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碰不见的一线天和再也没有的长春大院

1930年代的某个冬日,在火车上被宫二小姐救下,躲避日伪军追杀的一线天不会想到,如果有穿越,他从王家卫电影《一代宗师》里的年代到了现在,他可能会永远找不到他在长春和师兄切磋八极拳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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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师兄就是在中国近代史上曾经留下一号的人物——康德第一保镖霍殿阁。

1986年,创台不久的长春电视台曾经拍摄了一部开播不久即被禁播的电视剧《康德第一保镖》,讲的就是霍殿阁在长春作为伪满洲国皇帝溥仪的保镖时期发生的一些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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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看来,电视剧拍得稀松平常,但景岗山和范琳琳演唱的插曲却在大街小巷流传开来,“红萝卜的胳膊,白萝卜的腿……”风靡一时。

红萝卜 电视剧<康德第一保镖传奇> 13集插曲,范琳琳

电视剧被禁的“罪名”是“康德”属于伪满洲国年号,霍殿阁是伪满洲国皇帝的保镖,属汉奸类,不能歌颂。因而电视剧没能完成在全国范围内一轮的播出就被拿下了。

半个世纪前,因“护军事件”被逐出皇宫的霍殿阁就先后在武馆和东安屯附近的民居流落。伪皇宫周围一左一右的大院都留下了他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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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春的八极拳馆虽非霍殿阁所创,却因他的威名而煊赫一时,那时位于长春永长路西侧,东三马路上的八极拳武馆,远近闻名,它的对面是陶家大院和东四马路的郝家大院。

随着霍殿阁后来的失势,拳馆也盛极而衰,几十年风云变幻,拳馆已变成“长春市武术研究会”,旁迁他地,那曾经作为标记性位置的陶家大院和郝家大院也早灰飞烟灭了。

其实,作为当年长春城区里的两个大院,陶家和郝家除了是一些人介绍八极拳馆的地理方位外,它们并不怎么出名。在那一片方圆不过十几里的老城区里,更出名的居民聚集区有如今声名在外的田家大院,曾经住了老城区大户的边家大院、王家大院,以及陈家大院、毛家大院、周家大院、高家大院、赵家大院、景家大院、聂家大院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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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春是一座移民城市,大部分人都是从河北、河南、山东等地闯关东来的。先来的发达之后买房子置地,形成了院落,这是大院形成的开端。

最开始形成的长春大院模式是前店后厂,生意人建的大院居多。后来,从老家闯关东来的移民,到长春以后投亲靠友,先来长春的人所建设的大院就成了最初的落脚地。

其实长春的这些大院本来并没有名字,也不是都是田氏、张氏、王氏等建的院子。当时闯关东过来的有些人有能力生存了,谁先盖的房子,基本就叫什么大院了。后来者围着先来的民房建筑,进而形成一个院套。

需要说明的是,长春的这些大院并不是像电视剧里《乔家大院》等山西古民居的那种几进式的大院套,也并非北京四合院那样规规矩矩的院落。

由于历史原因,从清代咸丰年间开始的闯关东到长春的,大多是山东、河南河北的穷苦人家,这些人都是之前种庄稼地逃荒来的,也有一些手工艺者,文化水平都不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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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房子的建筑材料也主要使用本地烧制的黑砖为主,普通住宅不设前廊,也缺乏腰花、砖雕和彩绘等装饰,房子以实用为主。

此外,早年闯关东来的新移民,找工作需要担保,这种有大院的人家具有作保功能。再到后来,大院的功能越来越多。

长春形成了好多种类的大院,一种是企业主的大院,如世一堂大院,企业做大,需要雇工,为了便于管理,就把雇工安排到大院中居住。企业做大之后,功能多了,有的企业就将功能区安排到企业主的大院中,前面是营业室,后面是仓库、加工间、锅炉房、宿舍等。

譬如有名的臭皮大院,是老百姓对皮匠铺集中地的称呼。当时位于三道街东的臭皮大院,院子里住的都是做加工皮制品的手艺人。那时候熟皮子需要用碱水等常年在大缸里浸泡,味道特别浓重,整个院子里味道经年不散,因此这个大杂院儿就被人叫作了臭皮大院。

《百年大马路》的作者陈学奎在书中写到:

臭皮大院里住着几十户关里人,其中还分散居住着五六户河北肃宁开皮匠铺的。每家皮匠铺都是一个独立的院套,多数人家的皮匠铺棚子里都摆着六七口熟皮子用的大缸以及刮割皮毛的木案子。也有的皮匠铺把大缸露天放在大院中间,基本都是作坊连着住宅,吃住劳作都在皮匠铺院内,工人和东家基本上都是乡里乡亲的熟人。那时候,熟制皮革工艺落后,劳动强度大,工人健康状况不佳,所以产量也不高,质量也不稳定。有名的皮铺有“吕缘祥”和“裕兴园”。解放后的1952年,臭皮大院的皮铺一起组成长春第一皮革合作社。1956年又和其他轻工企业一起组成八里铺长春皮革厂。正是从臭皮大院走出的一批老皮匠,凭着特有的智慧和能力生产出轻工业部的名牌产品“大力”牌黄牛正面革。

另一种就是从经营功能改变成住宅功能的大院。随着城市发展,有些企业经营不善,或者其他的原因,大院就失去了经营功能,变成了大杂院,纯粹变成了居民区。

还有的大院出现很多出入口,形成了穿心院。

据《百年长春》记载:田家大院就是一座穿心大院,大院曾经设有老城区最早名为“长安”的综合市场,大院周边有二十来间木板棚,供卖面熟食用,水产、蔬菜、瓜果就地摆摊,民国后大院内又修了一些京式四合院。大院东侧曾有一处刻有“紫气东来”的木制牌坊。大院西侧曾有规模不大的“太平祠”。

据长春民间著名的“踏查长春”团队成员李春昌回忆,

“这些房子建设于新中国成立以前,当年是一家银行的宿舍。大院里的房子,东侧的房子最好,有起居室、卧室,屋子里还铺地板,有火墙,一房一户。西侧的房子条件稍微差一些,一房三室,东西各一户,中间是厨房。房子里有火墙和火炕。在上个世纪 80 年代,田家大院的房子从东往西开始拆迁。”

在建国之后,那些大院都涌进来多户人家,如同北京的四合院一般,互相蚕食公共空间,早先的院落渐渐被各种三小、私搭乱建所充斥,加之年久失修,终于在前几年早已破烂不堪的田家大院消失在旧城改造中。

长春的近代城市与近代建筑,经历了百年的社会变革和发展,从清末民初的长春厅、长春县,到伪满洲国的大规模城市建筑,由民初的蒙旗式民居到巴洛克风格商铺建筑,又到伪满洲国时期的大批“厅舍”建筑,形成了长春近代建筑的自身文化特色。

但这些本地出版物上写的特色其实并不突出,在中国建筑史上甚至没有留下一页,而研究长春老建筑的大多集中在伪满时期兴建的地质宫、康德会馆、伪满八大部等等当年官方居住或办公的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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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百姓自发兴建的民居、大院,即便是一些大户人家兴建的四合院或三合院,也大多因不具备较高的建筑工艺和设计水平,又没有特别鲜明的建筑风格,加上缺少名人居住的加持,因此被认定缺少保护的价值。在建国后的几十年历史中,又缺少维护,渐渐在随后的一次次的旧城改造中被拆除。

当然居住在老城区的十几万人中也并非全都生活在底层。在长春大院中,还有昔日吉林省省长于克家住过的于家大院,昔日吉林省副省长张文海家的张家大院,解放初曾任长春市第一任市长刘居英及曾任北京大学校长的刘志贤的刘家大院等。

在2007年,南关区进行旧城改造的时候,距离伪满皇宫不过500米的于家大院被拆迁曾有过一段争议。

据媒体刊载,当时时任吉林省文联副主席、省民间文艺家协会主席曹保明听闻长春市南关区永宁社区25号的一个被老住户称之为“于家大院”的院落要被拆迁,他亲自到现场进行勘验,发现这个老院落有一定的历史价值。随后,曹保明给当时的长春市市长崔杰写了一封信,题目为《留住长春的记忆》,希望政府尽快出面考察,确定其存在价值,以挽留住这段历史和文化。

据称,曹保明表示于家大院现在的格局十分完整。正厢房完整,院落门洞较完整。只要加以修复,就可以成为一座典型的东北农业大户人家的汉民族居室院落,可以证明中原汉民族闯关东来东北后的生活记录和遗存。此院落的房饰、门窗、房脊等都有可供古建筑建设方式和技术研究的作用。

曹保明在写给崔杰的信中还提议,不能拆除此院落,反而要尽快修复此院落,将来可将此院作为参观伪满皇宫的配套景点,以使伪满皇宫景点和我们的城市文化、历史文化更加丰富、细致、多样。同时,可将修复后的院落作为老长春历史文化民俗博物馆。里面摆放上长春老照片、老实物,建成一处旅游景点,以扩展长春的旅游内容,丰富长春的历史街区。

据称,崔杰市长看到信后对这件事非常重视,第二天就做出批示,要求长春市规划局马上进行考察并提出意见。

但在不久之后,根据专家的意见,于家大院还是缺乏保护的价值,最终还是被拆掉了。

拆掉的理由也很充分,如果院落真的特别具有保存价值,也不必等到生活在长春几十年的曹保明这个时候才知道。

而且即使如曹保明所说保护下来发展旅游,也是个问题。伪满皇宫是长春市净月高新区的一块飞地,于家大院属于南关区,旁边毗邻宽城区、二道区,管辖、治理都成问题,不是一个市长简单拍拍桌子就能定下来的。

 而且在建筑学家、学者以及民间人士中,各色人等对长春民居的认识,因站位不同,占有的知识不同,都有很大偏差。

笔者在踏查的过程中也发现有关“长春大院”有点罗生门的意味,就是这些大院的真实面目究竟为何?

譬如,笔者看到的某篇文章上写到:据一些还尚在的老人讲,在西四道街上,分布着数量可观的大院,有田家大院、周家大院、高家大院、赵家大院、景家大院、聂家大院等。这些大院在1825年后被逐渐修建。在长春的大名还被唤作“宽城子”的时候,当时官衙所云集的西四道街,街头便出现了照明物,出现了路灯,但并非是电灯,是点美孚牌煤油的马灯,也叫风灯,每到夜幕降临,就被路灯公司的专门人员点亮。在上世纪20年代后,这些路灯换成了电灯。

已故的长春作家协会副主席杨子忱也曾经写过文章《长春大院》,里面很多感性的描写,岁月斑驳的电影感和小人物历史的别致,让人回味良久。在其文字中曾写到:

西五马路上一家大院,有一个门洞,黑黑的,深深的,幽幽的,但很宽大,也很高。上面罩着青瓦,两边砌着青砖,只是样子很斑驳,瓦片脱落不少。

门洞里的那两扇大门。它已经不能开启和移动了,只是贴立在两边的墙壁上,悄然无闻,默然无语,寂然无音。那是两扇木质门,上面用铁皮包着四角,中间镶嵌着四个大字:“福地长春”。于是,我俩顺着门洞走了进去。走进院落,方见前面是正屋,是座老瓦房,三楹,中间堂屋,两边居室。房子举架很高,全是木结构,梁柁粗大,为原木雕刻,屋内墙壁木板装成,窗台、门框、明柱、锅台、灶角,皆为木头镶嵌。不难看出,它当年是何等的款式和上讲究了;也可看出,它的建筑全是东北土著传统民居样式。

这些文字和曹保明眼中笔下的有不少相近之处。

但在更多的人看来,1948年以降,长春的人口越来越多,城市越来越大,老城区的民房里拥挤进来更多的人,更多私搭乱建,让本就不那么精致的民居大院们就更显得保留价值不多了。

杨老先生“既古老又破旧,既深邃又静寞”的想法很难让专家和学者在文物鉴定上取得更多的认可。

这里面没有丝毫不敬的意思,在文人笔下和眼中,一点青苔、一块斑驳都能寄托岁月的沉淀,从而生发出感慨以及沉思。

现在看到的不少讲述老长春的文章中,在大院里生活过的那些人,都会讲一下祖辈们闯关东的苦难,在长春的筚路蓝缕。自然有些光环在里面,又都是口耳相传,也确实没有留下像乔家大院那种成规模,建筑技艺精湛、建筑风格鲜明的传统民居。然而他们在讲述的时候就有意无意地会添加一些想象和过分修饰的内容。

时至今日,长春一些踏查历史的人还在念叨,这三十年来两次大规模的旧城改造,让长春基本上没有了历史的韵味。一是1993年,长春市民称呼“米大扒”的米凤君主政时期,长春最有传统市井生活气息的新民胡同,长江路,火车站,贵阳街都被拆除了。另外一个就是2000年左右开始的轰轰烈烈的旧城改造,让长春剩余的大部分大院基本消失殆尽。

但学者们是讲究真真切切的证据的。斗拱飞檐,彩饰金装,砖石木雕,工艺精湛,这些能充分显示我国劳动人民高超的建筑工艺水平,基本从没在旧城改造或拆迁中发现过。有些花纹雕饰具备留存和保护的价值并不高。

虽然号称有200多年建城历史,但其实粗具城市风格,要到20 世纪三四十年代。在长春近代城市发展和建设进程的快速时期的1932年3月到1944年年末的12年间,共完成约500万平方米的各种建筑工程。长春各种如今被很多人念念不忘的宅院的扩建和修葺也大多在这一时期达到顶峰。

1946年5月23日起,国民党统治长春的 2年多时间里,对长春城市的重新规划和建设仅仅停留在街路、广场名称的变更方面,长春城市近代化进程停滞。这一时期,除了160余处明碉暗堡的军事工事修筑之外,长春城市建筑方面基本停滞,市政基础设施遭到严重破坏,总计有230万平方米房屋遭到拆毁。

长春大院在长春解放后,有钱有势的商户、曾经的官宦家族,更不敢再修建宅院,反倒是更多的市民在各个大院内分割空间,开门立户。即便有过荣光,也再没有绽放的可能,何况这点荣光也实在存疑。

但真正谈得上可惜的倒是如今是西三马路小学所占的养正书院原址。当年曾是旧城内规模最大的建筑,是光绪十一年(1885年)由长春厅通判李金镛率先捐资并筹资购买民房二十九间修建。养正书院的建筑格局采取传统三进四合式院落,内建有正室讲堂、堂阔五门、东西厢房、考棚等,建筑面积曾达1000平方米,建筑风格和技艺颇显清末工匠之水平,非常有长春第一学府的气派。

匾额上“养正书院”是李金镛的淮军老领导李鸿章亲笔书写,后面的“敬业堂”三个大字,则是由清末著名文学家、书法家吴大澂所题。据悉,大部分院落和匾额皆毁于十年浩劫。本就缺少历史积淀的长春,如今满城的牌匾很难找到一块建国前的字迹。

因此,想象或流传下来散失的老家底儿有多么金黄灿烂,而今摆在你眼前的就有多现实和灰白。

如今的田家大院,是一个新建的带着古风大门脸的广场,跟曾经过往半分不像,和从前历史毫不相干,但现在归入到长大社区,由负责人姜桦伟大姐负责收集编纂的田家大院资料却更值得回味和琢磨。

据其抄录的《长春县志》上记载,在1921年11月9日,在四道街田家大院及马营子计有若干家私卖鸦片,开灯供客毫无顾忌,迭经各报纪载,该管警署若罔闻,长此以往不惟地方治安有碍,即禁烟前途亦将不堪设想矣。

另一则是宣统二年三月十七日(1910.4.26)。兰芬书馆之自高声价:西四道街田家大院新开一兰芬书馆,由烟台招到出色妓女数名应客,当由巡警局领出头等捐票,高张艳帜。但长春茶盘常例:头等妓女茶资吉钱四吊,不准多索。而该班开张后,每盘索取六吊,即一切小费亦无不加入一等。恐生意未必能鼎盛。

还有一则是1914年2月6日纪事,巡警颇有程度:昨晚十钟时,西街田家大院菜床偶为叶子戏。某某二人自称系巡警总局特派前来抓赌者。

如今按社会新闻口吻看,这田家大院里既有烟馆,又有妓院,兼赌棍混迹其间,是黄赌毒俱全。但再着如今流行的嗑儿,则是颇具“烟火气”。

 兰芬书馆的茶盘常例是头等妓女茶资吉钱四吊。据曾是《新周刊》专栏作者的吉林人张发财研究,在清末民国时期,花酒并不是随便来了就喝,须与妓女有接触过程,第一步叫“打茶围”。生客到,前台送上一碗粗瓷杯迎宾茶。点好姑娘,进独立房间后,她会拿出只精致的茶碗,泡好茶捧给你,称之“加茶碗”。接着由外场上糖和水果,嫖客拿钱放茶盘里,称“开盘”。楼市“开盘”辞源即出于此。一般两块大洋俩小时(民国初年一块大洋能买两袋面粉)。

 另据某位擅长考据者算术,解放前一块大洋值估值46吊钱,田家大院的头牌价码能看出来这地方消费严重不行。一个消费严重不行的地方,大多是底层老百姓聚堆儿的地方,一个草根聚堆儿的大院,会有多少文物价值吗?不好说,但研究研究确实比想象那儿有过多少名士阔宅更有点意思。

历史就像个小姑娘,任人打扮。

还是杨老先生的文字,还讲到长春三义胡同里的孙家大院。

“昔,长春西三道街三义胡同,有一个孙氏宅院,称‘方伯第钢叉兽’。那是一片第甲连云,乌压压声赫赫的大院子。为三进院落。都是四合院,乌黑瓦房。”

“那么,为何称‘方伯第钢叉兽’呢?这事,起自于他家的先祖孙含中。孙含中,进士出身,授翰林院学士,为乾隆帝御师。乾隆帝赐号他家为‘方伯第’;其家宅院主屋脊上,塑有三兽,中间一兽,插着一柄钢叉,故称钢叉兽,两个号称合起来,故叫方伯第钢叉兽。”

“孙氏原籍山东莱州府,来到关东宽城子,即今长春落籍后,靠着勤俭耕读,艰苦创业,家业再度兴旺起来,随即修了这座大院。”

李春昌的文字也提到一位曾在孙家大院出生的老人讲,孙家大院是清中晚期某位大学士的祖宅。一直到解放初期,大院都一直保持着京式的官宅风格,严整的青砖大院,很不一般,比较气派。临街的大门是几起牌楼,朱红漆的门柱,非常壮观。进院不远迎面的是跟大牌楼风格一致的小牌楼,大院内周围是三座传统格局的小四合院。

但据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学者说,杨子忱的身份决定了他写的东西,我们不能不信,但也不能全信,为什么呢?就是他那个来源,专家学者们没有办法考证这个来源是真是假。杨子忱也接触过很多年龄大的老长春人,那些老长春人告诉他一些口耳相传的事儿,需要丰富的知识来辨别真伪,尤其是需要确凿的物证或历史记录等。

笔者曾经搜索到孙含中确实是山东进士,但有没有被乾隆赐号需要查阅更多的史料。但杨老师形容孙宅的“第甲连云”则颇让人疑虑丛生。当然或许煊赫过,但建筑工艺不行,加之几十年不曾维修保养致最终破败毁损也都有可能。可惜不见官方记录和描述。

当然各家大院里更多的是市井小人物,而我们的历史大多以王侯将相为主,不能更多关注到这区区几平方公里内的老百姓生活也属正常。

在网上多能找到霍殿阁在离开溥仪后的介绍,说他在长春东安屯一带教拳为生,郁郁不得志,后来悲愤而死,临死还痛骂“小日本!”。

但在溥仪自传《我的前半生》一书屡次提及的“大李”,跟随溥仪长达三十三年的李国雄曾口述《随侍溥仪纪实》中所说,又是另外一个样子:霍殿阁随溥仪到长春后,即被授为三等侍卫官,每年津贴一千八百元,乃忘乎所以,吸上了大烟,又娶上了小老婆,习武之人哪里经得住这般自我摧残?体质已在不如不觉中下降,过了几年,这位威武的拳师就出人意料地屈死于烟毒淫乐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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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前半生》中提及“大李”有55处,但曾经于日本人面前多次保存皇帝尊严、扬了国威的霍殿阁在书中却只字未提。

一线天其实不过是王家卫电影中虚构出来的人物,很多人推敲他是神枪李书文,和他徒弟刘云樵两人的混合体,李书文是霍殿阁的师父,刘云樵是他师弟。王家卫没说过到底是谁。

但张震确实在长春出现过,在拍《一代宗师》前王家卫找到张震,想让他演一线天,影片中的一线天是八极拳传人,功夫极好。

张震拜八极拳传人真练功夫,一练练了三年电影还没有杀青,他却慢慢练出了火候,在2012年12月初,他参加了长春八极拳比赛,至此拿下了冠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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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正道是沧桑。

有人说回忆长春大院还有啥意思吗?曾有人问王家卫:张震在《一代宗师》里演一线天耍帅,莫名其妙地出现,又莫名其妙消失,不知道是干吗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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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卫说:有时候我昨天遇到一个人,感觉他非常有意思,印象深刻。但后来就再也碰不上了,人生就是这样。

长春大院在长春人的记忆中或许既如此。