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1956年达特茅斯会议提出“人工智能（AI）”的概念以来，人工智能技术经过了68年的发展，历经起伏，不断拓展应用领域并展示其巨大的潜力。如今，随着大模型的进化，AI在数据处理、流程优化和智能决策等方面的能力显著提升，逐渐成为推动企业创新和变革的关键工具。在数字化转型加速的大背景下，AI已成为企业提升竞争力和运营效率的核心利器。
由此出发，中国企业采用人工智能技术的现状如何？企业在采用人工智能技术时究竟受到哪些因素的影响？人工智能技术的使用又会对企业绩效产生怎样的影响？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组织与战略管理系教授姜铠丰及其团队对此展开研究。
通过数据分析与实践调查，姜铠丰表示，中国大多数企业虽然已经开始尝试使用人工智能技术，但在高度整合该技术以改变生产经营方式方面仍处于起步阶段。人工智能技术的引入不仅可能提升企业的经营绩效和效率，还可能对员工的工作满意度产生正面影响。
企业采用AI技术的现状：
来自中国企业的调查数据
根据麦肯锡2022年的全球AI调研，全球范围内的企业AI使用率已从2017年的20%增长到2022年的50%，并逐渐趋于稳定。然而，中国的AI普及率为41%，相较于德国、美国和日本等国家，仍有一定进步空间。
“麦肯锡的研究样本有限，包含的企业大多是全球一千多家大企业，且未详细介绍这些企业的来源及特点，最新的2023和2024年数据也尚未统计。”姜铠丰介绍道。为弥补数据不足，研究团队对1600多家中国企业进行了问卷调查。这些企业中，90%是少于500人的中小企业，且绝大多数为私营、外资或港澳台投资的企业，另外10%是独角兽企业，12.4%为上市公司。
调查显示，已有60%的企业开始应用一定程度的人工智能技术，相较于麦肯锡2022年的数据提高了19%。然而，真正选择将AI整合到生产和经营流程中的企业仅占8%。也就是说，尽管中国企业已经在尝试AI技术的应用，但高水平整合仍处于起步阶段。“随着生成式AI的快速发展，我相信在后续调查中，这个数字会有显著变化。”姜铠丰说。
影响AI技术采用的因素
在分析影响AI技术采用的因素时，姜铠丰提到，TOE框架（Technology-Organization-Environment Framework）是研究企业技术创新及采纳的重要理论工具。该框架将影响企业技术采纳的因素归纳为技术（Technology）、组织（Organization）和环境（Environment）三个层面。技术层面主要包括企业现有的技术背景和技术的可获得性。组织层面则考虑了企业规模、人力资源管理水平和绩效表现。环境层面则包括行业类别、市场竞争性和政策监管环境。
“从技术层面分析所得出的基本结论是，如果把所有的企业全部放在一起比较的话，独角兽企业、瞪羚企业会更快地采用人工智能技术；如果整体公司技术氛围比较好，结果也有正向的影响。如果是组织层面的因素，越大的企业、前沿人力资源管理水平越高的企业，包括前沿的公司绩效更好的企业，他们更愿意、也更有可能在接下来的这些年采用人工智能技术；上市公司的情况同样也是正向的，他们面临更多外部监督，管理透明度更高，这也有助于新技术的引入。”姜铠丰说。
在环境层面，姜铠丰指出了不同行业和所有制类型带来的影响：如果企业属于高科技的行业，更倾向于采用人工智能；服务业采用人工智能技术的比重比较少，相对制造业、科技行业等其他的行业水平会比较低；而所有制类型对企业是否采用人工智能没有任何影响，调查几乎涵盖了不同所有制的类型，并未看出差异。
针对这些发现，姜铠丰表示，“在政策层面理解哪些因素可以预测企业采用人工智能技术的做法，可以考虑技术方面的特征、技术方面的背景。”他同时补充道，“如果企业想尽快采用新技术，可能需要从技术层面补强短板，并获得更多资源支持；在企业规模既定的情况下，提升人力资源管理水平也能为新技术的采纳提供管理上的支撑。”
AI技术对绩效和员工满意度的影响
从个体和团队层面，以往的文献指出AI的应用可以提升个体和团队的工作效率，从而带来绩效的提升和员工满意度的增长。研究团队在分析中控制了前一年的绩效和员工满意度数据，发现AI的应用对绩效、员工满意度等因素依然产生了显著的正向影响。
此外，姜铠丰还从战略管理和的企业ESG（可持续发展目标）两个角度出发，分别分析了AI技术对于绩效和员工满意度的影响。他认为，较早采纳AI技术的企业在行业内可能获得短期核心竞争优势，助力企业在更短时间内实现绩效提升。同时，AI技术的应用对健康安全生产等方面也有一定正向影响，由此提升了员工的满意度。总体而言，AI技术带来的正向影响在各类情境下表现出较强的稳定性。
随着人工智能技术的快速演进，企业将迎来更多机遇与挑战。姜铠丰总结道：“通过深入理解影响AI采纳的关键因素，企业可以从技术、管理和资源配置等方面着手，为更好地采纳和利用新技术提供有力支持。”对于那些希望在竞争中脱颖而出的企业而言，全面理解和有效应用AI，将成为其赢得市场优势的重要战略选择。
姜铠丰，北京大学讲席教授，目前就职于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组织与战略管理系。他博士毕业于美国罗格斯大学管理与劳动关系学院人力资源与产业关系专业。曾分别在美国圣母大学门多萨商学院和美国俄亥俄州立大学费舍尔商学院担任过助理教授，副教授、教授和杰出教授的职位。
他的主要研究兴趣是战略人力资源管理，曾在国际顶级管理学期刊上发表过40多篇学术论文，并主编过两本英文论文合集，是从事该领域研究的最活跃和被引用最多的学者之一，他在过去三年连续入选斯坦福大学评选的全球前2%的科学家名单。2018年他获得美国管理学会人力资源分会早期职业生涯成就奖。
他还在2018和2021年两次获得国际劳动和雇佣关系协会Luis Aparicio职业成就荣誉奖。他是Personnel Psychology，Human Resource Management, 以及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Human Resource Management期刊副主编，并担任9个国际顶级管理学期刊的编委。他从2021-2027年担任美国管理学会人力资源分会的联席主席。2024年获评美国工业与组织心理学会会士。
来源 | 北大光华对外关系部
编辑 | 刘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