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万年前，是谁经过了这里？

在上新世和更新世的大部分时间里，多个人族（人类的远古亲缘）物种曾共同生活在非洲东部和南部的相同地区。然而，由于骨骼化石记录的有限性，古生物学家对这些物种之间的交流和互动方式仍然知之甚少。

最近发表在《科学》杂志上的一项研究通过聚焦足迹，也就是脚印，生动描绘了约150万年前两个不同的人族物种沿着肯尼亚同一湖岸行走的情景。它们留在泥中的脚印被时间冻结，直到2021年才被发现。

  一组古老的印记  

2021年7月，研究人员在肯尼亚东图尔卡纳地区发现了多组古老的脚印，其中包括一名人族个体留下的连续足迹，以及至少三名个体留下的孤立脚印。

他们挖掘了地表，并使用摄影测量学（一种三维成像方法）记录了这些足迹。这种方法是收集这些具有印记的地表的最佳选择，因为地表沉积物不够坚硬，无法完好无损地移走并保存于博物馆中。根据对东图尔卡纳地区火山沉积物的年代测定，研究人员推测这些足迹的形成时间大约在150万年前。

2021年挖掘的部分地表的三维图像，显示了两个人族物种走过的痕迹。（图/Kevin Hatala）

这条路径包含了13个脚印。研究人员估算，留下这些足迹的人族以每秒1.81米的速度行走，这与现代人类快步走的速度相当。

研究小组成员沿着古老足迹的轨迹前行。（图/Louise N. Leakey）

通过分析这些足迹的形状，研究人员对它们进行了解剖学和功能学研究，收集了与步态和站立相关的信息。他们的研究结果显示，这些足迹是由直立人（Homo erectus）和鲍氏傍人（Paranthropus boisei）这两种不同的人族在同一湖岸留下的！

更令人惊讶的是，这些足迹的形成时间极为接近，可能仅相隔几天甚至几小时，或许只有几分钟！研究人员参考了图尔卡纳湖现代湖岸的实验数据，发现适合保存清晰足迹的泥泞地表不会持续太久，可能很快就会被浪潮冲刷掉或因太阳暴晒而开裂。

  人族为什么要来这里？ 

这是一次令人振奋的发现！这是有史以来，科学家首次“看见”直立人和鲍氏傍人实际上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共存过。

事实上，这并非科学家第一次在这片地区发现早期人族的踪迹。早在1978年，古生物学家就曾在这里偶然发现了早期人族的脚印。

1978年，科学家首次在在肯尼亚图尔卡纳湖地区发现人族的足迹。（图/Anna K. Behrensmeyer）

如今，研究人员基于新发现的足迹，并结合此前在该地区描述的其他人族足迹，得出结论：直立人和鲍氏傍人在图尔卡纳盆地这一地区共存了至少20万年，并反复在浅湖边缘留下足迹。

其实，不仅人族在这里留下了印记，其他动物也在湖岸活动过，比如巨型鹳、小型鸟类（如鹈鹕）、羚羊、斑马、河马和大象。然而，人族的足迹在陆生物种中格外常见；相比之下，其他灵长类动物（如狒狒）显然没有来到这里。这让人不禁思考：这些人族为何一次次回到这个湖岸？他们在这里寻找什么？

这些足迹也引发了新问题。例如，这些古代人族是否以湖岸生长的植物为食？一些古生物学家认为这是可能的。鲍氏傍人的牙齿化学成分表明，它们是一种草食性食物，以草状和芦苇状的植物为食。而对直立人牙齿的类似测试则表明，它们可能的饮食中既有动物蛋白，也有植物蛋白。

留下足迹的直立人和鲍氏傍人属于人科的两个不同分支。（图/Smithsonian Human Origins Program）

这片湖岸栖息地为芦苇、淡水双壳类、鱼类、鸟类、海龟和鳄鱼等爬行动物提供了食物。然而，对于1.2至1.5米高的双足灵长类动物来说，这里也充满了危险。即使在今天，靠近水边的人类仍有可能遭遇鳄鱼攻击，当地的河马也可能具有攻击性。因此，吸引远古人族来到这片湖岸的，显然是某些值得冒险的事。

目前，研究人员还无法确定直立人和鲍氏傍人之间的具体互动方式。他们希望，通过进一步挖掘，未来或许能够揭示更多关于这些远古人族行为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