一种教学方式,让孩子们自己上台制作视频。我从这个事情中发现当你不对场景做任何预设时,用户会不断带给你新的反馈,这种体验非常令人享受。
苏洋:以前的课堂反转是老师的一种教学方式,而现在是孩子们在课堂上创造有趣的内容。
童超:是的,这就是我所说的“杠杆”作用。我们觉得AI的杠杆作用特别大,大家不必过多关注AI的技术原理,只需享受创作的过程就好了。
苏洋:看来在座的公司都是面向全球的产品和用户,基本上都是全球市场导向。我注意到大家比较少涉及To B业务,这其中有什么顾虑吗?
王禹效:我们到是没有什么顾虑,就是想做To C。做To C有一个很有趣的地方,就是可以直接面向用户,这种直接的成就感更强。你会看到各种各样的应用场景,能否通过一个产品去影响他们,甚至给这个世界带来温暖。我有个合伙人曾在大厂做推荐算法,但那段时间他过得很痛苦。他的甲方是一家卖假面膜的微商公司,每个月投放两千万广告。他不理解,为什么自己卖得越好,市场上的假面膜反而越来越多?从这个方向来看,用技术去带给人温暖,带给用户正向的体验,是非常有意义的。他说这个事完全可以做,就这样满足了他的需求,带来了快乐。
宋亚宸:我们的业务是有面向To B的。目前通过自然增长,已经拥有了40多万开发者,同时还有一个OpenAPI平台,既支持To B,也支持To C。现在我们有一万多家中小客户和400多家大客户,其中包括腾讯、网易、字节、阿里等付费客户。
有这部分的核心在于我们对待大B、小B、中B和开发者都是一视同仁的,我们认为大家都是开发者。客户遇到任何问题可以直接找我们。销售由我负责,业务运营由我们的HR负责。你会发现我们公司并没有一个专门的To B销售团队。每当有客户要求团队介绍时,我们就是这样简单应对。
我们从未主动推销过自己的产品,基本上这数百家大客户和成千上万的中小客户都是自然吸引而来的。所谓的大客户和中小客户的区别在于,中小客户可能不完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们的开发者只需要调用功能即可。而对于这400多家大客户,我们知道他们的需求,有一个专属的沟通群和电子邮箱,客户有任何问题可以随时发邮件咨询我们。这就是我们对待开发者和To B客户的方式。
在收费方式上,To C业务使用订阅制,更加简单,类似于传统的SaaS模式。而在To B业务中,无论是小B还是大B,我们都是按调用量收费,比如每次生成一个3D模型收费多少。这样的分层模式允许我们在价值链上获取一部分收益。
苏洋:看来您设计了一个不错的分润机制,确保了整个生态的收益效果。请问,你在选择To B业务模式时,是有意设计的商业模式,还是一种巧合?
宋亚宸:其实,可以说AI很天然地被分成了两大类。第一类是“降本增效”,通过降低创作门槛和成本,帮助用户提升效率。第二类,在我们的赛道中更为重要,就是“功能增强”——让用户能够实现原本无法完成的任务。比如说,在3D打印方面,我们的客户原来不会建模,他们只能从社区中下载别人的模型来打印。现在,随着我们产品的发展,每个人都可以创建自己的模型,这在商业化价值上就带来了完全不同。
举个关于降本增效的例子,比如一个游戏公司开发一款3D大型游戏,可能需要一万个模型。如果每个模型收费一块钱,那就是两万块钱,这种商业模式其实不够理想。但如果鼓励一个游戏公司做一个以AI为核心玩法的游戏,比如我们都做一个3D模型,彼此对战后生成新的模型,这款游戏就变得非常吸引人,可能上线第一天就吸引了上万用户,第一周达到十几万用户。开发者的这种设想成真后,收费量非常可观。包括在元宇宙或者UGC场景中也类似。用户每次装饰自己的虚拟空间时都会生成新的内容,每天的调用量很大。这是一个非常大的市场空间,这就是我们开展To B和To C业务的原因。
用户增长的密码,从创作者到生态的构建
苏洋:我问一个在线观众都很关心的问题,几位的产品都非常成功,特别是创业时间和垂直领域的难度,不论To B还是To C都很具挑战性。大家是如何获取自己产品这些“AI原住民”用户的呢?
童超:在我们获取用户的过程中,并没有刻意给产品贴上AI的标签。回到我们设计产品时的初衷,我们更希望沿着用户想要表达的路径去看:用户想在哪里表达?现在他的位置与理想表达之间的差距在哪里?我们要做的就是帮他弥补这个差距。
因此,我首先去掉了AI的标签,更多地通过内容的形式和如何帮助用户表达的方式来传递这个想法。其次,虽然我们这样设想,但在实际操作中仍然发现自己无法做到全面覆盖。我们产品的用户主要集中在北美、巴西和阿拉伯地区,但这三个区域地理上相距甚远,作为一家创业公司,我们无法同时覆盖这些区域。
因此,我们更侧重于内容和表达的传递,在国内寻求一些KOL的支持。我不期望他们直接帮助我们获取用户,而是希望他们能教育用户,让用户了解到这里有一个可以帮助他们的工具。我们采用更类似布道的方式,把信息传递到用户可见的地方。根据我们目前的数据,这些用户逐渐会自己找到我们,同时还会带来第二波、第三波的新用户。
蒋耀锴:目前,我们的终端用户有400万,开发者大概有20多万。我们推广的方式也没有刻意打上AI标签,偶尔会借用一下AI的概念,但更注重的是找到那些真正想做产品、想创业的人,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我们在尝试告诉他们,这里有一种新的方法,可以让你不用招聘一个工程团队,就能自己实现创意。
我也特别认同“降本增效”和“能力提升”的区别。因为如果是降本增效,我们的目标会是工程师,但实际上工程师是我们转化率最低的群体。他们占我们用户收入的四分之一,而反而是那些产品经理、设计师,甚至是老师的转化率更高。
这些人往往因为缺乏技术能力而无法实现想法。在帮助他们赋能的过程也给我们带来了更大的成就感。通常我们会出现在数字游民聚集的地方、创业社区,或者学校中。比如一些学校的老师会使用我们的平台作为教具,教学生如何搭建动态网页或创建智能助手。我常说,学生现在也许无法付费,但总有一天他们会成为非学生用户。
苏洋:你是在帮助他们获得更好的机会和工作,未来他们可能会回馈给你。
蒋耀锴: 我不能确定是否会帮他们找到更好的工作,但我相信,当他们工作后遇到某个需要搭建应用的场景时,可能会想起“大学时曾有一个叫Mootion的工具”。这就是我们所说的“占领未来”。
苏洋:To C的场景非常复杂,心光 AI 面向的也是非常广泛的C端用户。你们如何让用户放心使用?如何赢得用户的信任,尤其是在C端背景如此复杂的情况下?
王禹效:两年前我们做过用户调研,询问用户希望数据存储在哪里。用户普遍希望自己能掌控数据。因此,心光从不接触用户数据。我们的设计方案保证数据不进入我们的服务器。无论在线或离线,你都可以使用心光,数据完全由用户自己掌控。我们的产品设计就是基于这种理念,尊重用户的隐私。你会发现,用户可能并不在意是否有人能看到内容,但他们希望这种表达是私密的,并且是安全的。我们在技术上确保了这一点,保障了用户数据的安全和隐私。
苏洋:你们的应用上升得这么快,有没有手机厂商或者系统厂商希望和你们合作,并且愿意开放更多的权限给你们?
王禹效: 有的!手机厂商和我们各自都在做这方面的工作,其实我们非常希望能够融入这个生态。双方如果能够合作,能为用户带来更多的价值。我们非常重视最终用户体验,期望用户在使用过程中更好地了解自己,并在需要的时候获得帮助。同时,我们通过在手机端的授权,可以让用户更方便地获取帮助,而不必在心光中重复每个细节。
苏洋: 假如一个心光用户使用一两年,积累了大量的知识和数据,这样的数据量会非常大。存储在端侧处理上会不会遇到一些麻烦?
王禹效: 处理上确实有一些挑战。因为我们是原生的端侧应用,确保性能是关键。数据量确实很大,有些用户的照片和视频加起来甚至有40-50GB,心光的存储量比他们的微信还大。
苏洋: 你们是为用户提供一些端侧的小模型?
王禹效: 是的,我们有端侧小模型、个性化模块和大模型。心光AI本质上是一套基础设施架构,类似于积木式的组合。并非所有处理都在端侧完成,要看具体的使用场景。用不着“杀鸡用牛刀”。我们会自动判断并选择最适合的模块和服务,以实现最佳效果。
苏洋:我的直觉了是你用户的设备都是非常先进的。
王禹效:这方面不用太担心,现在大部分手机都能支持一些较老的AI模型芯片。最近几年的手机性能足够应对,我们在设计时也考虑了性能限制。对于特别老的机型无法运行心光AI的情况,总体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如果设备确实无法支持,我们会通过云端来弥补,实现所需功能。无论遇到什么情况,总能为用户找到技术解决方案。
宋亚宸: 刚刚谈到用户增长的问题,对于大众级的创作工具来说,我认为最重要的还是展示实际案例。我们每个人在介绍自己产品时,通常会用自身、客户,或感人的客户故事举例。只有用户看到产品的效果,才会有兴趣去尝试,否则很难讲清楚其价值。
其次,产品需要形成一个社区,这个社区能让用户互相帮助,解决很多问题。例如,社区里会自然产生一些KOC或KOL,即使这些KOC只有5个粉丝也没关系。只要他们愿意分享自己的作品,无论是在Twitter上还是在内部社区里,都会吸引更多人关注和学习。这种分享和互动可以加速用户的增长,是构建一个良性生态的重要部分。
此外,还有一点非常重要。我们在做AI工具时,更偏向于“业余”方向。就像美图秀秀一样,并不是要替代专业的Photoshop。我们不是为工程师提供更好的编程工具,也不是为艺术家、电影公司或3D雕塑家提供更专业的工具。我们的目标是让每个人都能做出有趣的作品,拓展普通人的创作边界。就像自行车或汽车提升了人类的移动速度一样,我们希望让大众拥有精英艺术的能力,创造大众化的内容。
这其中蕴含了巨大的商业价值。举个例子,如果我是一个不会写代码的人,但有机会制作一个完整的应用,那将具有非常大的吸引力和商业价值。你的用户增长也会随之加速。如果只是面向3D建模这个领域,那再过十年可能也只有原来的100万人,因为全球做3D建模的人数毕竟有限。
蒋耀锴:AI的到来的确使得灵活决策能力和知识的边际成本大幅下降。我们所做的许多工作都是在降低边际成本,真正将其转化为用户可用的产品。我一直在思考,AI究竟带来了什么?正是因为这种能力的普及,原本只有人类具备的能力现在机器也拥有了,从而带来了生产力的爆发,门槛也大幅降低。
宋亚宸:其实每个人在做事情时都讲求投入产出比(ROI),而大部分情况下,这种“回报”非常低。比如,在知乎上吐槽一句,在小红书上分享一段不属于自己的人生,都是回报很低的行为,所以你的投入(I)也很低。但假如我需要花费20年时间去制作一个视频,我肯定不会在小红书或抖音上发布。一样的道理,每次制作内容时,成本和实时性是关键因素。像我大学时期没有制作属于自己的游戏,就是因为当时没有这个工具。小时候只能在笔记本上画出一个“游戏”的设想,比如角色的血条,但那并不是真正的游戏。如果当时有这样的工具,我早就可以开始创作,成为一名创作者了。
资本寒冬中的热血与初心
苏洋:我们以最后一个问题来结束今天的讨论。当前投资环境面临诸多挑战,大家如何看待投资?最近一轮融资的规模如何?
宋亚宸: 我觉得现在是一个非常好的时代。任何一家伟大的公司,往往都是在泡沫破裂、市场危机的时候诞生的。想想乔布斯当年以50万美元试图卖掉苹果却无人问津,腾讯也曾尝试卖掉QQ但没有人接手。在资本市场好的时候,反而很少能看到真正优秀的产品诞生。
在我看来,伟大的公司和伟大的创业者往往都是在资本市场低迷的时候出现的,因为这时“交学费”成本最低。你可能总共融了100万美元,这笔钱决定了你必须谨慎地做各种决策,在低成本下不断试错并成长为成熟的创业者。而当资本市场非常好、动辄融资数十亿美金时,这种试错成本是无法承受的,几乎没有回头路。
所以,我认为现在是一个很好的创业时代。我鼓励大家,如果你有自己的想法,并且有一个值得信任的团队,那么现在就是时候去做一些你真正相信的事情了。
王禹效: 我们也遇到了很多很可爱的人。大家总说资本现在难拿,问题是,我发现投资人也在到处寻找好项目。创业者说难找投资,投资人却说难找到好的项目和认真做事的人。到了某个阶段,引入投资人反而是好事,我们就是在这样的阶段才决定找投资人,结果四五天就谈成了。因此,我们发现你只要认真做事,自然会有人来关注,而不是天天拿PPT画大饼。所以我觉得应该脚踏实地,专注做好阶段性成果。认真做事的人,还是有很多的。
蒋耀锴: 我们上一轮融资是在2021年,现在主要是努力挣钱。对我来说,更关注用户和产品。只要把转化率、LTV等关键指标关注好,融资其实并不是最优先考虑的。我自己没有特别大的资金压力,所以也没特别考虑融资的事,更希望我们能够成为一个“滋润”的公司。
童超: 我也认为,伟大的公司都是从“冬天”里成长起来的,而不是在温室大棚中滋长的。最近我重新看了一本书,是一本非常适合在当前“冬天”去读的书。无论是AI创业还是其他创业,这本书都能给创业者带来鼓励,你会在其中找到很多共情的案例,激励自己向前走。
此外,我想说的是,对于AI创业,尤其在当下的环境中,我特别期待并提醒大家注意,目前所有的AI产品、AI应用、AI模型等,尚未找到真正清晰的商业模式。许多项目还处在商业测试阶段,可能无法达到大家所期望的规模。核心问题是边际成本降不下来,没有办法像互联网的时代,你获客的成本,你的边际成本极低,近似于零,要靠技术发展, 创业者来讲不能等技术发展,你像飞机要掉下来组装飞机的样子,这个时候要管理自己的商业模式,管理自己的用户。
苏洋:感谢几位朋友今天非常诚恳和真挚的分享,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